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死命擠到人堆前,不知道是哪個摸了他屁股一把,他怒火中燒,回頭尋找那人身影,卻隻看到四周投來無數憤怒的眼神,他抬頭望天,然後繼續看向賞心悅目的雙子老祖。


    眼觀鼻,鼻觀心,對周遭殺人般的眼神視若無睹,展現出一身的銅皮鐵骨厚臉皮。


    不夜侯與雙子互相見禮,右手垂於臍下,左手疊放在上,隨即領著兩人巡村賞玩。


    談起前不久被聖人領進門的王家鐵蛋,雙子滿臉欣慰,笑歎吾道不孤,讚賞不已!


    有的青蔥少年萬分妒忌,也想家裏支持修行,不願讀書,壯膽大聲道:“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如習武可以防身,不如修行能夠長生,窮酸腐儒,負心多是讀書人……”


    不夜侯神色微沉,哪家的小孩如此分不清輕重,雙子百年的威名可不是嬉皮笑臉出來的,不待雙子做出反應,不夜侯衝那少年冷冷掃了一眼:“莫道書生無膽氣,敢叫天地沉入海。那大武文聖不就是以詩書入道嗎?”


    大武文聖,傳說中的天人,一朝悟道,當世儒家魁首,讀書人眼中的聖賢,繼人祖伏羲、兵家初祖薑武、鬼穀李伯陽之後的人間第四位聖賢。


    當今之世除尚在人世的老一輩鬼穀之外,儒家以他為尊,讀書人視其為楷模,便是鬼穀得意傳人孔孟也稍遜三分,與曾經的兵仙,如今的武神共同開辟大武,不輸仙神。


    聞聽文聖之名,雙子愛慕之情難掩,輕吟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當真霸道!”


    隨即擺手示意,不可再提,禍從口出,不夜侯心領神會,笑逐顏開:“我再帶二位大人看看祠堂。”


    那個少年恍然回神,後背冷汗淋漓,站在人堆裏不知所措,仿佛與世隔絕,待到不夜侯和雙子走遠,方緩緩回過神來,暗暗捏緊拳頭,他要用功讀書,做文聖那樣的大風流人物。


    白夜拉著南風隨人潮蜂擁而走,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流氓老是揉他屁股,手法老道,每次回頭尋找都看不到人影,全是望著雙子崇拜的目光。


    於是他隻好一隻手牽著南風胳膊,一隻手護著屁股,對南風


    耳語道:“有沒有人捏你屁股?”


    迎麵而來的一記肘擊和一個‘滾’字,白夜滿臉悻悻,垂頭喪氣,自己明明是關心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南風的目光盡在美如天仙,超然出塵的雙子身上,跟其他人一樣滿臉豔羨,一旁的白夜被她無視,哪個女子不愛美。


    白夜很是無語,典型的重‘色’輕友啊,我這堂堂一個七尺男兒,不比這雙子好看麽!


    一路到了祠堂,雙子邊走邊點頭讚賞,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對村子的發展給予肯定。


    郡中王公貴族騎馬坐轎而來,十丈外下馬出轎,隻帶二三隨從擠進人群,隨侍雙子左右,極盡諂媚奉承。


    雙子麵色和善,幾人談笑風生,給足麵子,又不失威儀,及至祠堂,不夜侯眼裏閃過一抹戾色,打破平靜氣氛:“二位大人,三年前我村一少年被殺之事,大人可知曉?”


    此言一出,王公貴族們皆是一驚,雙子掃了他一眼,笑意收斂,輕聲道:“哦……還不曾知曉,是哪家少年?”


    對於這個在前秦就已封侯,到了大漢仍然官位不改的不夜侯,雙子猶為尊重,這是春秋之末,大秦之前的趙姓人物,極有可能是百年前曇花一現的離陽國世子之一。


    百年前正是北涼王風頭最盛,獨領風騷的時候,老北涼王功高蓋主,似若諸侯,但仍然受製於當時的離陽王朝。


    史上有兩個大秦,第一個是徐北涼前世,劫天子於千年前建立的大秦,第一次提出‘始皇帝’稱謂,然而僅數月分崩離析,在正史上隻寥寥數語,仿佛不曾存在。


    第二個大秦便是一統六國,天尊第九世建立的大秦,二世而亡,被楚漢所滅,雖僅數載時光,卻是風光無限。


    這不夜侯便是第二個大秦之前,春秋末期的人物,從秦到漢始終爵位不改,不得不讓雙子猜忌。


    白夜轉過頭看向南風,果然她的眼眶已經泛紅,不夜侯口中的少年便是她那被城裏紈絝子弟一箭釘死的弟弟南雨。


    不夜侯如實講道:“南家小子,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小孩子,平時雖然淘氣了些,但是平白


    丟了性命,凶手卻沒有半點賠償,沒有半分悔恨之意,依然逍遙法外,還望大人為其做主。”


    一旁隨侍的王公貴族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雙子村的人畢竟是在他們城裏死的,暗罵這雙子村長多管閑事,不知好歹,你區區一個小村長管這麽多幹嘛。


    雙子盯著不夜侯,意味深長的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不夜侯嘴角上揚,語出如驚雷:“滅其滿門,雞犬不留!”


    一位王公貴族,在城裏做縣官的老人開口詰責:“做人不要這麽惡毒,大家都是雙子郡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別把事做絕了!”


    不夜侯餘光瞥了人群中的白夜一眼,隨即手臂輕抬,烈焰襲卷而出,那開口的王公貴族頓時化為飛灰。


    這一殺,是給神秘的‘李民’遲來的見麵禮。


    “我跟二位大人說話,豈容你這螻蟻插嘴……”不夜侯冷哼一聲,四周溫度驟然拔高十數度,眾人如坐蒸籠。


    雙子麵色淡然,她們早知道不夜侯已然入道,境界比她們差不了多少,殺一個凡人跟蹍死一隻螞蟻無異,無非是沾上些孽火業障罷了。


    南風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烈火燒成灰燼,胃裏翻江倒海,捂著胸口嘔吐起來,白夜不疾不徐給她拍背催吐。


    雙子柳眉微皺,神色微有些不悅,女子最厭惡這種嘔吐汙穢之物,更何況是她們這樣高高在上的聖人。


    不夜侯及時救場,悄然擋在南風跟雙子間,輕聲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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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察覺到兩股殺機,一股來自雙子,而另一股殺機後發先至,竟是來自給南風拍背的年輕人。


    兩股殺機針鋒相對,刹那間消散,顯然是白夜感受到了那針對南風的殺機,這才心生殺意。


    雙子抬眼瞧了白夜一眼,隨即向祠堂裏走去,擺手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不夜侯給了白夜一個麵子,與雙子寥寥幾句話便決定了一家縣城小貴命運,真是世事如流水,萬般不由人呐!


    南風嘔吐幹淨,擦了擦嘴,看向白夜,一臉茫然:“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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