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沈年華也是如此,她從不知道此事。


    她很想問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了,可她知道,現在是要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而不是質問他的時候,隻能將滿腹疑問都吞在肚子裏,可眼睛裏清清楚楚寫滿了疑惑。


    這些事情的辦理也是需要她的證件的吧?她的證件……他什麽時候……


    她突然想起來,一年多以前她曾把自己的證件都交給他,請他幫忙辦理出國留學手續的事,難道那時候就開始了嗎?


    蘇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青白不停交替,哆嗦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咬牙笑著對蘇父說:“看吧,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這就是你養的吃裏扒外的好兒子,我養了他十幾年,就是隻白眼狼也該養熟了吧?你看看他是怎麽的?”她最後一句聲音陡然拔高,纖細白嫩的手掌用力拍在麵前的矮木桌上:“你看看他怎麽做的!喲~這是防著我們吧?這是把我們當狼防著怕我們覬覦他的財產是吧?”


    她氣得伸出纖長的食指顫抖著指著蘇遇,對蘇林說:“蘇林,你看看,看清楚,這就是你從小到大叫著哥哥的人,寧願將名下全部財產都轉給一個外人都不願給你,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愛著這個家的好哥哥,看見了吧?我沒冤枉他吧?”


    蘇林麵色複雜地看著母親,又看看哥哥,什麽也沒說。


    她說什麽呢?如果哥哥女朋友是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了解沈年華,更了解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明白這事一定是哥哥自己的主意,哥哥自小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


    蘇林此時要做的是滅火而不是舔油,隻能拿下母親的胳膊,撒嬌地替蘇遇說話:“媽,你想多了,哥哥的公司我什麽力也沒出,可不也有我的股份嗎?哥哥隻是將他的那一部分轉到年華的名下了,你說是吧?現在婚姻法對女性那麽嚴苛,哥哥這是在給嫂子安全感呢,真感動,要是有個男人願意這樣對我,我早嫁給他了。”她調侃地對沈年華眨眨眼,“你說是吧?”


    蘇母依然不依不饒,非常生氣,“行,你們一個個都替他說話,就我做惡人。”她用手指頭戳點著蘇林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腦子,哪天被人算計了別來找我哭!”


    蘇母的這句話終於戳中了蘇父的雷點,怒喝一聲:“行了!一家人哪裏來的這麽多算計?”


    “是哦是哦,沒算計,也不知道誰這麽不聲不響的把財產都轉移了哦!”她笑眯眯地看向沈年華:“沈年華出身不高,手段倒是很高。”她對自己的女兒說:“蘇林,看到了伐?好好跟沈小姐學學知道嗎?”


    蘇林知道,哥哥的事情一直是母親心裏解不開的結,是她一生中難以洗去的汙點,她那麽要強,凡事都希望做到完美,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卻在她自以為最幸福的時候突然給她帶回來這樣一個噩耗,讓這個汙點一直在她眼皮底下生活了幾十年,自己的丈夫居然早早在外就有了個私生子,這是每一個女人都受不了的事,而這個汙點還口口聲聲喊她媽,膈應了她十幾年。


    蘇遇接回家的時候,蘇林才5歲,正是需要玩伴的時候,很喜歡這個漂亮又溫和的哥哥,整天纏在他屁股後麵跟著叫哥哥哥哥,倒是沒有收到母親那種情緒的影響。


    她理解母親的心情,但這個時候,她除了幫好友說話打圓場也不能做別的,隻希望家裏能和睦一點,抱著母親的手搖啊搖著:“媽,你別這麽說嗎?年華又不知道這事。”


    “你怎麽知道她不知道?你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伐?”蘇母輕聲質問蘇林,她看向沈年華淡雅地笑著:“沈小姐年紀輕輕的哦,真是看不出來,這麽有本事,連蘇遇這樣冷心冷情的人,都能為你做到這份上,不容易哦~”她掩嘴笑著自言自語道:“現在女孩子啊,怎麽盡想著用這樣的方式來嫁入豪門呢,要知道自古以來都說門不當戶不對,傳下上千年的傳統可不是說說的,豪門生活是那麽好過的呀?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沈年華就是再傻現在也看出不對來,蘇母跟蘇遇之間的關係肯定有問題。


    蘇遇看著蘇父蘇母,似乎已經對蘇母的話語產生了免疫,唇角輕微地勾著,含著一抹嘲諷的淺笑,整個人仿佛沉寂在一種灰色狀態中,淡淡地說:“母親有什麽話可以針對我說,沒必要針對年華,我回來隻是通知你們一聲,並不是征求你們意見。”他牽著沈年華的手,“年華,我們走。”


    沈年華點頭,禮貌地對蘇父蘇母說:“伯父伯母,我們告辭了。”


    蘇林連忙站起來挽留:“吃過晚飯再走嘛,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轉過身懊惱地喊了一聲:“媽~~~”


    蘇母輕輕哼了一聲。


    蘇林尷尬地小聲對沈年華解釋:“年華,不好意思,我媽不是有意針對你,她就是有點大小姐脾氣,她這脾氣我都忍受二十多年習慣了,你別介意。”


    沈年華輕笑,“好啦,我知道的,你留下吧,我先走了,改天咱們再聚。”


    蘇林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拍拍的她手對蘇遇說:“哥,家就在這裏,常帶年華回家看看……”她語調有幾分艱難,說到後麵聲音輕了下去,顯然也很無奈。


    蘇遇笑笑,摸摸她的頭,一言不發地牽著沈年華的手從容離開。


    沈年華注意到,此時他的手指冷的像冰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她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排斥和極度的複雜,她用力回牽他的手,希望能用自己手心微弱的溫度來溫暖他。


    他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眼底的冰層終於融化了一些。


    兩人一坐上車,蘇遇就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低低地說:“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委屈。”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蘇遇,她印象中的蘇遇向來都是淡然的、腹黑的、孩子氣的、運籌帷幄的,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什麽事情都仿佛在他掌控之中,談笑間檣櫓就能灰飛煙滅,那麽多個麵的他中,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他。


    “傻瓜。”她回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蘇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親親她的臉頰,眸子裏又盛滿了笑意,亮晶晶的像夜晚的天幕那樣漂亮。


    “走吧!”他說,“我們回家。”


    一路上沈年華都想開口問,但都忍了下去,直到兩人回到家裏,她坐下來之後,才慢慢開口問他:“蘇遇,怎麽回事,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嗎?”


    蘇遇將她整個人都按在懷裏抱的緊緊的,臉埋在她頸間,像個孩子一樣磨蹭著,低低地唔了一聲。


    他這樣讓她有氣都發不出來了,無奈地問:“這麽重要的事,你之前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看著他小狗一樣無措難受的模樣,她心又軟下來,溫柔地問他:“什麽時候的事?”


    蘇遇抱著她亂蹭,就是不說話,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每次回一趟蘇宅,比商場上跟人勾心鬥角還要累,仿佛能抽幹他全部的力氣。


    他隻想窩在沈年華身邊,抱著她待在隻屬於他們倆的房間裏,哪怕這個房子沒那宅子那麽大,可這裏是溫暖的。


    他這樣子讓沈年華的怒氣又消失了一些,心疼地回抱他。


    她生氣,是因為這麽重要的事他一聲不響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自主地給辦了,她一直被蒙在鼓裏。


    抱了一會兒,他身上的溫度漸漸回升,不再是剛剛那樣,手上都是冰涼的。


    沈年華鎮定了下,放開他,嚴肅地像個大家長似的看著他:“說吧,我們家的政策跟國家是統一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可憐兮兮地說:“我就想討你歡心,想給你個驚喜。”


    “騙人!”沈年華毫不猶豫地戳穿他,“你這是驚喜嗎?你這是驚嚇好不好!”說到這個她氣又上來了,“你說說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今天不說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她淡定地降低了聲音,“說吧,什麽時候的事?”


    蘇遇屁顛屁顛地起身跑到書房拿了塊鍵盤來,非常自覺地跪著:“老婆,看在我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待會兒輕點罰啊!這事吧,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沈年華擰著他的耳朵,蘇遇齜牙咧嘴地叫著:“疼疼疼,老婆你輕點!”


    沈年華眼睛一瞪,“還貧!我就知道。”


    蘇遇立刻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討好地說:“老婆都知道啦?老婆英明。”


    “誰是你老婆!”沈年華瞪他一眼,凶惡地說:“還瞞著我幹什麽了?一次性說出來,不然大刑伺候!”


    蘇遇賤賤地把臉往她麵前一伸:“老婆,大刑伺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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