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娃梨花帶雨重重搖頭,給了淩雲當頭一棒,萬念俱灰的他,踉蹌著站了起來。


    似乎想到什麽,急忙跑到她們的房間。


    進去一看,大床小床都還在,隻是小床沒有了席子和棉被,上麵還積攢著淡淡的灰塵。


    房間裏,除了留給妹妹們的衣物,大娃和二娃的全部衣物,已經消失不見,像是沒有出現過一樣。


    偌大個房間,淩雲仿佛失去了什麽似的,心裏空嘮嘮的,眼睛裏沒有了往日的光芒。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哭聲停止了,太陽也即將要下山了。


    淩雲走了出來,臉上沒有笑容亦沒有悲傷,隻是鎮定的看著三娃,“阿姐在哪個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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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娃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二姐知道。”


    淩雲急忙追問,“那二姐被賣到哪裏?是何人家,你可知道?”


    淩雲嚴肅,卻掩蓋不住眼裏的著急,慌忙之下,三娃將她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腦講了出來。


    淩雲聞言,撒腿就往周老伯家跑。


    “周老伯在嗎?”淩雲在周老伯家門口著急喊道。


    “誰啊?”周大嬸的聲音傳了出來,走進一看,發現是淩雲,連忙熱情招呼道,“哎喲!秀才公來了,快進來…”


    “嬸,周叔在家嗎?”淩雲站在門口沒有動,將頭伸進去探了一眼,想知道周大常在不在家。


    “哎喲!您來的真是湊巧,這剛回來喝了一碗水。”說完轉頭朝裏麵大喊一聲,“他爹,秀才公找你咧,你快來啊!”


    周大常一聽,秀才公?


    莫不是淩小子回來了?


    周大常聞聲而動,大步流星走了出來,一看還真是淩雲,哈哈笑道,“淩小子回來了,怎麽今兒剛回來就到叔這兒?快進來喝杯水。”


    “不了,叔。小子能不能煩請您,陪我去一趟下河村周家?”


    “哦?莫不是…”周大常沉凝片刻道。


    “叔,慢點,正常速度就好了。”路上,周大常不停地鞭打著水牛,嘴裏不停的催促。


    淩雲雖然這麽說,但聲音裏無不透露出迫切。


    下河村周家,二娃到這兒已經兩個月了。


    每天早起天洗衣做飯,挑水砍柴,雖然累,但是二娃還能承受得住,因為跟在家差不多。


    可每當她幹活出錯的時候,周家孫氏就不給她飯吃,第二天還要讓她,餓著肚子繼續幹活。


    每次還要被她奚落,說她是被花錢買回來的童養媳,就是將你打死,官府也管不到這。


    在周家每日隻能吃一頓飯,周家孫氏說,你的飯錢,早就花在買你的裏邊了。


    隻要餓不死,隻要還有口氣兒,你就要給我們周家幹活。


    照顧她躺在床上的肺癆兒子,也就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做牛做馬,那是她應盡的責任!


    可是不管二娃如何拚命幹,如何勤勞賣命幹,周家孫氏瞧她就是不滿意。


    一瞧她不順眼,就是一頓毒打。


    往後更甚,幾乎是一天一頓小打,三天一頓大打。


    二娃被打得體無完膚,滿身傷痕。


    如今的她,已經對周家孫氏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可是周家孫氏每當看到她,膽怯的眼神,就會露出滲人的笑容。


    現在的二娃,隻要一聽到孫氏的聲音,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手心不停地冒冷汗。


    在這裏慘遭虐待,二娃曾偷偷跑回淩家,誰知當天就被孫氏找上門來。


    站在淩家門口,扯開喉嚨大放厥詞,說她們淩家拿了錢,簽了賣身契,還把女兒藏在家裏。


    說她們淩家背信棄義,被逼無奈的淩家,隻能將她趕走。


    二娃再次離開了淩家,回頭望向淩家眾人,滿眼絕望。


    回到周家後,孫氏提起棍子就往她身上落,下手沒有絲毫的猶豫,眼裏沒有一絲的憐憫。


    仿佛眼前的二娃,在她眼裏就不是個人,而是她發泄的工具。


    苦命的二娃被打得遍體鱗傷、皮綻肉開,全身沒有一塊是沒有傷疤的。


    周家孫氏一邊打著,一遍還不忘譏諷她“你個死丫頭,我看看還敢不敢跑,你不是能耐嗎?你跑啊,現在怎麽不跑了?”


    二娃被打的磕頭如搗,慘叫聲叫的慘無人寰,可是一直叫到聲嘶力竭,周家孫氏依然沒有要放過她的征兆。


    棍子落得一次比一次重,直到將二娃打得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最後還不忘踢上幾腳,感受到心裏無比的暢快和解氣,方才擺手。


    此後,二娃知道她跑不掉,我不敢再跑。


    想死的心一直在滋生,可是她又怕,如果她覓死了,周家孫氏會不會又要去淩家討個說法?


    想到這,她又不敢去尋死了。


    終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她,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二娃這般想,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呼喚她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她們家四郎的。


    心想自己,已經虛弱到這地步了嗎?


    就連耳朵都開始出現幻聽了。


    二娃自嘲的笑了笑,幹癟的嘴巴卻是怎麽也掙紮不開。


    隨後使勁的搖了搖頭,硬撐著想站起身來繼續幹活。


    可還沒站的起來,又聽到四郎的聲音,由遠到近。


    她愣了很久,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艱難的回過頭四郎模糊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沒有說話,心裏害怕又是幻覺,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她終於是掙紮得站了起來,此時淩雲早已來到她跟前。


    二娃用她那,早已傷痕累累的手,撫摸著淩雲的臉。


    動作很輕,生怕自己的手,擦傷弄髒了她四郎的臉。


    她曉得弟弟,從小就喜愛幹淨,像是有潔癖一般。


    猶記得小時候,她剛燒完柴火,手上有碳灰,黑漆漆的。


    她往身上拍了拍,就想抱起一旁的四郎。


    誰知四郎一見到,她黑不溜秋的手,嚇得後退兩三步,最後跑回了房間。


    她頓在原地,茫然無措。


    那時她以為是,四郎不喜歡同她親,害她那天晚上傷心了好久。


    晚上躲在被子裏偷偷哭,不曾想卻被他發現了。


    四郎爬上床,幫她擦幹淚水,溫柔說道“二姐可不要哭鼻子喲!哭成花貓子,弟弟就不喜歡了。”


    從那起她才知道,原來四郎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喜歡髒兮兮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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