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澪點頭:“應該就是了。”


    剛剛有人說這酒家是段主簿的妹妹開的,此人又說這是她妹妹的店,再看林息玉害怕的表情,這個人應該就是冀星鎮的主簿——段月齡。


    薑澪沒想到,這主簿表麵上看著一身的書卷氣,清高雅貴,實際上分店開的到處都是,不僅有酒家,還有之前的賭坊。


    光從她身上的穿戴,薑澪也不相信她隻是沾了點親戚關係。


    且賭坊最近和她看上去是相安無事,可這麽大一筆銀子,她們肯定不會自認倒黴白白把錢送給別人。


    他們一定還有後手。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她要是不想以後被賭坊的人掣肘,就必須了解這個賭坊背後的靠山,這樣才不至於到時候束手束腳。


    想到這裏,薑澪不打算走了,剛好趁此機會觀察一下這個主簿的處事風格,也能知道以後應該怎麽對付這個人。


    “段……段主簿。”


    林息玉剛剛的氣勢已經消散了個無影無蹤,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


    段主簿冷冷看著她,目光輕蔑,甚至沒有從樓上下來的打算。


    “這位小姐,你來跟我說說吧,這家店的菜到底有哪裏不對,我好歹也是冀星鎮的主簿,哪怕要大義滅親,我也會為百姓們伸冤的。”


    這話說得漂亮,立刻獲得了不少或崇拜,或讚賞的眼神。


    林息玉冷汗涔涔:“不不,沒有不對。”


    段月齡卻不理會她,招來小二,拿菜單來查看。


    “嘖,沒看出來你們兩位個子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三盤炙羊肉,一碗紅燒肉,一條糖醋魚,還有一壺上好的女兒紅,還有別的蔬菜點心,這些東西都夠三四個人吃的了吧,這難道不值一兩銀子嗎?”


    她看向小二:“你覺得定價定貴了?”


    小二連忙說道:“不貴不貴,這羊都是每天現殺的,羊肉份量十足,糖醋魚更是活魚,鮮的很嘞。”


    “對啊,那怎麽還會有人還說貴呢?肯定是價格有哪裏不合理。”


    段月齡看向林息玉。


    這一眼看的林息玉都快跪下了,她磕磕巴巴道:“主簿大人,不是菜貴,是我,我付不起菜錢,所以才說了假話,是我該死。”


    她說著,還甩了自己一巴掌。


    薑澪挑了挑眉,歪頭和程琢言說話:“阿言,咱可不能學她,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他們靠的很近,程琢言隻要稍稍往前一點就能親到薑澪的側臉,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這個距離,換誰誰不迷糊。


    程琢言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目光緊緊盯著她,含糊的應答:“對,我也這樣覺得。”


    偏偏薑澪正看戲看的歡快,完全沒留意到程琢言的心不在焉。


    她在心裏感歎:這林息玉還真是孬種,平常欺軟怕硬,懟天懟地的,對上真正有身份的,立馬就慫了,為了對方消氣,連自己都下得了手。


    要是係統在就好了,他肯定喜歡看這些。


    她倒了一杯茶,繼續看他們狗咬狗。


    這一巴掌明顯打的段月齡還是不痛快。


    林息玉咬咬牙,又是好幾個巴掌甩上去。


    瘦小書生全程縮著脖子站在一邊,就跟個鵪鶉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等到段主簿滿意了,她這才揮了揮手,把菜單遞給小二,語氣懶散:“行了,你年紀還小,這件事隻是你一時昏了頭,就這麽算了吧,沒必要去縣衙煩縣令她老人家,既然價錢沒問題,那就帶人去付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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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點頭哈腰著接了菜單。


    戲看完了,薑澪放下茶杯,拍了拍手上的糕點殘渣。


    正要起身之際,她忽然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朝著這裏看了過來,可等她抬頭查看,卻又什麽都沒有發現。


    而主簿包廂的門,也啪的一聲又關上了。


    薑澪問程琢言:“你感覺這主簿怎麽樣?”


    程琢言想了想,道:“唔,感覺很老道。”


    短短幾句話,不僅解決了林息玉,還給自己博得了好名聲。


    沒對自己的酒家造成什麽影響,人家隻會覺得是林息玉在無理取鬧。


    真是個老泥鰍,這樣的人,一次抓不住,後麵再下手,警惕心就會很強了。


    看來,如果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先不要貿然出手,畢竟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鄉野村婦,要實力沒有實力,要勢力沒有勢力,如果驚動了段月齡,後麵恐怕會很麻煩。


    薑澪笑笑,點點程琢言的鼻子:“我們阿言真聰明,我也這樣覺得。”


    主簿走了以後,林息玉已經是臉白如紙。


    她怎麽知道這家店是主簿的妹妹開的,她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鬧事,別說是一兩,就算是二兩三兩,她也會捏著鼻子乖乖付錢。


    她可是考生啊,最快經手她試卷的人就是主簿和縣令。


    還沒考試就先把主簿給得罪了,那她的鄉試還怎麽通過。


    剛剛主簿也沒問她的名字,這樣的話,她應該不會被盯上吧。


    就在林息玉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小二已經拿著賬單走了過來,不屑的用眼角餘光看她:“這位客官,來跟我把錢付一下吧。”


    小二把林息玉帶去付錢。


    接過賬單,林息玉看著上麵的每一道菜,每一樣價格,都覺得心成了碎片。


    原本以為隻是幾個銅板,卻不想是一兩二錢。


    她口袋裏本來就沒幾個銀子,現在一下要她拿這麽多,她怎麽拿得出來。


    糾結了半天,她最後看向瘦小書生:“那個……你有沒有錢,給我拿一點,我把賬給付了。”


    話沒說完呢,瘦小書生就一把捂住了自己胸口,驚恐萬狀道:“息玉,是你說請客我才進來吃的,怎麽能讓客人付錢呢,我身上可是一分都沒有。”


    林息玉磨了磨牙:“這些東西都是你吃的,我就吃了一點青菜和米飯,你難道不應該付一點錢嗎!”


    這書生還真是不要臉,人家說請客,她就真的厚臉皮進來了。


    自己點了那麽多東西,又吃了那麽多,現在居然一文錢都不想出,以後她們還要繼續做同窗呢,真是一點同學關係都不懂得維護,人情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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