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帝在的時候,神都沒有什麽事情能瞞住那位皇帝陛下,如今太子殿下當政,許多事情就沒那麽快知曉了,但也隻是慢一點而已。


    禦書房那邊,李壽將消息傳了進來,太子殿下皺了皺眉,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這幫禦史,天天都在想些什麽?一張嘴不用來吃飯,倒是說話說個不停。」


    李壽安靜著不接話,他自然知道太子殿下說的是什麽意思,隻是既然太子殿下沒有明白提出來,作為內侍,也就隻能當沒聽明白,在宮內當差從來如此,不能不聰明,也不能太聰明。


    「李壽,這幫家夥要是來宮門前死諫,本宮……能……該如何應對?」


    太子殿下看向眼前一旁伺候的李壽。


    李壽低著頭,小聲道:「殿下,這樣的大事,奴婢如何知曉?」


    太子殿下有些不滿意道:「要是你師父在,哪裏會這般小心翼翼,不敢說話。他當初跟父皇的時候,哪裏是你我這樣?」


    李壽還是低著頭,隻是小聲道:「殿下,要是陛下在的時候,也不會這麽問的。」


    太子殿下一怔,隨即想起了過去那些年自己父皇在位的時候,是怎麽麵對百官的,那個時候,自己的父皇好像從未被壓製過?


    太子殿下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父皇……本宮……」


    雖說血脈相連,但總是不一樣的人,若是他從早些年就和大梁皇帝的性子相似,那麽也不至於最後大梁皇帝還是選擇將大梁寄托於陳朝身上。


    李壽輕聲道:「殿下仁德,這是百姓之福。」


    太子殿下笑罵道:「仁德仁德,就被逼成這副德行了,真是……」


    話還沒說話,外麵又有小太監來到門前,緩緩跪下,李壽自然而然接過遞過來的東西,然後遞給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然後眉頭就有些按耐不住地挑了起來。


    李壽看了一眼,趕忙低下頭去。


    太子殿下哈哈笑道:「本宮的百姓們還是體諒本宮的,將禦史台圍了,哈哈,這真是頭一遭,聽說那幫禦史,還吃了好些臭雞蛋,平日裏都是他們罵人,如今被旁人罵了,自己還沒什麽法子,痛快,真的是痛快!」


    李壽也笑了起來,隻是很輕,沒有怎麽說話。


    不過拿著折子的太子殿下,也在頃刻間之後,皺了皺眉,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說些什麽,皺眉之後,很快眉頭就此舒展。


    「走,把這消息去跟心月說說!」


    ……


    ……


    一駕馬車離開青山州邊境,進入長平州境內,走了些時候,本來是已經快到神都,但在臨近神都之前,馬車收到些消息,這便選擇折返,直接要拐入新柳州內。


    車廂裏,其實此刻就兩人。


    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黑衫,正是陳朝。


    至於女子,是李遊。


    李遊好奇問道:「大人為何不去神都了?」


    禦史的事情,李遊想著肯定是陳朝要親自去處理,要不然事情隻怕壓不下來,這些事情越鬧越大,其實對北境的影響不是別的,而是會讓不少士卒感到失望和傷心。


    有些時候,情緒比別的東西更重要。


    陳朝微笑道:「本來本官也想著怎麽都要去一趟神都才行,但沒想到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宮裏還是有能人啊。」


    說話的時候,陳朝的笑容有些難以壓製,以至於讓人看了就覺得有些別的意味在裏麵。


    李遊好奇道:「大人這為何這般高興?」


    她的性子使然,許多事情問了也就問了,根本不在意什麽。


    陳朝並


    不細說,隻是說道:「隻是想著某人,除去身份能壓人之外,其餘一切隻怕都要被人壓著了,就覺得好笑。」


    李遊一頭霧水,陳朝則是轉而問道:「朝露宗那邊,沒半點問題?」


    當下的局麵,一切都要小心,尤其是當洛水山和陰山先後出現勾結妖族的情況之後,陳朝其實對方外一切宗門,都要小心再小心。


    在這些個宗門裏,朝露宗是他最擔憂的地方。


    宗主馮柳,被譽為散修第一人,不僅境界高妙,心機城府,陳朝也從來沒有小看過他。


    光是之前坐下來談了一次山門的事情,陳朝就對馮柳這個人影響很深,他其實也覺得有些看不透對方。


    陰山那邊,高丘供出來的宗門裏,雖說沒有涉及朝露宗,但陳朝總是有些不放心。


    李遊輕聲道:「目前的確沒能看出來有什麽問題。」


    陳朝想了想,說道:「若是真有問題,那麽一定藏在最為細微的地方,這位散修第一人,城府不淺,不過本官,是真不願意有什麽問題。」


    李遊笑道:「多長個心眼就是好的,大人身在高位,什麽事情都要考慮,所以才這般,要不是如此,何必管他。」


    陳朝感慨道:「其實早些年,真沒想過要做這些事情,這會兒雖然在做,但實際上一直覺得麻煩。」


    李遊不說話,隻是笑了笑。


    馬車外忽然起了些聲響,片刻後,一道聲音傳回來,「大人,馮柳回遂寧山了。」


    陳朝挑了挑眉,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會兒馮柳回山有些麻煩。


    他想了想,才抬起眼看向李遊,認真問道:「李遊,你覺得……」


    話沒說完。


    陳朝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去一趟遂寧山。」


    ……


    ……


    遂寧山,朝露宗。


    一襲紅衣的馮柳躺在椅子裏,眯起眼笑道:「輔臣,你說,我之前在城頭那邊沒出手,如今又回來了,那位鎮守使大人會怎麽想我?」


    徐輔臣直白道:「把你當成妖族女幹細,也說不準,反正最近在殺人,要是想著想著,再殺你一個馮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馮柳笑眯眯道:「是啊,人與人相交,從來複雜,要是有人疑心,那就是做了什麽事情都不足以取信於人了,隻是我看他,好像不該是這樣的人。」


    徐輔臣沒好氣道:「咱們又沒做什麽,平白無故殺人滅門?他還真不是這樣的人。」


    「今時不同往日,再說了,你沒讀過史書,沒看過莫須有的事情?」


    莫須有莫須有,就是可能有。


    很多時候,有這三個字,就可以作為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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