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要結婚了,嫁給那個明明還沒有見過幾次就已經讓她怦然心動,甚至是心慌不已的男人。


    林沐雪挽著父親的手,緩緩步入禮堂,她目光如水一般靜靜望著等在前方身著白色禮服,英俊的宛如剛剛從畫卷中走出來的男子。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她將要和這個男人共度一生。


    終於,父親將她帶到了秦烈的麵前。當父親將她的手交給秦烈的時候,她聽見父親小聲的對秦烈說了一句:“請善待我的女兒,如果覺得她不好,就把她還給我。”


    林沐雪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父親的眼圈兒也是紅紅的。他吸了吸鼻子,最後在女兒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下,說:“別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好不容易畫個美美的新娘妝,哭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林沐雪抿著嘴,既想好好撲到父親的懷裏哭一場,又被父親剛剛的話逗得想要笑。就在她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的時候,秦烈握住了她的手。


    依照婚禮的流程,他們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許下了對彼此的承諾,他們交換戒指然後一起接受賓客們的掌聲和祝福。在敬酒的時候,林沐雪特意找了一下,卻沒有看到葉昊的影子。


    她的心裏突然空空的,好像少了點兒什麽。


    葉叔叔和葉阿姨將一隻鼓鼓囊囊的紅包交給她,說是葉昊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他們給的。葉昊說,他實在想不起應該送她怎樣的結婚禮物,幹脆給她人民幣,讓她喜歡什麽就買什麽。


    林沐雪本想推辭,可看著葉叔叔跟葉阿姨的眼神,隻能將那個厚重的紅包收下。


    “你叫秦烈吧?你知不知道,小雪原本應該是我們葉家的兒媳婦。”葉叔叔將酒一口給悶了,然後指著秦烈說:“我那笨蛋兒子不爭氣,便宜了你小子。可就算小雪嫁給了你,她也是我的幹閨女,你要是敢欺負她,我不會饒了你。”


    秦烈低了眼眸,沒有說話。


    林沐雪趕緊把自己手裏的酒遞到了葉昊爸爸的麵前,說了聲:“您放心,秦烈他對我很好,他不會欺負我的。”


    “欺負了你也不用怕,雖然你做不了葉昊的媳婦,可你還是葉昊的妹妹。我那笨蛋兒子,幹別的不行,揍個把人還是沒問題的。”


    “叔叔,葉昊他是警察,不能隨便打人的。”


    林沐雪滿心感動,卻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原本還好奇,葉昊偶爾魯莽的性子是從哪裏來的,如今看來,倒是和葉叔叔一脈相承。


    酒還沒有敬完,林沐雪就覺得有些苦不堪言,作為平時極少穿高跟鞋的女性,讓她踩著細高跟走路,真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可看看身邊俊俏的新郎官,她隻能咬咬牙,繼續微笑著與他一起履行身為新郎和新娘的義務。


    終於,賓客散盡,在極其疲憊中,林沐雪與秦烈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夜幕漸漸籠罩,華燈初上,林沐雪與秦烈各自坐在沙發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待,還是緊張,連她自己都有些說不清楚。


    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時,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她舔了舔唇瓣,看著對麵的秦烈說:“要不,我們休息吧?”


    “你累了?”


    秦烈抬起頭,輕飄飄地問了那麽一句。林沐雪習慣性的點了點頭,可當她的眸光對上秦烈的時候,她覺得有些不對。他的眸光很冷很冷,比她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他時的那個目光還要冷。她禁不住索瑟了一下肩膀,心裏想著,是不是因為她穿的有些薄了。


    “秦烈,你還好吧?”


    她的身子稍稍往前探了一下,輕聲地問。秦烈突然起身,一下子就將她壓在了沙發上。


    “我好不好,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秦烈,你弄痛我了。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


    “這就覺得痛了嗎?”秦烈按著她的肩膀,眸光裏竟然帶著一股恨意:“林沐雪,更痛的時候還在後麵呢。”


    “秦烈,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先讓我起來,我求求你,別嚇唬我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覺得這是在開玩笑嗎?好吧,我們就把這當成是一場玩笑。”


    秦烈有些不對勁,林沐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喝了酒的緣故,隻知道眼前的這個秦烈很危險。她下意識的想要逃跑,掙紮間,卻扯破了身上的衣服,然後被重重拋到了床上。


    林沐雪難受的想要爬起來,卻看到了秦烈此時的目光。他像是非洲草原上正在覓食的野獸,正用那種看待獵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


    她恍惚聽見了那種隻有在看《動物世界》時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幻聽的主持人娓娓敘述中,秦烈離她也是越來越近……


    如果這是一場戰爭,林沐雪無疑是個戰敗的俘虜,在敵人凶狠的進攻中,潰不成軍,且滿身傷痕。到了最後,她幾乎連哀求的力氣都沒有了,隻祈求著這場廝殺趕快結束。


    當一切平複下來的時候,她已經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林沐雪小心翼翼地挪著身子,待挪到床邊時,卻被他突然橫過來的胳膊給壓住了。她在恐懼中,嚇得跌落到了地上,然後猶如受驚的小獸般,緊緊地蜷縮在床頭。


    秦烈似乎睡著了,空氣中,除了酒的味道,還有血液和那種曖昧之後的味道。林沐雪將頭埋在雙/腿之間,目光一寸寸的在房間裏移動。


    一地狼藉,一片淩亂,還有被拆分重組之後,猶如破布娃娃般可憐的她。


    當清晨的第一縷微光透過浮動的白紗時,林沐雪從角落裏抬起頭了。微光拂到她的臉上,隱約還能瞧出哭過的痕跡。聽見腳步聲,她下意識的索瑟了一下,然後堅定地迎著那雙眸子看了過去。


    餘光,掠過大紅色的婚床,鼻息間仿佛還能聞到血液的味道。


    站在眼前的男人,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秦烈,而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沐雪。”


    男人輕輕喚她的名字,她快速地低下頭,感覺一片陰影落了下來。


    “對不起!”


    男人的手伸了過來,她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但隻是輕輕地一下,臉頰蹭過他的掌心,最終還是被他捧住了臉頰。他的掌心,是溫熱的,可她卻隻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昨夜種種席卷而來,委屈就那麽克製不住的爆發了。眼淚象是決堤的海,頃刻間就鋪滿了整個臉頰,她瘋狂的捶打著男人,嘴裏喃喃的問著:“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男人一動不動,雙臂卻環住了她的身子,先是輕輕的,然後是用力的一抱。


    如果……如果這個時候林沐雪可以看到男人的眼神,她會驚訝的發現,他的眼神是涼的。


    可她根本顧不得抬頭,她隻是無力的宣泄著對昨夜的恐懼,以及滿滿的委屈。


    對不起,是秦烈給她的全部解釋,也是給她的最後解釋。


    林沐雪也沒有再問,在好好的哭過一場之後,她將他昨夜的施暴歸結於酒精的誘惑。


    秦烈並沒有在對她做什麽,隻是將她抱到了床上,讓她再好好的休息一下。


    也許是受驚過度,也許是哭得太累了,在她目送著秦烈離開房間之後,就陷入了沉沉的夢裏。


    夢裏,她好像又回到了婚禮現場。當父親挽著她的手從門後走出來,走向秦烈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站在台上的那個男人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齜牙咧嘴,嘴裏還在淌著血絲的怪物。她驚恐的大叫,想要從婚禮現場逃開,但手卻被父親死死地拽住。


    父親將她推到那隻怪物身邊,她掙紮想要父親救她,父親卻隻是冷冷地說了句:“林沐雪,這個男人是你選的。就算他是一直怪物,也是你自己選的怪物。”


    眼睛,瞬間就睜開了。她直愣愣地望著房頂,腦海裏盤旋著的都是父親說的那句話——這個男人是你選的。


    是,秦烈是她選的,丈夫是她選的,就連結婚的日子都是她選的,除了好好的將自己的婚姻經營下去,她好像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恍惚間,她想到了出嫁前母親送她的那張存折,她想著,母親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婚姻不會如她期待般的那般甜蜜幸福。


    翻身起床,她先是掙紮著去了衛生間,好好的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從衣櫃裏挑選了一件最合適今天穿的衣裳,跟著將殘留有昨夜記憶的那些床單、被罩甚至是枕頭都一股腦的卷到了一起,然後裝進了一個大的袋子裏。


    她想,再過幾天,尋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將它們統統丟進垃圾桶裏去。


    衣裳掩住了身上的傷痕以及瘋狂“恩愛”一夜的痕跡,粉底遮住了臉上哭過的痕跡,她左右看了看,這才走出了房間。


    房子裏空空蕩蕩的,在靠近門口換鞋的地方,她發現了一片白色的菊瓣,然而秦烈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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