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一旁的林小丫替他開了口:“阿娘,你說的皮頭子山好遠的,要是他去采野菜的話,就來不及做帕子了。”


    林三嬸哼了一聲,依舊刻薄:“帕子什麽時候不能做,隻是叫他去采個野菜,有什麽好推三阻四的,到時候菜采了回來,吃的還不是你們幾個。”


    林三嬸把林小丫抱到腿上,道:“就你會心疼他,但是娘告訴你,他的骨頭就是賤,非得磨一磨才好。”


    林小丫看了一眼不敢說話的須向榮,抓著林三嬸的手搖了搖,說道:“可是阿爹已經熬了好幾個晚上了,阿娘你看嘛。”


    他指著須向榮。


    這幾天須向榮忙著縫補帕子,已經很久沒好好睡覺,臉上的黑眼圈都快比得上熊貓了,為了省一點燈油錢,他晚上都在院子裏做針線,院子裏冷風刮的厲害,光線又不好,幾天下來他的眼睛、嗓子都疼得不行。


    而且因為吃不飽,人消瘦了很多,雙頰凹陷,嘴唇蒼白起皮,好像病入膏肓。


    須向榮抬起頭,小心又期待的看著林三嬸,希望能夠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憐惜之情。


    可林三嬸隻是看了一眼,依舊是毫不在乎,她道:“他有什麽好累的,我看他就是偷懶。”


    須向榮鼻子一酸,又是滿心的委屈。


    難道是他做的還不夠好嗎,所以妻主才總是覺得他偷懶。


    自家阿娘怎麽說都不聽,林小丫沒辦法,隻好拿出殺手鐧:“可是好多人都跟阿爹預約了要買帕子,如果阿爹去摘野菜的話,就沒辦法做帕子了。”


    這一下直接捏住了林三嬸的軟肋,她迅速在心裏計算了一番:去摘野菜的話,來回至少一天的時間,可是摘回來的野菜最多也就夠一家人吃幾天的,但是須向榮一條帕子能賣五文錢,一天賣十條,那就是五十文錢。


    這筆買賣哪個更劃算,已經是很清楚了。


    權衡之後,林三嬸沒辦法,隻好說道:“行吧,那你就好好呆在家裏給我做帕子,回頭拿到鎮上去賣,聽到沒有。”


    須向榮連連點頭,而後小聲問道:“那摘野菜的事情該怎麽辦?”


    他不去了,總要有另一個人去吧。


    林三嬸看向懷裏的林小丫,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這孩子才這麽點大,皮頭子山又遠,哪裏能讓他去呢。


    至於大丫在鎮上讀書沒時間,二丫那個小混蛋,整天就知道玩,叫她去挖野菜,她估計給你拔一堆雜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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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來算去,能去的好像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了。


    “拔野菜的事情我自己去,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我養你們這麽久,關鍵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都不知道要你們有什麽用!”


    林三嬸把林小丫放到地上,準備倒水喝。


    須向榮這次學聰明了,立刻走上前去給她倒茶,並且雙手捧著端過去:“妻主請喝水。”


    “這還差不多。”林三嬸拿起水碗,仰頭喝光。


    須向榮想親近她,便又囑咐道:“妻主,路上一定要小心點,早點回來,實在不行就叫個人跟你一起去……”


    “行了行了。”林三嬸不耐煩的打斷他:“說你沒腦子你還真是蠢的跟豬一樣,我多叫一個人,那能采的野菜不就少一半嗎?我多叫兩個,那不就少三分之一嗎?你會不會算賬,這樣的話我還辛辛苦苦去山上幹嘛,真是的。”


    前兩句聽著還沒問題,後麵一句就不對了。


    跟須向榮說話真是煩人,沒講兩句就來氣。


    ......


    林三嬸很快收拾出了一個大筐子,在晨光微熹時,動身進山挖野菜。


    而此時的薑澪,正在幫著程琢言晾絲瓜。


    這些絲瓜都是壞掉了或者已經熟透老化,不能入口的,但是充滿智慧的廣大勞動人民並沒有把它們就此丟棄,反而是物盡其用,將絲瓜去皮留瓤,處理幹淨後拿去刷碗,既實惠又實用。


    一堆絲瓜從柴房被堆到院子裏,兩條小板凳也搬了過來。


    薑澪學著程琢言的動作,剝去絲瓜的外皮。


    盡管她已經非常小心,但剝皮的時候,還是帶下來一片絲瓜瓤,導致她剝下來的絲瓜都是坑坑窪窪的。


    係統嘲笑道:【你這手真是的,雞爪子剝出來的都比你好。】


    “雞爪子?你在內涵阿言?”


    薑澪抬眼一瞧,坐在她旁邊的程琢言已經剝了好幾個,個個都是完整無瑕。


    注意到薑澪的目光,程琢言笑著把自己剝好的絲瓜瓤推到她腳邊,說道:“妻主,我來剝這個,你來取種子吧。”


    “種子?要怎麽取?”


    程琢言拿來剪刀,剪掉絲瓜瓤的頭尾,使勁抖動,一顆顆種子就從裏麵掉了出來:“很簡單的,就是這樣抖出來,長得好的隻需要剪掉頭尾,如果有壞掉的,還要把壞的部分給剪掉。”


    “這個簡單,我來。”薑澪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絕對沒問題的樣子。


    事實證明,程琢言給的這一項工作,果然適合她。


    薑澪不僅剪的平整,抖得幹淨,速度還快。


    抖完以後,薑澪順手把絲瓜瓤切成合適的大小,然後丟進地上的大盆子裏。


    薑澪讓程琢言慢慢剝,自己跑到井邊,打了一桶水,把絲瓜瓤清洗幹淨後掛在竹竿上晾幹。


    兩人互相配合,速度倒是還挺快,僅僅一個早上的時間,很快就處理完了成堆的絲瓜。


    眼見著時候不早,程琢言洗了手去灶房做飯,薑澪則繼續完成剩下的收尾工作。


    剛拿出另一根竹竿搭好,院門處忽然冒出了一個小腦袋,偷偷觀察著院子裏。


    薑澪扭頭一看,正好發現了偷看的薑招妹。


    她招了招手:“招妹,過來。”


    聽到召喚,薑招妹顛顛的跑了進來,抱住薑澪的腿,甜甜的喊了一聲:“薑澪姐姐,我來啦。”


    “乖~”薑澪摸了摸他的腦袋,從懷裏掏出一顆飴糖:“吃吧。”


    見到有吃的,薑招妹眼睛一亮,立刻鬆開了薑澪的腿,坐到一邊的小板凳上開始舔糖果。


    薑澪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情來找自己,不過他現在一門心思在吃糖,薑澪也不著急,繼續曬絲瓜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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