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珩緩緩道:“昨天晚上,我本打算問出淩侯爺是怎麽跟淩玠說的這門親事,找出他們合謀的蛛絲馬跡來。我知道淩玠晚上會偷偷出來看自己藏起來的那條狗,就早一步出門在院子練劍,然後要他和我比試,趁此機會在他身上撒了些催眠的藥粉。後來我將他催眠倒了,問他一些話,結果第一個出現的居然是一具骷髏。後來淩侯爺、我、他身邊很多人都出來了,就是沒有淩夫人。”


    她提到這個人時又不禁打了個寒顫,輕輕咳了咳,繼續道:“我那時已經覺得事有蹊蹺,就夜探了淩夫人的臥室。剛進去就發現地上全是水,那些水是從床上流下來的。然後我走到床邊就聞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有些腥的味道。掀開床帳,結果發現床上躺著一具水晶骷……骷……”


    話未說完,祝青珩突然變得臉色鐵青,五官也扭曲起來。她捂著脖子,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完全喘不上氣來。她無法,隻能絕望的看向洛川。洛川也被這變故嚇了一跳,他跳起身接住祝青珩倒下的身體,檢查了一番,也沒發現不對。這時候祝青珩眼已經翻白,眼看就要過去了。洛川手中突然出現那把黑紅色的透著煞氣的匕首,用它在自己小臂上劃了一個口子,然後將那處傷口貼在祝青珩嘴唇上。


    祝青珩迷蒙中隻覺得有股鹹腥滾燙的液體灌入口中,她不自覺地下咽,那股熱流順著食道流經全身,慢慢的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被扼住脖子的痛苦也漸漸消失了。她嚶嚀一聲,徹底昏了過去。


    洛川目不轉睛的盯著祝青珩,血越流越多,終於一根又輕又薄的白色羽毛從祝青珩領口裏落了下來。洛川用手接住,那羽毛落在他手上就化成了水,仿佛冰晶一般。再去看祝青珩,她臉色慘白,嘴唇卻十分嫣紅。神色平靜,顯然已經渡過危機了。


    “這是甚麽東西?”洛川心中驚訝,“剛才是這根羽毛造成的?”突然眉頭一皺,暗道,“不好,既然有這種手段,恐怕也能追蹤到這裏。”


    想到這兒,他將手臂收回來,手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然後他手指點了點眉心,從眉心間牽引出一滴精血,又手指一揮指向那把此刻正浮在空中的匕首,那滴精血便飛到匕首上去。洛川自言自語道:“兄弟,現在就靠你了。等此間事了,我就給你去找十幾二十幾把美女寶劍去。”


    原來他重傷未愈,雖然自身功法護了他一條命,但全身法力近乎消失,所以此刻連這柄尚未完全馴服的寶劍也無法控製。


    也不知道是他這滴起了作用,還是他那句話打動了這匕首,隻見這匕首突然被滾滾黑氣包住,黑氣消散時已經變成一柄寶劍。這劍長三尺七寸,雖被一個烏黑的劍鞘包著,但衝天的殺氣已經從劍鞘中透出來!這實在一把少見的神兵,也不知道曾經斬殺過人,才練得如此煞氣。


    洛川一把將祝青珩抱起來,飛到劍上。那柄劍抖了抖,然後上升到雲層中,一眨眼功夫就帶著二人消失不見了。


    ☆☆☆


    祝青珩隱隱聽見仿佛有人叫她的名字,不是這個名字,而是更早的、已經融入她骨血的那個名字。她心中一慌,想叫住那個人,問他為甚麽知道這個名字。


    然後她醒了過來。


    祝青珩迷茫的睜開眼,先聽見了若有若無的水流聲,然後漸漸看見眼前嶙峋的山石、嫣紅的樹葉,碧藍的天空和上麵呈漩渦狀的白雲。


    她咳嗽了幾聲,隻覺得喉嚨疼的厲害。然後想起身,竟動彈不得。她轉了轉眼珠,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布裹的結結實實的,全身上下隻有上半張臉露出來,連嘴巴耳朵也被裹了起來。


    祝青珩掙紮著叫了幾聲,然後身體慢慢挪騰著坐了起來。這樣轉了好幾圈,她終於看見洛川。隻見洛川閉著眼臉色蒼白的倚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這棵樹的樹冠上長滿了鮮紅如火的樹葉,十分美麗。樹下的洛川也用布塞著耳朵,祝青珩看著他的滑稽模樣想笑,但嗓子實在疼,也很難出聲,就沒笑出來。


    她試著踢腳邊的石頭引起洛川的注意,但這無濟於事。她隻好一點點像隻蟲子一般挪過去,花了半天力氣終於爬到洛川腳邊,然後拿頭撞了撞他的膝蓋。


    洛川仍然閉著眼,似無所覺。


    祝青珩深深吸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去撞洛川。這次他終於有反應了,隻見他猛地睜開眼看向祝青珩,就像一匹在荒原中流浪的孤狼一般,眼神凶狠而警惕,英俊的臉龐仿佛最堅硬的大理石一般堅毅而冷漠。


    祝青珩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被嚇了一跳,安撫性的蹭了蹭他。隻見他的目光轉為疑惑,似乎在打量她是誰。祝青珩又氣的用力撞了撞他,洛川微微蹙眉,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般將她身體扶正,問道:“你怎麽樣?”


    祝青珩隻見他嘴唇蠕動,卻聽不見聲音,因此也不知道他在說甚麽。她轉了轉頭,示意自己聽不見。


    洛川點頭,拍了拍腦袋,臉上笑容疲倦而無奈。他找了枝樹枝,在地上寫道:“這布還不能拆開。”


    祝青珩扭了扭被纏成一條筒的身體,示意為什麽。


    洛川寫道:“這裏是巫山。”


    祝青珩眨眨眼。


    “我的劍把咱們帶到這裏,現在咱們已經在陣中,所以得小心行事,聽說聽見陣中的持國琵琶的音樂就會迷失心智,所以這耳朵裏塞的布不能弄掉。”


    祝青珩低低下頜,示意:那把我身上的解開啊。


    洛川突然臉上飄起兩團紅暈,眼睛轉到一邊道:“我怕你身上還有甚麽東西,就把你的衣服都脫掉燒了。”


    祝青珩怔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哀悼自己逝去的節操還是該後怕一陣,剛才那差點把自己掐死的痛苦還曆曆在目呢。想了一想,她頭指向洛川,又低頭點了點,然後左右搖擺,示意:“那你也不該把我綁成這樣啊。不然把你的衣服給我穿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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