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南,楚劍。


    父子兩人相視一笑。


    有股,運籌於帷帳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的遠大自信。


    至於現場其他人。


    倒是沒有太多的詭異心思,他們隻想搞清楚,這個橫空出世的俊美年輕人,究竟什麽來曆?


    如若,不知蔣金楠的強大實力,貿然得罪,姑且算做寧軒轅過於魯莽。


    但,這可是蔣金楠兒子的葬禮啊。


    如此場合,人多眼雜。


    還敢這麽不給麵子。


    擺明了來者不善。


    呼呼呼!


    風越來越大,雨越來越急。


    袁術高高撐起雨傘,並接過寧軒轅脫下的黑色大衣之後,示意寧軒轅先行。


    如果說。


    剛才還有人,本著討蔣金楠歡心,主動站出來挑釁寧軒轅。


    那麽。


    現在,無人敢動,無人敢吱聲。


    這個年輕人,在此一刻的氣場,似乎達到的巔峰。


    以致於,一人登階。


    千百目光,緊隨其後。


    縱然是作為主人的蔣金楠,也沒有這麽高的關注度。


    光芒萬丈,舉世矚目。


    齊香站在蔣金楠身邊,幾次張開嘴想要說著些什麽,幾次都話到嘴邊,均是不知從何說起。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正麵遭遇寧軒轅。


    相較於第一次在君豪酒店,見識這個男人的狂妄,霸道,乃至果決。


    今時今地。


    她才真正意識到,往後餘生,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麽體量的敵人。


    那眼神,那姿態。


    一舉一動。


    仿佛到了藐視天下豪傑,任你權雄,梟雄,亦或者英雄,狗雄,在他眼裏,皆為塵世螻蟻的地步!


    惶惶神威,猶如吾王降臨!


    “呼。”


    齊香眨動細長的睫毛,不知何時,掌心已經布滿了虛汗。


    當初。


    她聯手四大豪族,整死周家的時候,哪裏有想過,那個在她看起來,胸無大誌,坐吃山空的文弱男人。


    竟然,會有這麽一位鋒芒畢露的好朋友。


    昔日摯交,少小離家,異國他鄉。


    十年之後。


    兄弟兩人,陰陽相隔。


    以這個男人,此刻展現出來的驚駭氣勢,不將他們五個家族,整到慘不忍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的意思是,三周年忌日,你們五人扛棺,為子揚從新選墓!’


    那一天,君豪酒店。


    寧軒轅曾對齊香,說過這麽一句話。


    當時,齊香不以為意。


    此刻,再靜下心來,細細回味,她才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恐懼,壓在頭頂,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蔣,蔣先生?”


    齊香低聲喚了一句,畢竟,蔣金楠有幾分鍾沒開口了,他目光凝視空無一人的前方。


    對於寧軒轅的來者不善。


    似乎,並無太大的觸動。


    憑良心而言,蔣金楠是現場,最希望弄死寧軒轅的人。


    但,這樣場合。


    讓他不得不穩住心神,以免鬧了笑話。


    寬敞,明亮的靈堂前,喪葬奏樂還在響起。


    那一張擺放於棺木正中間位置的黑白相框中,是蔣欽蔣少公子,生前最後的音容笑貌。


    曾幾可時。


    瀟灑男兒,縱橫蘇杭,揮金如土。


    而今,很快自己就要成為一堆土了。


    “有道是,人死為大,按照規矩,我也該恭恭敬敬上一炷香?”


    寧軒轅邁著大步,走近蔣金楠側前方,眯著眼,凝視靈堂畫像,語氣柔和。


    蔣金楠目光渙散,毫無表情。


    然而,蘇杭本土,凡是和蔣金楠打過交道的人,均是清楚,這個時候的蔣金楠,才是最可怕的。


    猶如猛虎下山,撕裂獵物之前,都是屏氣凝神,蓄而不發。


    “你這麽不給我蔣家,乃至我蔣金楠個人麵子,往後在蘇杭,有可能寸步難行,舉世為敵。”


    終於,蔣金楠心平氣和得道了這麽一句話。


    “多謝蔣先生提醒。”


    寧軒轅瞬間收斂笑容,轉而,眸光爍爍,鋒利如刀。


    這一幕。


    讓齊香,以及蔣家部分高層,均是心神一緊,倒吸涼氣。


    反觀蔣金楠,還算撐得住場麵。


    既沒開口繼續交流,也沒展現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中正平和,無喜無悲。


    寧軒轅可沒和蔣金楠笑裏藏刀,故作含蓄的心情。


    他今天來,就想看看,當初牽頭逼死周家滿門的主要黑手,究竟長著什麽一副模樣。


    現在見到了。


    這邊上完香,就該離場了。


    袁術抽出九根香,就著燭火點燃後,交到寧軒轅近前。


    寧軒轅抬起右手,九根香,盡在指間。


    “人生三大悲,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蔣先生,節哀順變。”


    一隻手舉香。


    就要送入香爐。


    “既然來送行,那就麻煩尊重一下逝者,戴著手套祭奠,成何體統?一點修養和人性都沒有!”


    陡然間,一道嗬斥,緊隨其後。


    寧軒轅動作的右手,戛然而止,靜止半空。


    他饒有興趣得轉過腦袋,順著聲源,打量向,那位站在蔣金楠左手邊,先前一言不發,此刻極為憤怒的年輕男子。


    五官稚嫩,身材消瘦,光從體格判斷,非常普通。


    不過,氣質很不錯。


    “這位是?”寧軒轅詢問蔣金楠。


    蔣金楠沒主動答複,而是開口提醒年輕男子,“康兒,這裏沒你的事,謹言慎行。”


    蔣康。


    蔣金楠幼子。


    今年正好二十歲,氣血方剛,年華當好。


    寧軒轅摸摸鼻子,然後目光打量著潔白如雪的手套,隨意活動了下五指,點頭道,“這位康公子言之有理。”


    “這樣吧,下次我祭奠你的時候,肯定脫下手套,爭取有修養,有人性一點,這次,就得過且過。”


    蔣康,“……”


    蔣先生,“……”


    言罷,寧軒轅高舉雙手,手持九支香,公然祭拜。


    既不鞠躬。


    也不低頭默哀。


    而,那一雙手,舉入半空至少有三分鍾,未曾放下。


    偌大的現場。


    一眾人口幹舌燥,心神緊繃。


    敢當著蔣金楠的麵,行如此大逆不道之舉,整個蘇杭,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相比你,我那個朋友,死得何等狼狽不堪,悄無聲息?既無棺木安葬,又被敵手明令警告,生前好友,一律不得祭奠。”


    “你還能儀表堂堂躺在棺木中,我那個朋友,隻能就著裹屍布,被埋在不為人知的荒山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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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是對逝者蔣欽說得。


    但,蔣金楠,蔣康,齊香,一字不差,全部聽在耳中。


    砰!


    刹那之間。


    這尊,造價不菲的水晶棺,寸寸斷裂,因受外力衝擊,躺在棺木中的那具屍體,當場扭曲,不成人形!


    “這,棺木碎了。”


    “好狠辣,這是要蔣欽死不安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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