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須發皆白,身騎青牛,既不似通天鋒芒畢露,也不似元始嚴肅剛正。看去就像一平凡的老叟,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老子門下弟子玄都法師站在他身後,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更看不出任何好惡。


    通天麵色複雜,開口問老子:“大師兄怎地離了道場?”


    老子道:“特為你二人解鬥而來。師弟,為何不撤去此陣,你我各回山門靜誦黃庭可好?”


    通天聽後勃然大怒:“大師兄何故偏袒?明明是他闡教門人有錯在先,怎得要我低頭?兄長無德,小弟也顧不得了。陣中見分曉!”說罷一甩道袍,轉身入了陣中。


    元始天尊與老子麵麵相覷,開口道:“看來隻得如此了。”


    西方聖人道場,那西方二聖正在八寶功德池邊講道,一眾門人弟子聽得如癡如醉,


    真言妙法天花亂墜。忽然間,聖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從入定中醒來,不知是何緣故。卻見兩位聖人相視而笑。


    “師兄,時機到了。”


    “不偏不倚,正是此時。快一刻難以盡善盡美,慢一刻則錯失良機。你我此時動身,正合天數。”接引深諳天數,如果動身太早,老子沒有表露立場,通天還沒下定決心,這場因果尚未形成;如果太晚,則顯得怠慢,元始天尊好不容易舍下麵子妥協,西方二人自然要做足禮數才好。對人心洞若觀火,其計算之深,世上隻怕無人可比。


    二人取了七寶妙樹,托著接引神幢,招來孔雀明王。那孔雀明王正是金雞嶺總兵孔宣。隻因前番被準提度化,被封為護法明王隨身伴駕。此時的孔宣眼神空洞,麵色木訥,再沒有金雞嶺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氣,變得低眉順目,一言不發。俯下身子,現了孔雀真身巨相,任由準提騎行。接引自有金蓮可以乘坐,二人聯袂出發。


    界牌關前,元始天尊有所感應,命眾弟子前去迎接,四聖心照不宣也不多做客套,定好次日共破劍陣。元始天尊喚來燃燈、拘留孫、慈航、文殊、普賢五人,命他們招待西方二聖。準提接引心知肚明,也不避諱,把五人叫到身側,自顧自地談論西方法門。五人初聞西方之法,大覺與道家神通大有不同,別開生麵,都暗暗把當時所得記在心裏。


    一方麵是聖人有意為之,另一方麵也是五人與西方有緣,故而五人學得飛快,一夜之間就頗得其中三味。


    次日,通天教主在陣中靜候。西方二聖前來,動靜不小,他豈能不知?他麵色鐵青,氣的是老子原始二人,竟然串通外人對自家兄弟大打出手,絲毫沒有顧念兄弟情義。


    四聖前來看陣,隻見得劍陣之中還未有人發動,陣內自行產生的劍氣就已經四處亂飛,撞在聖人身上劈啪作響。準提隨手攝住一道劍氣,仔細觀看,這劍氣好像有生命一般,在他掌中掙紮,發出劍鳴之聲。準提尚屬無主,都已經如此厲害,若是發動起來,威力更加強大。又能結成陣勢,當真難逢敵手。即便是修行高深之輩,肉身強橫之人,遇到此陣,都要退避三舍,不愧其誅仙之名。


    四位聖人不敢大意,這劍氣雖然不能傷了聖人性命,但若是一時不慎吃了虧,傳揚出去也是麵上無光。


    又有那多寶道人,在陣中代師主持,安排門人催動陣勢。即使是麵對四位聖人,多寶依然不卑不亢,居中有度。其他截教門人麵對四聖齊聚的場麵,,色厲內荏的有,戰戰兢兢的也有,對比之下更顯得多寶的不凡。老子看在眼裏十分讚賞,三教弟子中,闡教首徒廣成子剛強而少謀,所以才因果纏身,身犯殺劫;玄都穩重但木訥,能全心全意修行但缺少機變,還不能擔當大任。隻有這多寶,有大道行,大福源,大智慧,當真是道門翹楚。


    老子心中有了計較,轉頭對通天道:“師弟休要逞威,莫道此陣非四聖不可破,看愚兄我一人破你陣法。”


    說罷一拍道冠,一股清氣從頂上冒出,化為三人,與通天見禮:“我等是太清,玉清,上清,特來相助老子聖人,破去道友此陣。”說罷三人並老子一齊來打通天。


    通天教主心中驚駭莫名,這被召喚出來的三人竟然都是聖人修為,大師兄竟何時悟得如此神通。當下不敢疏忽,也顧不上進攻,隻一味防禦。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老子趁亂打了幾孤拐。其他三聖也吃驚不小,無數年修煉穩固的道心都有了一絲顫動。聖人之間縱使也有差距,但並不會太大;通天號稱力敵四聖,但也是依靠外物,況且劍陣有諸多限製,不能隨意施展,必須自願入陣,才能發揮作用,實際上十分雞肋。但老子這一手,真真正正是能對抗多位聖人,怎能不讓他們吃驚。


    多寶在陣中看到老師勢弱,心中雖急,但也強行冷靜下來,仔細觀察。時間一久,就發現四人中那三清似乎有名無實,空有境界似乎並無手段。也隻有老子本尊才有攻擊性。當下也不顧上下有別,使出掌心雷擊打誅仙劍,使其發出劍氣打向三清。那太清真人被擊中後,立即化為一股清氣散去。其他四聖尖刺情形,頓時明悟了其中玄機。老子大感詫異,又對多寶高看幾分,隨手扔出風火蒲團,把多寶卷起,再命黃巾力士將他帶入八景宮中。


    “師弟,你這弟子無禮,為兄替你管教些時日。”


    通天經多寶提醒,也知道了虛實,很快就打散了玉清、上清兩尊化身,循聲看去,見多寶雖然被擒但沒有危險,麵色稍安,徑直回了陣中親自主持劍陣。


    老子擒了多寶,截教門人失了主心骨,一時也無法協助劍陣的運行,當即四位聖人各入一門,開始破陣。


    通天教主穩重中央,手中絡繹不絕地發出掌心雷擊打誅仙四劍,一時間誅仙陣內劍光如織,密密麻麻。


    四聖情知不能小看,老子發出玄黃塔,寶塔熠熠生光立在頭頂;元始天尊現出萬畝慶雲,上有千朵金花,瓔珞垂珠;準提道人祭起七寶妙樹,上麵金、銀、琉璃、玻、硨磲、赤珠、瑪瑙,相碰作聲;接引道人拋出接引神幢,上麵繪有有萬僧誦經的場麵,又有三顆鬥大的舍利子自上而下生出金光。


    四聖各顯神通,在誅仙劍陣中穩如泰山。無論通天教主如何激發劍陣的威力,也不能傷到分毫。四聖各施手段,定住誅戮陷絕四劍,卻無法在靠近半分,與通天教主保持對峙。


    元始天尊事先早就料到會是如此,已經安排赤精子、太乙真人、道行天尊、黃龍真人四人見機行事,摘取四劍。四劍一失,大陣就自然會被破去。


    四人分入四門,赤精子直奔誅仙劍而去。眼見得就要大功告成,赤精子忽然發覺腦後生風,暗道不好,運起全身法力給身上的八卦紫綬仙衣,直把仙衣鼓成一個大氣球,這才回頭打量,隻見得一個大漢使一根碗口粗的大鐵棍,一棍從背後打下。


    “兀那道人,吃我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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