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豆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雙眼黯淡,看似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渴望。


    而他旁邊的欒矮子卻截然相反,臉上的表情從絕望到平靜,接著又從平靜變成癲狂,兩隻拳頭攥的緊緊的,嘴裏更是“呼呼”喘息著重氣,直愣愣的怒視我。


    杜航抬腿又是一腳踹在欒矮子腦袋上,戲謔的嘲諷:“你還瞅雞八啥呢,不服氣呀。”


    “我不能敗的,絕對不可能!”欒矮子突然像是瘋狗一般摟住杜航踢過去的小腿,就地想要把他給掀翻,哪知道杜航卻宛如泰山一般,一隻腳站立仍舊紋絲不動,動作從容的掄起拳頭照著欒矮子腦袋“咣咣”猛砸幾下。


    幾記老拳揮出去,直接把欒矮子幹休克,身體癱軟的倒在地上。


    “奶奶個熊的,老子這段時間啥也沒幹,練的就是單腿站立。”杜航甩了甩手腕,不屑的吐口粘痰,接著扭頭看向我發問:“老板,接下來咋整?”


    我深呼吸兩口,目光凝視小土豆:“豆哥,選擇權在你,幹掉他,我保證你平安無恙。”


    “我做不到。”小土豆躺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側了側腦袋,豁嘴苦笑:“哪怕他剛才要打死我,我還是沒辦法做到親手解決他,你不是我,你沒有經曆過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歲月,我恨我埋怨,但我始終感激他。”


    “你麻的,還特麽喘上了是吧。”杜航棱著眼珠子走到小土豆跟前,作勢準備抬腿。


    “算了小航。”我擺擺手吆喝,扭頭看了眼正和三胞胎鏖戰的白帝、洪蓮,此刻三胞胎裏已經倒下倆,隻剩下一個在苦苦支撐,不過看架勢,碩果僅存的那位距離躺下,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你解決欒矮子,子彈和槍留在原地,怎麽偽造出他是被小土豆幹掉的現場你懂吧?”我抹擦兩下臉頰,朝杜航低聲交代。


    杜航毫不猶豫的打了個響指:“好,我來操辦。”


    “你跟我走。”我又彎腰朝著躺在地上的小土豆招招手。


    小土豆咬著嘴皮,眼神迷惑的問:“你不是想嫁禍我嗎?”


    我揪了揪喉結回應:“對,但我同時還承諾過你會保證你安全,今天開始你就是個在逃犯了,我會送你出鏡,至於以後能不能活下來,看你自己造化,走吧。”


    小土豆遲疑幾秒鍾後,從地上爬起來,又依依不舍的望了眼昏厥的欒矮子,長歎一口氣後,跟在我身後離去。


    我倆不動聲色的從物流公司離開,隨即攔下一台出租車,徑直返回巡捕局。


    一路上小土豆都低頭沉默不語,我也無暇去考慮他的感受,沉聲道:“待會我有朋友會接應你,也會給你一筆酬勞,你先出境,然後我會讓人把你兒子也送出去,這輩子最好不要再回來。”


    小土豆舔舐嘴角喃喃:“你不夠狠。”


    我微微一愣,搖頭道:“我不需要太狠,達到目的就好。”


    小土豆感傷的摸了摸下巴頦出聲:“嗬嗬,或許你將來會比欒矮子走的更遠,現在人都說江湖變了,變得唯利是圖,但他們似乎忘記了江湖的本質就是人情世故,欒矮子丟掉的東西,你全撿起來了,當你的兄弟應該很幸福。”


    “多出走走一走,漲漲市麵,見得多你才會發現欒矮子不過是隻井底之蛙,還是那種永遠跳不出來的癩蛤蟆。”我揪了揪鼻頭道:“不過我得感謝這隻癩蛤蟆,他和他侄子給我上了一課,同時他還幫我收獲一員大將。”


    “洪蓮嗎?”小土豆眨眼望向我。


    我沒有再回答他任何,扭頭看向車窗外。


    這次的“跟班之旅”,不光讓我自己的體格子上升一大截,還刻骨銘心的記住了一條生存規則,想要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那就永遠不能給任何對手可趁之機,假設欒矮子從一開始就知道要整他的是我,我們想給他扳倒,恐怕絕沒有今天這般輕鬆,這家夥敗在了大意上,也敗在止步不前的態度上。


    二十多分鍾後,巡捕局前麵的路口,我和小土豆從出租車裏下來,我左顧右盼尋找劉冰的蹤跡。


    路邊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裏跳下來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小夥,迅速奔到我跟前打招呼:“朗哥,我大哥安排我送您朋友出境,錢和一些假證件全都準備好了。”


    這小夥我見過,前兩天我和劉冰喝酒時候,他也在場。


    “嗯。”我點點腦袋,朝著小土豆努嘴:“那豆哥咱們就到這裏吧,祝願你將來能夠平平安安。”


    “謝謝。”小土豆鼓著腮幫子抱拳:“也祝福你的前路能夠坦坦蕩蕩。”


    目送小土豆鑽進車裏以後,我長籲一口氣,自言自語的呢喃:“可惜了,他那份被辜負的忠肝義膽。”


    其實剛剛在路上,我一直都想問問小土豆為什麽會隻留一顆子彈,究竟是為了校驗欒矮子對他的情分,還是他已經萌生了死誌,是想用那最後一顆子彈解決掉自己,不過最後思前想後半晌,我還是沒能問出口。


    人生如考場,任何事情隻要有發卷就肯定會有交卷,但人不一定全是考生,不是任何事情都得弄得水落石出,很多東西留幾分懸念,將來回憶起來,或許會更加有滋有味。


    杵在原地靜滯兩三分鍾後,我轉身奔向巡捕局,而後直接來到問詢室旁邊的廁所,找出來提前藏好的手機後,我邊提褲子邊往甩手上的水漬。


    迎麵正好碰到昨晚上給我做筆錄的一個小輔警,他見到我驚詫的張大嘴巴:“你一直在廁所?”


    “對啊,昨晚上有點著涼,肚子特別不舒服。”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點腦袋:“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哎呀,我剛才喊半天,你再不出聲呢,快走快走。”小輔警拽著我胳膊嘟囔:“你的律師幫你把手續全都辦完了,結果找不到你,正在我們領導辦公室鬧呢,我也一頭霧水,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還憑空消失了。”


    不多會兒,小夥將我拽到辦公室,我看到劉冰替我找的那個律師正氣哄哄的朝著一個領導打扮的中年質問著什麽。


    “王隊、周律師,我找到王朗了。”小輔警馬上提高調門吆喝:“咱們可真是騎驢找驢的瞎忙活一早上,結果王朗一直呆在問詢室旁邊的廁所裏,難怪咱們不論怎麽手機定位,王朗一直在巡捕局,卻死活找不出來。”


    我表情窘迫的解釋一句:“我拉肚子,結果發現廁所裏沒有紙,腿都蹲麻了也沒等上其他上廁所的人,最後實在沒辦法,我隻能洗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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