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本就不討喜,她有很多缺點。


    可是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完美無缺的,晉沉知道,就算是自己,在眾人眼裏算是個“完美”的人,可仍有很多對自己的負麵評價。


    不完美就是真實的全部,不完美才是人生該有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就是喜歡這樣性格的欣彤,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也從來不讓自己成為所有人。


    隻有她才能脫離世間給人的條條框框,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不要求自己成為和大家一樣的人。


    而這樣的人說出不會喜歡自己,不會和自己在一起,她就是認真的,她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心意。


    這點晉沉早就明白。


    對於情愛,他一直看的很淡,他也沒覺得自己失去誰不行,他也知道自己隻是對特別的事物保持著一顆好奇的心。


    也許用欣彤的一句話來說更準確,“自己並沒有那麽的愛她”。


    晉沉:“你真的想知道嗎?你能接受任何結果嗎?”


    欣彤的視線從他的被子上移開,她抬眼看著他,她注意到他的手並不在原來的位置。


    欣彤:“我想知道,我已經厭煩了被隱瞞的日子,我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脆弱,我能夠接受一切不好的消息。”


    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人保護的脆弱的小女孩,她已經成長到可以獨立麵對死亡,失去,利用,她也可以接受更多不好的負麵,沒有什麽能夠再輕易打倒她。


    晉沉:“對不起。”


    欣彤:“無緣無故的道歉?”


    晉沉:“並不是。”


    欣彤敗給自己那種“不好的預感”,她果然沒有猜錯,晉沉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欣彤:“我不需要道歉,我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晉沉:“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當晉沉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欣彤突然感覺耳邊一片寂靜。可她卻還是讓自己從晉沉的口型中,知道了他話的意思。


    他說,他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女兒。


    他說,隔壁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兒。


    他說,自己是他女兒的媽媽。


    他說什麽?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欣彤想開口說什麽,可是她一開口就感覺自己的雙耳被耳鳴聲灌滿,她隻能用雙手捂住耳朵,並張大嘴大口的呼吸。


    她和晉沉有一個女兒,這是真的嗎?


    時間仿佛被拉長,看在晉沉眼中隻是短短的一段時間,可欣彤卻覺得自己耳鳴了很久。


    晉沉:“你還好吧。”


    奇怪,耳鳴中也能聽清別人說什麽嗎?


    欣彤試著忽略自己還在耳鳴的耳朵,張口發聲。


    欣彤:“我沒事。”


    她確定自己說出來話,可自己的話遠沒有晉沉的話在自己耳邊更清晰。


    因為她聽到晉沉回答她:“沒事就好,其實這件事我並不想瞞你。實驗很危險,你的確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死,而留下後代是必須的,隻是我為了讓你不要太多負擔,才在那個時候逼你和我在一起,我們組成家庭之後,共同撫養我們的女兒。”


    欣彤:“可我拒絕了。”


    她感覺自己說出的話輕飄飄,好像從更遠的地方傳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她確定自己別的地方都完好無缺,她試著把自己現在的情況說給晉沉聽。欣彤:“我聽不見自己說話了,可我能很清晰的聽見你的聲音,我是不是壞了?”


    晉沉:“你隻是剛受了打擊有些累,你趴這兒歇會就好了。”


    欣彤看見他拍著床沿,聽話的趴在了上麵。


    晉沉:“你隻聽不見自己說話嗎?我的聲音很清楚是嗎?”


    欣彤:“是啊,你說我是不是壞了,我看你最好把我送回去維修下。”


    晉沉:“你沒有問題,一會兒就會好的。”


    欣彤:“可惜我是機器人,不用吃藥,否則的話,我正好向你討些藥吃。”


    晉沉知道現在她說這些話,一定是受了打擊的表現,她一直不說重點,是因為她在逃避現實。


    逃避她和自己有一個女兒的現實。


    可晉沉都已經說出口,斷不會讓她再當鴕鳥,她也是事情的當事人。


    晉沉:“你不想要女兒?”


    欣彤:“你會給我嗎?”


    晉沉:“不會,你沒能力和我搶。”


    欣彤:“可是,是你自作主張,雖然這是人機實驗室的規定,可我女兒的父親不應該是你。”


    晉沉:“現在是了,你要不要考慮和我在一起,你,我和女兒才是一家人。”


    欣彤:“我並不愛你,我不會跟你在一起,我的女兒也會跟我在一起。”


    晉沉:“你不覺得自己自不量力了些嗎?女兒是我的,她必須在我身邊,而你,你的心不在我這裏,我不會強求你。”


    欣彤:“隻要孩子嗎?還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晉沉;“為了孩子,我不希望和你撕破臉,如果我們能和平相處,我會讓你見到孩子。”


    欣彤:“我是該謝謝你嗎?給了我女兒的探視權?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晉沉:“與其讓別人告訴你,不如我自己說。”


    別人?別人誰會告訴她。欣彤自嘲的想。


    她見孩子不是第一次,晉沉什麽時候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


    欣彤:“為什麽現在告訴我?你要是說一早就會說,這說明你根本沒想過要告訴我。”


    晉沉知道自己瞞不住她,對她說:“我是一早不想告訴你,女兒是我要的,不是你要的,她應該由我我來負責,而在某種意義上說,你是無辜的。”


    無辜又怎樣?無辜也掩蓋不來了自己和晉沉有一個女兒的事實。


    欣彤感覺自己的聲音近了些,說:“我不會放棄她,不管她是怎麽來的,我也不會恨你。”


    晉沉:“你不恨我?為什麽?”


    欣彤:“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生活在仇恨中,如果我恨你的話,她也會多少受到我們的影響,我不希望因為我們的事情而對她造成困擾。她是我的女兒,我要給她愛,而不是恨。”


    晉沉:“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想,其實如果你恨我的話,我也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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