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掛。


    雖是如此,冬季還未過,四處還依舊滿是寒氣。


    許是新年到了,隻見街頭巷尾都是披著紅,倒是增了幾分暖意,饒是這番日子裏,人們過得清苦,過年還是頭等大事,馬虎不得。


    百裏平雲讓手下扛了幾箱大禮,隨著自己與江芷蘭走去洪門武昌分堂的位置,這洪門堂口在武昌甚是顯眼,便是在街上問上一人,都能指出,隻是語氣帶著幾分懼怕。


    此時的洪門堂口早已懸上燈籠,貼著對聯,很是一派洋洋喜氣,就是百姓經過,也是笑臉相對,沒有一絲悍氣,顯然對過年講究的很。


    這守門的人見了百裏平雲等人前來,不禁帶著幾分好奇,就算這些年來了武昌後,不時有小幫派之人於過年時分前來拜訪,盡管數量不少,可一來二去也是混個熟臉,此時百裏平雲等人顯然不在此列,因此好奇也不為過。


    可畢竟這洪門為此地大幫,見人提禮前來,不能失了臉麵,便走了幾人上前,對著百裏平雲拱手道:“兄弟是哪裏人,這次來我洪門堂口是何貴幹?”


    “好說,好說”,江芷蘭搶先走出,也是拱手回禮,接著說:“在下魚龍盟副盟主”,然後便是一指百裏平雲說:“這位是我盟主百裏平雲。”


    這人聽了後眉頭一皺,顯然沒有聽過魚龍盟,還有百裏平雲的名頭,隻能問道:“敢問這魚龍盟可是什麽做漕運生意的幫派,恕在下孤陋寡聞了。”


    江芷蘭擺手說:“這也不是你的錯,隻因我魚龍盟是最近成立,在這武昌站腳也隻是昨日,還請這位小哥替我通報,我魚龍盟正副盟主有事前來拜會。”


    “這...”,這人一臉為難狀,顯然是怕進去通報被責罵,但不通報,若是這魚龍盟背後真有什麽人物,豈不是平白得罪大人物,這可是兩頭不討好的事,難怪這人會如此,若是江芷蘭能通心,隻怕能聽見這人早已把自己和百裏平雲連著家裏人都罵了個遍。可江芷蘭何其聰明,怕是早已把他心裏想的猜個通透,卻是眯眼笑而不語。


    正待這人為難時,堂裏走出一人,見了百裏平雲處狀況,便有幾分好奇,就選了走上前去,問道:“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這人一聽聲音,轉頭一看,心裏就舒了口氣,對說話者行禮道:“屬下見過副堂主。”


    “免禮”,原來來人是洪門武昌分堂副堂主許自法,不僅年僅三十便坐上這位置,而且手上功夫亦是不差,擅長南方拳種與外門功法,而且此時正值冬季,他出來時隻穿上一件短褂也不覺寒冷,就可見不同常人。


    這人此時在許自法耳旁輕聲說出方才的事,許自法邊聽邊點頭,還不時打量一番江芷蘭和百裏平雲二人,等到說完後,大笑走向百裏平雲道:“原來你便是這段時日傳得沸沸揚揚的魚龍盟盟主,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百裏平雲聽了有幾分不解:“你認識我?”


    江芷蘭卻是手肘一頂百裏平雲,笑著對許自法行禮道:“這副堂主每日處理幫裏大小事務,記憶力必是超群,區區一個名字當然不在話下。”


    這許自法擺手笑道:“姑娘誤會了,其實我聽說你盟主名字確實是真,還聞得這百裏盟主年輕有為,現在看見,果真如此,而且比起我想象中還要小上幾分。”


    “那許副堂主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坐坐嗎,我想我手下抬著這幾口大箱子早已累壞”,江芷蘭調皮一笑,指著手下抬箱幾人說道,其實這幾人武功不差,區區幾口箱子,就是再扛上一段時間也沒事,這談話間又怎會累壞,顯然是江芷蘭想要進去堂口裏說話。


    “哈哈”,這許自法顯然是極豪氣的人,聞言說道:“是我的錯,是我思慮不周,二位請進”,許自法說著,招呼一旁手下過來幫忙抬起那幾口箱子。


    這幾位洪門兄弟隻覺得眼前幾人生的也不怎麽壯實,甚至比起自己幾人還有不如,就笑著上前,想要搬起箱子,卻不料這巷子極重,便換上二人一口,還是不行,直到三人才勉強抬起,也是滿頭大汗,臉憋得通紅。


    這魚龍盟跟來的兄弟有意不說,隻因覺得有趣,他們幾人雖然在江湖上名氣不大,可手底下功夫,一身力氣不是開得玩笑,隻手便能舉起尋常大漢兩三人才能舉起的東西,這洪門裏雖有不少高手,但是底下部分兄弟還隻是練得比較壯實的尋常人,哪裏會想到整個魚龍盟裏的人,都是江湖裏的練武人組成,一下便丟了臉麵。


    許自法在一旁看得搖起頭來,但也未說什麽,隻想兄弟們知道其實人外有人,莫要一位入了洪門便是可以高枕無憂,也要時刻警醒。


    洪門會客廳處,許自法坐在主座旁,看著百裏平雲等人,而一旁的主座卻是空著,那許自法看出二人心中疑惑便說:“我家堂主這幾日被召回去商議些事,過上幾日才能回來,幫裏大小事務都是由我經手,你們有事對我說便是。”


    江芷蘭對百裏平雲使了個眼色,見他還不明白,便拍了拍胸脯,百裏平雲才一臉恍然,掏出一張請柬,讓洪門手下遞上。


    許自法看完請柬合上後,問道:“不知二位此次是否也請上江廣幫的人。”


    百裏平雲點頭說:“我們二人正準備拜訪完洪門後再出發,可是有什麽事?”


    “也算不得什麽事”,許自法擺了下手,“其實這也是江湖上的人大多知道的事,孫先生是我洪門大哥,所以我洪門才能在武昌坐穩,可誰想跑出個蔣委員,出生於那漕幫裏,我們兩幫理念頗為不合,隻怕到時會壞了你們宴席,掃了興致。”


    “哪裏的話”,江芷蘭果真長著一副伶牙俐齒,隻見她又說:“許大哥能前來便是使我等蓬蓽生輝,隻會漲了幾分興致,哪會掃去。”


    許自法聞言搖頭笑道:“果真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齒,你可是那陰曹府閻王的千金。”


    江芷蘭眼珠子一轉,卻是繞過了問題道:“我隻是魚龍盟副盟主而已。”


    “你也不必騙我,早已得到資料,你魚龍盟盟主是那秦作南前輩友人之子,而副盟主則是陰曹府府主閻王的千金,而且手下不少人是湖北一帶江湖上有名的義士或好手,我說的是不是。”


    江芷蘭卻絲毫不顯尷尬,笑道:“早知道許大哥了解清楚,我也不必隱瞞。”


    許自法卻是沒答話,而是依舊笑著搖頭,顯然對江芷蘭這性格有幾分無奈,還是百裏平雲這時說道:“許副堂主到時會參加我盟進駐武昌的宴席嗎?”


    “當然”,許自法一拍桌子說:“難得與二位聊得投緣,我倒是必定會奉上一份大禮。”


    江芷蘭聞言起身說:“如此我和盟主就回去等著看看許大哥的大禮是什麽咯。”


    許自法見江芷蘭要離去,便起身說:“二位不在我洪門用過餐再走嗎?”


    江芷蘭剛說出個不字,那百裏平雲肚子卻是一響,弄得江芷蘭很是尷尬,許自法卻是啞然失笑道:“我看你們盟主好像有些餓了。”


    見此,江芷蘭轉頭瞪了百裏平雲一眼,然後接著說:“多謝許大哥好意,我盟主隻是早上不知吃了什麽可能壞了肚子,用餐就不必,我們還要趕著處理其他事務。”


    “那如此我也就不留你們”,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讓我送送二位罷。”


    “如此有勞”,百裏平雲拱手道。


    這離開洪門其實也過了不久,可江芷蘭把百裏平雲訓了頓話,先是從他言談對話,再說到最後肚子叫了一聲,顯得十分失禮,聽得百裏平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還低聲嘟囔一句:“那肚子要叫,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此言一出,盟裏幾位留下的高層都是大笑,而江芷蘭撿起幾張請柬對著百裏平雲腦門拍了幾下,覺得還不解氣,口裏便同時喊道“呆子”二字。


    二人在這頭說話,手下的人也準備好幾箱子禮物,便準備前往江廣幫拜會。


    在出發前,江芷蘭對於百裏平雲還是幾分不放心,隻因這江廣幫和洪門大為不同,其原由便是洪門尊天地,祭關二爺,講的是兄弟義氣,門內上下打成一片,兄弟相稱;而江廣幫則是以釋家為主,其門內規格森嚴,規矩甚多,而且門裏的人都是以師徒相稱,為人也更為低調。便有這麽一句話用來說這洪門與江廣幫的,說道:“漕幫一條線,洪門一大片。”


    兩幫矛盾在清朝便有,隻是後來都成了抗清主力,才小了不少,但還是摩擦不斷。


    現在江芷蘭和百裏平雲二人要去拜訪的江廣幫便是漕幫留在這武昌,還未完全撤去的一部分,所以讓百裏平雲注意點也是應該的,唯恐他說錯話,做錯事得罪人就不好辦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刀傳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尋燈照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尋燈照人並收藏一刀傳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