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劉衽沒記錯,天蓬下界以後又做了一係列的糊塗事,直到後來甚至強娶高翠蘭,即便是後來踏上了取經一途,也還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思,一碰到挫折就吵著要散夥。


    原本以為豬八戒性格滑稽荒誕,現在看來,隻怕是心死之後的頹廢,甚至是自暴自棄。


    讓他這麽一個英雄人物去投豬胎,終日吃糠食糟,還有比這更侮辱人的嗎?


    反正現在玉帝已經不在了,天蓬這事也算是前朝遺事,料想那紫薇大帝也不一定會管這檔子破事。


    劉衽從懷中取出幾麵小旗,這還是當初從陸壓那裏撿便宜得到的。


    這幾麵小旗本身並不是多好的法寶,但勝在通靈。也不知道陸壓從哪裏得來的材料,居然與太陽真火格外地契合,用它布陣可以對一定區域內的法力波動進行有效的監控。一旦有風吹草動,施術者能夠第一時間就感知到。


    如今這小旗正好被劉衽用在此處。


    大能之人轉世投胎,雖然一身法力在六道輪回之中被消磨殆盡,但還是會帶有一些異象。


    如果此人有天命在身,或是前世有大法力,那麽往往他出生的時候會有天地奇景緊隨著。


    多寶化佛托生,萬佛頌唱;


    劉衽應劫入世,紅雲相送。


    天蓬法力不及他們,原本的西遊天命,現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但是他好歹也是天庭元帥,降世臨凡的時候,即便沒有天生異象也會有強烈的靈力波動出現。


    劉衽略施手段,用這幾麵小旗在這福陵山方圓幾十裏布下一個陣勢監控周圍靈力的狀況。


    如此布置之後,就不用他刻意地守在這裏了。


    “天蓬元帥不用過太久就要投胎在此處,隻是他無故含冤受辱,又被投了畜生道,隻怕怨氣不小。我們最好是在他剛剛降生的時候就將他帶走,盡早消除他的戾氣,免得讓他誤入歧途。”


    劉衽所言不假,原本曆史軌跡中的豬八戒一降生,發現自己竟然生成了豬胎,頓時放聲大哭,悲泣不止。


    嗷啕大哭之後,天蓬元帥做出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因為忿恨難當,居然當場咬死了生下自己的豬母,和與他一同降生的豬仔。


    無論如何,這豬母與豬仔也算是他生身之母與同胞兄弟,如此行事無異於殺母弑兄,天道豈能容他?這一身的孽債,致使他從此與大道無望,隻能等到唐僧前來渡他,入了西方才算是得了解脫。


    原著中的八戒根本不像電視劇裏的那般有趣,甚至恐怕算是唐僧幾個徒弟中罪孽最深的,佛家的八條戒律他是全數犯盡,一條不剩。


    一戒殺生,二戒偷盜,三戒淫,四戒妄語,五戒飲酒,六戒著香華,七戒坐臥高廣大床,八戒非時食。


    唐僧給他取名八戒,正有勸他向善的含義在裏麵。


    西天路走到盡頭,猴子和唐僧成佛,沙僧成羅漢,就連白龍都成了菩薩,而八戒隻能得一個淨壇使者。


    是他一路上出力不多嗎?


    非也,隻因他罪孽太深,哪怕是西遊這等都足以讓人成佛的功德,落在他身上也隻能堪堪抵得孽債。


    天蓬一生的悲劇,就開始於降生之時,因此劉衽一定要搶在他犯錯之前製止他。


    敖清兒親眼看著他將陣法布置完畢,一時無聊得很,忽然想起來不遠處還有她一個親戚現在就在不遠處。


    那也是個可憐的人,不如請劉衽幫個忙,看能否替他解脫了束縛。


    熱情好心的二公主主意已定,大大咧咧地一拍劉衽的肩膀,嬉笑道:“劉大哥,既然這裏已經準備好了,能不能跟我再去個地方,離這裏不過時幾百裏的地方哩。”


    劉大哥?論歲數公主你可比我大好幾輪呢。劉衽也不跟她分辨,反正他也都習慣了,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相求,所以聳了聳肩膀,微笑著問道:“說吧公主,你又有什麽事?”


    敖清兒可不會像她妹妹那麽羞澀,更何況她跟劉衽也算是老相識了,開口求人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麽困難:“我有一個小表弟,也是因為犯了天條被貶下凡間,如今正困在不遠處的鷹愁澗,劉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多救一個人唄!”


    鷹愁澗!


    劉衽更是哭笑不得了,他跟西遊到底什麽仇,這下還要再放出一個內定的取經人,看來唐僧的西遊馬戲團真的是要被他徹底皆散了,猴子瘋了,豬和馬再被他拐跑了,到時候誰護著老和尚去西天?


    哦,對了,從多寶道人那裏論起,唐僧還算是自己的師叔。


    罷了,這個問題還是讓師祖自己頭疼去吧。


    一個也是趕兩個也是放。


    “走,我們去看看。”


    鷹愁澗離此地不遠。


    所謂的鷹愁澗,不過是山間的一處溪流,隻因它深陡寬闊,水光徹底澄清,鴉鵲不敢飛過,因水清照見自己的形影,便認做同群之鳥,往往身擲於水內,故名鷹愁陡澗。


    劉衽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有一隻孤鴻飛過此處,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以為是同伴,就放低了身子要去親近。


    這孤鴻飛離水麵不過一丈高時,忽然,原本平靜的山澗之中傳出一聲清亮的龍吟聲,在這空曠的山穀之中引起陣陣回聲。


    一道白光從水底岩石縫中破水而出,半條龍身顯現,將這孤鴻一口吞入腹中,複又返回了澗底石窟。


    劉衽打開天眼一看,隻見一個年約十四五歲,渾身白衣白甲的小將軍蹲坐在水裏,正吧唧嘴呢,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憋著嘴抱怨道:“今天才這麽一點吃的,看來又要餓肚子了。”


    再一細看,這小將軍渾身衣甲倒是保持鮮亮,顯然是個講究的人,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下也容不得自己太過狼狽。


    可惜的是他的左腳被一根鐵索困住不得自由,因此無法外出捕食,隻能靠著這鷹愁澗天然形成的陷阱來混點飯吃。


    隻是這樣靠天吃飯,每天又有幾隻傻鳥會上當?餓得他那俊俏的臉上都有些脫相了,原本合身的衣甲也因為體形消瘦,而變得有些空空蕩蕩。


    “敖烈,你還不出來!”


    敖清兒沒有天眼神通,因此看不到他在哪裏,因此隻能扯著嗓子,站在半空中大聲呼喊。


    “是誰在喊本太子的名字?”


    那小將軍聽到有人呼喊,從水底直接冒了出來。


    “清兒姐?”


    許是太久沒有見到親人了,這些年在這裏吃盡了苦頭的敖烈完全忘記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當場就放聲大哭,哭聲在這空曠的山間之中顯得格外地淒涼。


    敖烈正要衝過去和敖清兒相聚,飛到一半腳下的鐵索就已經拉到了頭,將他無情地拽住。


    “弟弟,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敖清兒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終究是女兒身,心腸最軟。


    眼看著當初那西海英俊壯碩的三太子,如今都被餓得快變成皮包骨頭了,叫她這個姐姐怎麽能不心疼?


    敖清兒蓮步疾行,三步並作兩步飛奔到上前,一把抱住敖烈那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身體,輕輕地在他背後拍著。


    “姐,父王他們都不要我了,要讓我餓死在這裏也不來看我。”


    敖清兒的美目中透出無盡的憐惜,卷起自己大紅的袖口,替敖烈擦著淚痕:“小弟不哭啊,姐姐這就來救你了,馬上就帶你去吃好吃的,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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