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妖君在大軍開始攻城的時候,就一直在自己的大帳中,她一直低頭看著那份輿圖,旁邊則是一直有妖族將軍在根據最新的消息不斷移動那輿圖上的小旗子。


    南疆的幾位妖將也十分忙碌,此刻外麵的雙方已經開始廝殺起來,無數的弩箭射出,不停地會有妖族士卒死去,與此同時,也會有人族的士卒就這麽默默地倒下。


    戰場的局勢沒有太多變化,但南疆的那位妖將已經開口說道:“高懸用兵和那個女子,好似大同小異,但實際上高懸要更謹慎一些。”


    他指著輿圖上某處,這裏的小旗子一直在變化位置,雙方在這裏的廝殺一直都沒有停歇。


    “在謝南渡沒有來到北境之前,高懸一直被認為是這一代裏最有可能成為北境大將軍的人選,他是個帥才,其實根上便是一個穩字。”


    紅袖妖君不抬頭,但嘴上卻沒有任何停歇,一直在說話。


    “這一次有新加入戰場的那些扶雲大妖,想來直接擊潰人族修士,之後登臨城頭,就不算難了。”


    一位南疆妖將開口,但很快便被紅袖妖君打斷。


    “雲間月,那個女子劍仙,包括那個老道士,看著就不過三人,但鬱希夷呢?人族還有沒有別的扶雲,都說不準,這一次雖然是雷霆之擊,但是也不能保證是否真能殺了他們,換句話說,如果他們拖的時間足夠長,怎麽辦?”


    紅袖妖君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皺眉說道:“陳朝還沒出現!”


    在那筆交易裏,紅袖妖君本來是要讓陳朝和妖帝同歸於盡的,但是謝南渡的突然出現,已經改變了她的布置,如今陳朝是很有可能出現在城頭這邊的,依著陳朝這樣的強大人物手段,她其實心中也沒有太多底氣。


    “你看著這邊,我要去一趟孤風口。”


    紅袖妖君走到大帳門口,止住腳步,平靜道:“用兵之道,你們跟隨我多年,不會出什麽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士氣,若是久攻不下,就有人想退,那就殺。”


    幾位南疆妖將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拱手,“遵命。”


    不過還是有人開口問道:“妖君,孤風口那邊隻怕沒有將軍府這邊緊要才是。”


    紅袖妖君搖了搖頭,“那邊雖然不緊要,但我卻要先殺個人。”


    誰在孤風口一線。


    好像是寧平。


    這位北境大將軍,自從孤風口失守之後,就已經離開了將軍府,前往那邊孤風口一線,要在那邊鎮守。


    如今戰事再起,妖族要雙線圍攻將軍府,前提就是要在那邊先打破寧平鎮守地防線。


    而且如今殺了寧平,作用也是顯而易見。


    那就是讓大梁北境邊軍的軍心動搖。


    畢竟一位大將軍戰死沙場,想來不會有誰無動於衷。


    ……


    ……


    望月台一線。


    高懸離開之後,這裏就變成了李長嶺作為主將。


    不過在高懸走之前,倒也特意交代過這位騎軍主將望月台的布防問題,李長嶺隻要照著來,就是大差不差,問題不會太大。


    望月台這邊本就是易守難攻,如今除非妖族的兵力優勢過於明顯,才能強行登上城頭,要不然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妖族強者攻破劍宗劍修們鎮守的城頭,強行來到這裏。


    這一點其實還是相當有可能的,因為之前的幾次攻城,已經讓劍宗劍修們幾乎是損失殆盡。


    如今在望月台這邊的劍宗劍修,約莫隻有之前來到望月台的三成左右了。


    大劍仙已經戰死了好幾位,劍仙也是如此,至於劍仙之下的劍修,都已經數不清楚了。


    其實不管如何,大戰結束之後,劍宗是肯定要遭受重創,至少在幾十年裏沒辦法再恢複如今的狀況了。


    如今妖族再次攻城,望月台這邊倒是沒有和將軍府那邊一樣是扶雲之上的強大妖修先出手,而是沿用的老法子。


    妖族的修士躍上半空,然後結結實實就挨了無數根神弩。


    那些弩箭如同大雨一般墜落,每一次射出,就會有不少妖族修士死在城頭。


    鮮血灑落,在城牆上染出一朵又一朵鮮豔的花。


    劍宗宗主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城頭,看著遠處的雲海。


    之前那一戰,有那神女加入,兩人兩劍,將那一批扶雲大妖都殺了個幹淨。


    當時神女重傷,而劍宗宗主輕傷。


    不過之後隨著妖族攻城的懈怠,劍宗宗主還是獲得了極為寶貴的休息時間。


    如今再起大戰,對於劍宗宗主來說,無非再一次鏖戰而已。


    他仰著頭,飛劍懸停在自己身側,微微顫動。


    這柄飛劍之前塵封百年,好不容易重新出世,倒是真的不虧,跟著劍宗宗主,至少也是殺了好些扶雲大妖了。


    劍宗宗主瞥了一眼城頭,李長嶺在遠處重重抱拳,“宗主,要保重啊!”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李長嶺早就對這位劍宗宗主崇敬異常,於公於私,他都是不願意劍宗宗主死在這裏的。


    劍宗宗主一笑置之。


    他隻是握住身側的這柄飛劍,然後仗劍出城。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看到一道衝天劍氣宛如大幕一般拉開,將整個天空都覆蓋。


    這位劍宗宗主原來是想著要以一人而將所有的扶雲大妖都攔在城頭之前。


    城頭之上,劍修們的佩劍都嗡嗡作響。


    隻是他們的飛劍並未離鞘,天空中已經凝結出了無數柄飛劍。


    無數飛劍橫空,劍尖指著城外。


    劍宗宗主提著飛劍,隨意遞出一劍。


    一道絢爛的劍光就這麽出現在天地之間,開天而去!


    而在那劍光之後,更是無數飛劍掠過,在風雪裏掠過一道又一道劍痕。


    無比壯闊!


    劍宗宗主都忍不住笑道:“壯哉。”


    ……


    ……


    將軍府外三人,道玄道人最先出手,隻是麵對著那已經祭出自己法相的那位巨象扶雲大妖,他隻是以一道拂塵應對,巨大的拂塵不斷揮動,帶著滔天道氣,像是海浪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將那些恐怖的妖氣撕開,推走。


    那位真身為巨象的扶雲大妖雖有滿腔怒意,但實際上他也十分明白,自己絕不可能是眼前這個老道士的對手,他的道氣之充沛,道法之玄妙,都前所未見。


    所以另外很快就有別的扶雲大妖加入戰場,和這位巨象大妖一起聯手圍困這位老道士。


    道玄道人道袍飄搖,一心數用,拂塵和那巨象扶雲大妖廝殺,而真身則是飄蕩到了一尊法相之前,點出一指。


    一道道青色的光華,從道玄道人的指尖綻放,朝著那尊法相湧了過去。


    那些青色光華的綻放,幻化成無數條絲線,而每一根絲線都像是天底下最鋒利的刀劍。


    小香爐坐在道玄道人的肩膀上,低著頭吞了一口香灰,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道:“看在咱們……是…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我幫你……一把。”


    隨著小香爐這句話說出,一大口香灰被他從嘴裏吐出來,頓時便和那些青色光華一同朝著前麵掠了過去。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小香爐模仿著那些來道觀裏燒香的香客的語氣開口,似乎老成,其實十分滑稽。


    道玄道人倒是抽空回應道:“看樣子你是想要和貧道做兄弟了,小老弟?”


    ……


    ……


    神女那邊比起來道玄道人這邊其實就要輕鬆一些,三位扶雲大妖聯手,在神女的劍下,其實並沒有討得什麽好處。


    隻是神女出劍,也暫時沒能建功,沒能將某位大妖重傷或是斬殺。


    這讓神女有些煩躁,她現在就像是空有一身力氣,但是卻每一拳都打到棉花上,根本發不上力。


    這種感覺,十分難受。


    她抽空看了一眼遠處,正好看到天幕之上,那厚厚的雷雲之中,轟隆隆地落下一道恐怖的天雷。


    那是一道足足有碗口粗壯的天雷,就這麽呼嘯著從天幕上空的雷池裏落到人間!


    雖說劍修的殺力最強,但要說鎮壓妖邪,那還的確是雷法更為對症。


    當初道門那位先賢創立雷法的初衷,其實就是為了驅散鎮殺妖邪的。


    不過這一道天雷的確也未能建功,畢竟對麵的扶雲大妖,也並非尋常的小妖,哪裏是隨意一道天雷就能劈死的。


    不過此刻異常平靜的雲間月大手揮動,雷池裏的雷聲陣陣而起,數條天雷也在這裏匯聚,就即將要再次落下。


    雲間月已經看準了一位扶雲大妖,這些天雷,就是為他準備的。


    他的想法其實還是比較簡單,就是先殺一人,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不過就在天雷匯聚的當口,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對麵。


    是個看似瘦弱,但實際上極為可怕的老人。


    濁日。


    這位在妖族曆史上名聲或許不如白京,但的確會比白京可怕一百倍的扶雲大妖麵無表情的看著雲間月。


    雲間月也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都沒說話,但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要戰。


    要生死一戰。


    於是雲間月沒有猶豫,在瞬間,無數道天雷就從天幕上的雷池裏墜落,盡數砸向濁日!


    天地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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