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院開學的日子,他們興衝衝來到了徑山書院。


    徑山書院並不在縣城裏,離縣城大約有十裏路。


    古代書院大部分都遠離鬧市,因為德高望重的儒家士大夫們,喜歡把自己置身於,寧靜閑適的大自然之中。


    徑山書院依山而建,前低後高,層層疊進,四周青山環繞,林木遮掩,山墻起伏,建築飛簷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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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徑山書院門前是一排長長的階梯,階梯盡頭是書院大門,門上“徑山書院”四個大字遒勁有力、氣勢非凡。


    站在階梯前的淩雲,一眼望上去,雖沒有奢華的裝飾,但卻很有感覺,讓人從心底有一種樸實美,而不是追求雕飾之華。


    書院外牆灰白相間,顯露其清水山墻,格外清新明快。


    踏上階梯,走進大門,內部裝修簡潔,更顯素雅大方。


    既無官式畫棟雕梁之華,也少民間堆塑造作之俗,給人一種自然淡雅的感受。


    古樸大方,雅致不俗。


    九月之秋,正值徑山書院招收學子時期,前來求學的人絡繹不絕,人山人海。


    徑山書院在招收學生方麵,早就得心應手,應對自如。


    進了大門,便有指引的小斯在一旁等候,將他們帶到房間靜候。


    淩大仁略帶惶恐的帶著淩雲跟著小斯走進書院,淩大仁顯得戰戰兢兢,局促不安。


    跟隨小斯走進一間極大的房間,被告知在其等候。


    淩雲四周環顧,發現裏麵早已已坐了好些人。


    看著這些人,淩雲覺得他們也都是帶孩子過來求學的,他們的衣著大都相似。


    身穿鮮豔的長袍、腰束掛著金絲腰帶,袖口和衣邊都有著花紋繡飾華麗,怎麽看都像是富貴人家。


    而反觀淩雲二人,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粗麻短布,沒有任何裝飾。


    褲腳邊兒因為搓洗次數過多,已經磨開了花,腰帶上有兩三個補丁,看得出來縫的很細致。


    上身還披著一件黑色的外褂,黑裏透白,已經成為了深灰色,像是鶴立雞群,格外顯眼。


    淩大仁小心翼翼的低著頭,牽著淩雲的手,躡手躡腳想走到房間最角落。


    就這幾步路淩大仁提心吊膽的,一雙眼睛像雷達似的四處搜索,生怕引起他人的主意。


    隻是此時房間裏的氣氛異常緊張,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


    而他們此時走到中間的他們,更像是被眾人審度,眾人眼神全都落在他們身上,上下掃描。


    淩大仁頓時愣住,走也不是停也不對,進退兩難,場麵一陣尷尬。


    大人心裏或許有看不上二人的,但到底是有經曆之人,對於情緒地把控熟能生巧。


    在淩雲的觀察下並沒有看到有露出明顯的輕視,而小孩子則不一樣。


    一個個兒不高,胖乎乎的胖子走到淩雲麵前,上下察看,又圍著他轉了一圈,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這是那裏來的山野村夫?穿的這都是什麽衣服?”


    隻見他那一臉隆起的肥肉中,生著一雙小眼睛,活像麵團團被調皮的孩子嵌上了兩個小煤球。


    他有隻短而粗的鼻子,鼻孔微微向上掀著,言語中充滿挑釁的味道。


    “小兵,你過來。”胖子指了指方才站在他身旁的男孩,男孩不大,也隻有十來歲左右,應該是他的小斯。


    隻見那人疙疸臉橫生怪肉,玲瓏眼突出雙睛。腮邊長短淡黃須,身上交加烏黑點,長相倒像個無賴。


    那人一聽到胖子的叫喊,立馬站了出來,一臉諂媚笑道,“少爺,小的在這呢。”


    “你過來。”胖子向著那人不耐煩的招了招手。


    “哎!”來人嬉皮笑臉,對胖子唯命是從。


    “來,你瞧瞧,我家下人的穿著是不是比你穿得好?哈哈哈,一個穿著還不如我家下人的人竟然敢來這兒,你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嗎?是你這樣的人能來的嗎?”胖子轉過頭來,語言犀利,尖酸刻薄,對著淩雲二人一頓奚落,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淩大仁氣的咬牙切齒,而有無能為力,隻是鼓著臉,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兒啊,沒事,咱無需搭理這些勢利小人。”淩大仁緊張的緊緊握著淩雲的手,生怕這尖嘴薄舌的胖子傷了兒子的自尊心。


    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站在這兒被人如此羞辱,怕是羞得無地自容。


    但淩雲是誰,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經曆過苦難的人,又怎麽會被這種小屁孩給鎮住。


    他權當這小胖子在放屁,雖然他不放在心上,但淩大仁卻沒有,反而被羞得漲紅了臉。


    隻是他不是並不是因為自己被人取笑而感到羞愧,畢竟他一個而立之年的人兒,不至於他被一個小兔崽子氣成這樣。


    但一想到自己兒子被人這般看不起,這讓他心裏宛如刀割,愧為人父。


    淩雲感受到了淩大仁的變化,不禁握了握淩大仁的大手,輕聲說道“爹爹沒事,且看孩兒如此羞辱回去。”


    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了?


    我淩雲上輩子逆來順受就算了,這輩子又豈會忍氣吞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不不,淩雲現如今隻信從君子報仇,隻爭朝夕。


    更何況他還不是君子,更不會信奉君子那一套。


    於是他對麵前的小胖子微微一笑,神秘兮兮:“你知道我為啥穿的跟你們不一樣嗎?”


    胖子眼睛轉溜,不屑一顧揚聲大喊道,“為啥?不就是因為你們窮嘛,還故作神秘,切!”


    麵對胖子的盛氣淩人,淩雲“嘁”地一聲,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


    頓時所有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萬丈矚目,成了全場的焦點。


    淩雲麵對眾人的目光,不以為然。


    就在眾人屏住呼吸,靜候淩雲解釋時,他卻是慵懶的聳了聳肩,沉默不言。


    原本還在坐等淩雲下文的胖子,見到淩雲沉默不語,一臉蒙圈。


    左看右看,周圍的人竊竊不語,仿佛在嘲諷他一般,頓時勃然大怒,“你,你裝什麽裝,就是一個出身貧寒的土包子罷了。”


    “看來你還是沒想明白,我還以為你是帶了腦子的,實在沒想到竟然如此短見。”


    “嗯?”原本以為淩雲要信口開河,誇誇其談,若是那樣,估計眾人隻會當他笑料罷了。


    但他就不,我就要欲擒故縱,讓你們捉摸不透。


    我越是欲言又止,你們就越感興趣,看你們來還敢不敢在我麵前裝13。


    “你倒是說啊,裝什麽裝,該不會是胡言亂語,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吧!”胖子看到淩雲鎮定自若,仿佛真的有所倚仗。


    “佛曰不可說。”淩雲頓了許久,緩緩道。


    全場嘩然,大失所望!


    “其實…”就在眾人失望的瞬間,淩雲又張了張,欲言又止。


    胖子睜大雙眼,想知道個所以然來,又見到淩雲緊閉牙關,氣得他牙癢癢。


    淩雲噗嗤一笑,意味深長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們的穿著大都相似。”


    胖子若有所思,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愕然道,“那又怎樣?這說明我們都是家境殷實的人家,穿著當然是華麗奢華。”


    “是這樣不錯,但今日到此卻不需如此。”


    “為何?”


    “你不知道徑山書院每年求學之人不盡其數,但書院卻隻入半數之人,有時還未到半數。”


    “知道,那這又跟穿著有何關聯?”胖子疑惑不解,被淩雲的話繞進了泥潭,掙脫不得。


    “真是榆木疙瘩,我這話都擺明了,你怎麽還繞不過彎呢?”淩雲看著胖子大怒,仿佛在為他痛心疾首,無可救藥。


    胖子不知所措,一臉迷茫?


    我在哪?我在聽什麽?


    周圍眾人方才有些在側耳傾聽的人,此時也是一知半解,不知所雲。


    淩雲示意胖子上前,然後對著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想你們穿著大都相似,夫子看誰都是一樣,待會考校時間匆匆,你如此穿著又怎麽會引起夫子的主意?你連引起夫子主意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麽能過得了學院的考核。”


    “如若不然,你覺著我又怎會如此穿著?”淩雲話畢,驚疑不定的胖子呆愣在原地。


    其他人看見淩雲在同胖子竊竊私語,本就疑惑,現如今又看到胖子木訥的站在原地,就更加震驚了。


    不知道胖子到底被淩雲灌了什麽迷魂湯,導致他這般模樣。


    “各位,排好隊,考核現在開始。”這時,書院來人了。


    要帶他們去考校了,不過家長不能陪同,所以全部都留在了靜室。


    接下來的他們被領到了另外一間房間。


    “少爺,少爺,醒醒。”胖子的下人在不停的輕推他。


    “你推我做甚?”


    “少爺,書院考校的時間到了。”


    “哦?快快快…”胖子恍然大悟,無與倫比。


    “對對對,少爺您快進去。”下人指著正排著隊的人,急忙道。


    “不是,不是進去。”


    “啊?少爺其他事情先緩一緩,考校比較重要,錯過了時間又要等來年二月才能來。”


    “少爺我知道,所以我才叫你快。”胖子恨鐵不成鋼,一臉著急。


    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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