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最近有兩件大事要辦。


    第一件事,便是那位神秘白骨使女說的那句話,遊園會十日後,午夜之時,他要打坐靜待。


    按照白骨使女鄭重而嚴肅的告誡,讓羅東下意識的認為,或許能夠見到將安,亦或者能夠與她對話。


    隻是,作為賜名者的他,如今的身份卻是尷尬而難堪,種族之間的仇恨,是傳承了數千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機緣巧合與白骨族產生這等羈絆,羅東也不知道,未來的那條路,到底會演變到什麽地步。


    正如將安當初所說:


    “小哥哥,眼見未必為實,希望再見哥哥的時候,不是刀兵之處!”


    當初羅東不理解,而現在,他才意識到將安對於未來,早有洞察與擔憂。


    第二件事,姑蘇城,擔憂日久的司馬半雪,那位可憐的郡主殿下。


    羅東不希望因為他的緣故,導致這個善良而單純的女人,香消玉殞。


    至於司馬一族其他的人,羅東著實生不出歡喜之情。


    司馬晴心機太重,一切都在算計,這是羅東最為反感的。


    多羅星慘敗,羅東甚至覺得,反而對他迎娶司馬半雪,是一個有利的契機。


    拋去一些雜念,羅東終究還是改變主意,打算去外麵見一下秦淑淑。


    他推開門,走到道庭一側的小樹林。


    最外側的銀杏樹,扇形的樹葉邊緣,逐漸泛起淡黃色。


    秋天主管殺伐,看來是真的近了。


    樹林深處的鬆柏,倒是鬱鬱蔥蔥,秋日的逼近,對它們並無影響。


    日子一天一天過,長洛的鬧騰,終於平靜不少,距離遊園會,也過去八天時間!


    他站在樹林之中,遠遠望見那熟悉的俏麗身影,慢慢向他走來。


    不知道為什麽,羅東過去的好習慣,再次發揮作用。


    那些看似不著邊的信息碎片,又一次的開始在他腦子裏麵加工整合,然後細細揉碎,整合在一起。


    燕十六像是隱遁,最近都麽有見到他妖嬈的蹤影。


    那一夜馬車的場景,現在回想,羅東方才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那白皙的玉手,明顯有些詭異。


    那個女人,是誰呢?


    等等……


    羅東忽而想起那輛馬車,似乎是黑色的,款式模樣,似乎跟曾經見過的那輛馬車,很像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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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神秀同學,也好似憑空蒸發。


    羅東順利拿下一筆大錢後,羅東去過幾次機關傀儡室,並沒有見到過他。


    看來,每個人都開始忙碌各自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宿命啊。


    秦淑淑的心情一樣是複雜的,遊園會她的遲疑,導致沒有獲取太子與秦王的在意,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沒有益處,家族交代的任務,她又一次失敗了。


    她像是一個被拋棄的人,感到巨大失落與哀傷。


    即使做好準備,可她想要靠近羅東的心思,卻怎麽都遮掩不住。


    明明要斬斷過往,秦淑淑還是來了。


    “我以為你不會見我了。”秦淑淑低著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羅東搖了搖頭:“既然要見我,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是那種苛刻的人。”


    “我這次來,是打算跟你告別。”秦淑淑露出迷人的微笑,“去宋國的邊界,那邊有我的使命!”


    秦淑淑今日穿著的青綠長衫,很是嫵媚,秋風吹過,裙擺隨風飄動,著實誘人心魄。


    “邊界危險,你要小心。”羅東沉吟一會,還是說道,“如果真的有麻煩,記得來找我。”


    “你總是那麽聰明,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看穿我。”秦淑淑眼神有些複雜,甚至有些落寞的傷心,“我隻是想親近你,並不希望得到什麽。”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辜負你。”羅東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感覺身體那一股芽聚的力量,微微顫動著,似乎又到了突破的邊緣。


    他甚至感覺,自個觸摸到了展葉的門檻。


    其實羅東還不怎麽清楚,他修行的道行境界,到底快還是不快。


    畢竟,神秀是展葉道行,他的年歲大不了羅東多少。


    羅東反而認為,他的突破,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你又走神了。”秦淑淑忍不住提醒說道,語氣明顯有些嗔怪。


    羅東露出尷尬的笑容:“前陣子,因為你的緣故,有人找我的麻煩。”


    “我聽說了,梁國公的兒子。那個蠢材。這件事情,終究是因為我的緣故,這也是我今日來此的目的之一。抱歉啊,給你添麻煩了。”


    羅東有些錯愕,秦淑淑禮貌道歉的模樣,反而讓他感到不自在。


    “你沒有必要對我道歉,跟你並沒有實際關聯。”羅東提醒道。


    “其實,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我……”說到這裏,秦淑淑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坦白。


    可是,坦白的背後,牽扯到的是整個家族的覆滅。


    沉吟一陣後,秦淑淑還是說道:“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做你的妻子,哪怕隻有一晚也好。然後,那樣我便沒有牽掛,也不會有遺憾。”


    “你這是何苦呢?”羅東忽而感到一種悲傷。


    一個美好的女人,卻變得如此卑微。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沒有選擇。”秦淑淑低下頭,露出羞恥的神色,“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是我第一個在意的男人。而且,以後也不想有別的男人。”


    羅東歎了一口氣,一片銀杏葉無風滑落,慢慢掉在地上。


    “那樣對你不公平。”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秦淑淑往前走了一步,卻是衝進他的懷裏,“我隻想抱抱你!不要推開我。”


    羅東定在原地,這一刻,他感覺到秦淑淑渾身在發抖,明顯她很害怕。


    “留下吧!”羅東終於下了決定。


    “不,我做不到。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秦淑淑生澀的抬起頭,怯怯的問道,“我……我能親你一下嗎?”


    羅東忽而感覺到一種心酸的難受,那眼神中的哀傷與掙紮,好似都是秦淑淑過去與未來的所有悲傷。


    沒錯,是無法言語的難過。


    這個女人似乎在暗示他,也許這一次離開,便是永遠的離別。


    寧城的歲月,羅東經曆過這一切,很多事情不受控製,在命運的操控下,很多時候,很多人都別無選擇,卻又不得不做。


    羅東一把抱住她,受到鼓舞的秦淑淑拚命的踮起腳,顯得笨拙而慌張。


    “我……我……夠不著……”這曖昧的刹那,卻是秦淑淑嗚咽而委屈的聲音,顯得可愛而有趣。


    這是青春的氣息,即使秋日來臨,也遮不住這股芬芳。


    羅東熟練的順手一托,秦淑淑嬌呼一聲,終於能夠平齊的看著他。


    “你的唇很涼。”羅東低聲說了一句,“曾經有很多女人喜歡我,像你這種倒貼而得到我的,你是第一個。”


    秦淑淑低下頭,耳朵根都紅了:“你在我說放浪嗎?還是說你很厲害?”


    “不,你這是誓死一搏,為了一親芳澤,你若是一個男人,一定是個壞男人。”


    “我隻想不留下遺憾,也許……”秦淑淑不敢去想,肩上的那些責任。


    那些血海深仇,又該如何?


    “也許這一刻,我隻想放縱……請原諒我,羅東,原諒我這一刻的自私與貪婪。”


    風吹過,銀杏樹的葉子,撲簌簌的往下落,連帶著鬆柏好似都害羞一樣。


    青春的烙印,格外令人生澀。


    羅東滿足她的要求,那涼涼唇,好似帶著無盡的憂傷。


    將安曾說過,大人物人隨心所欲,這一刻的羅東,再一次深刻感受到這句話的威力。


    秦淑淑的青澀與生疏,反而刺激羅東的占有欲,可是風越發大了。


    這一吻,好似一場風花,淹沒在秋日的肅殺之中。


    ............


    曆史的趨勢,不隨人的意誌而改變。


    遠方的前線,尤其是以多羅星一線,此起彼伏的戰事,越發的激烈,與此同時,白骨族帶來消息之後,遠方的宋國,真的開始大規模的進攻。


    連帶著諸多星域,也爆發叛亂。


    很明顯,帝朝擔憂的三股逆流,明顯有噴薄的預兆。


    隻不過這一切,對於此刻羅東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那些大人物們焦頭爛額的時候,他正享受著美人環抱的快樂。


    當風停歇,嬌羞的秦淑淑明顯褪去剛才的大膽,漲紅的臉蛋,一直低著頭,腦門都在冒汗。


    羅東早已放下了她,可是這丫頭好似喝醉酒一樣,用小腦袋頂著他心口,遲遲不說一句話。


    “我要走了,希望以後,你的心中,有一個我的位置。”秦淑淑悶著腦袋,柔柔的說道。


    羅東沒有勸說停留,這不是他的作風。


    每一個人都有他的使命,尤其是秦淑淑這樣的女孩子。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女生身上肩負的重任。


    “給你留位置不難,可是你得照顧好自個。”羅東沉聲說道,好似一種警告,“不能撩撥了風雨,卻給人以太陽的炙烤,那是一種折磨與傷害。”


    “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隻能盡力而為。”秦淑淑也想說好聽的,可是前路真的很難。


    家族需要一個人,她不希望親弟弟做那個角色,那麽隻有她走出去。


    有些事,隻能她去做,做了就有危險,可能會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兩個人正說著,天空之上,一條巨大的鯤突然發出巨大的呼號。


    秦淑淑抬起頭,露出愕然的神色:“戰爭,想必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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