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也不能說,所以程喻白就真的把七寶道人打死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素來沒什麽沒節操的七寶道人這回竟意外地有節操,什麽都不肯往外吐。


    他什麽都不知道,隻能任由他們擺布,沉重的無力感席卷了程喻白的的內心,說到底,還是他太弱了......


    如果他能強大起來,如果他能強大起來,那麽他就有辦法阻止門派覆滅,他就能救回師兄,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白衣修士身邊,而不是受他庇佑,在他遇到難以解決的危難時對他說一句:“你還有我。”


    七寶道人看他情緒低迷,安慰了一句:“對方手裏克製靈體的手段,所以你家劍靈受了點傷。別擔心,他會回來的。”


    “要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還是......百年?凡人這一生恐怕也隻有百年,他說過我這性子不適合修道,可不修道怎能等得起?”程喻白指尖不停顫動,克製地握了握拳,嘴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這金丹來的還真是糊裏糊塗,又恰到好處,你說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他是對白衣修士有著一種依賴感,他心裏很清楚修道途中這樣是不對的,對方也明顯表示過不認同的態度,但他卻依舊放任自己,所以對方是忍不了,找了個理由走人了嗎?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麽我會改。


    但是,你真的......


    會回來嗎?


    程喻白輕柔地撫著身旁的巨劍,望向無邊無際的天際,呢喃道。


    “道爺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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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大娘是含笑而終的,貓兒與顧大娘相處的極好,所以顧大娘走後貓兒哭的很傷心。


    程喻白畢竟是個心理成熟的男人,雖然難受卻不會表現出來,反而安慰貓兒,由七寶道人幫著冷靜地處理了顧大娘的後事。


    說起這個,七寶道人離開時帶走了一個小豆丁,是貓兒新交的玩伴,阿寶。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七寶道人雖然酒沒喝成,與那孽徒鬥法時還失去了一條手臂,但他在事後超度這些“寨民”時,發現了阿寶。當即兩眼放光,就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往前湊,跟惡狗見了肉骨頭似的不停流哈喇子,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要不是阿寶年齡太小,他真會認為七寶道人這個老不修對阿寶產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想法。


    事實上,想法確實是有,不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七寶道人說她在演算一途上天姿卓著,日後必成大器,可傳他衣缽,拿著三串糖葫蘆就騙走了她,就跟師兄當初用白銀十兩便把他帶走一樣。


    白銀十兩跟三串糖葫蘆相比起來,他還是貴上不少的,值得安慰.....


    其實這樣也好,章銘回不來了,等她大一點,就該明白死亡的含義,免得觸景生情。


    七寶道人雖然人是賤了一點,埋汰了一點,不靠譜了一點,心還是比較善良的,阿寶跟他走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在宋陽城,程喻白狠宰了一筆七寶道人,買了一匹汗血寶馬,七寶道人當即心疼的滴血,住最豪華的客棧,最後逃單,半月的飯錢讓留在客棧毫不知情的程喻白墊付了。


    程喻白留在那裏老老實實地刷了三個月的碗才還清,原本是三年,但他在第三個月,注意到貓兒枯瘦的小臉時,忽然意識到自己會做菜,而且做的還不錯。


    那麽可不可以跟掌櫃的商量一下,用這邊沒出現過的菜式作為交換抵債?


    想法一出,立即行動,不僅還清了債款,還掙了一筆錢,至少他和貓兒日後在凡塵的生活是不用愁了......


    然而,該報的仇,還是要報的,該坑的人,還是要坑的......


    程喻白和七寶道人在互坑的路上越走越遠,到最後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一起攜手坑沒了潛雲派,坑哭了道遠派,坑窮了天劍莊.......所過之處,掀起了一路腥風血雨,引得無數人追殺,不過他從來沒露過真容,戴著麵具行動,連帶著貓兒也是易容,倒是沒什麽危險。


    隻不過七寶道人就比較慘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始終不肯易容,也不肯帶麵具,頂著一副真容出去坑蒙拐騙,幸得那副容貌真有些仙風道骨,幾次被他得手。


    但後來就不好使了,全國通緝,處處用留影石留下反複播放他的通緝檄文,把阿寶留給了他們照顧,過的跟過街老鼠似的。


    明明他的手藝不錯,阿寶和貓兒被他易容得仿佛換了一個人,真假難辨,顯像石都看不出來。


    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麽,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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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之後,大風鄉,沙海之邊。


    “七寶道人,一路順風。”


    黃沙路漫長,七寶道人一手牽著二喜,一手牽著阿寶,在夕陽的映襯下頗有種古道西風瘦馬的意境。


    七寶道人把阿寶抱上驢背,回頭笑道:“你小子怎麽忽然變禮貌了,道爺一下子還有點兒不太習慣,你要不再叫道爺我一句死老頭來聽聽?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道爺就是個禍害,那麽多人盼著道爺死,道爺依舊活得有滋有味,瀟瀟灑灑,道爺要氣死他們。”


    心字頭上一把刀,忍住,一定要忍住,程喻白深吸一口氣:“說幾句好話,你這老家夥還不愛聽了!死老頭,再見!”


    “這才對嘛,日後又不是不能再相見,小蘿卜頭,再見!”這小蘿卜怎麽回事,告個別還要這麽傷感,搞得道爺心裏酸溜溜的,“向西去,你會見到你想見的人。”


    程喻白激動地追問道:“是他嗎?”


    七寶道人沒有回頭,朝身後揮揮手,朗聲大笑:“道爺什麽都沒說,道爺什麽都不知道,走了,再見!”


    “小師叔,你說我們還會見到七寶爺爺,還會再見到阿寶嗎?”


    程喻白笑著地點點頭:“會的,七寶爺爺不是說過他會在雁鳴湖住一段時間,教導阿寶嗎?貓兒以後長大了,想他們了,就可以自己去找他們。”


    “對哦!”貓兒一喜,忽然抬手合做喇叭狀,朝遠去的人影喊道,“七寶爺爺,阿寶,再見!要想貓兒,貓兒一定會來看你們的!”


    阿寶轉過身子,拚命回頭揮手:“好,阿寶也會給貓兒寫信,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待到再也見不到人影,貓兒的情緒又低落下來,不滿地撅起了嘴,將頭靠向了程喻白的胸膛,苦惱道:“啊,又是長大啊......貓兒什麽時候能長大呢?小師叔,貓兒已經五年沒有見到昆吾哥哥了,貓兒好想他,小師叔現在是大人了,那是不是可以帶貓兒去見他了?”


    程喻白神情恍惚地看向身旁的女孩,原來已經過了五年了,女孩子本來便發育的比男孩要早,修士成長的更快,原本隻到自己腰部的貓兒,竟然已經到了自己的肩膀,胸前也鼓起了小籠包,五年時間足以讓一個幼稚女童長成一個美麗少女。


    那自己呢?


    白衣墨發,完完全全是照著當初他離開前的打扮,衣著像了,然而神情容貌卻不似。


    尤其是對方清冷神情之下潛藏在骨子裏的那份邪肆狂傲,他怎麽也學不來。


    程喻白歎息一聲,打算見他之前換回自己的青衣,五年時間,應當夠了吧,再長,他也要分不清自己是誰了。


    “走,回客棧收拾收拾,師叔帶你去找他。”他不回來,自己難道還不能去找他算賬了,他這人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更不喜歡有人欠自己的。


    撩了就想跑?


    門都沒有!


    窗戶他給堵死了!!


    狗洞也讓他給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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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程喻白發現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他隻知道一個大致的方向,不知道要走到哪裏,要花多長時間,要到哪裏停下,萬一正好錯過了怎麽辦?


    程喻白握著手中據說是江湖百曉生最新出品,最為詳細的地圖研究了一夜,敖紅了眼眶,決定什麽都不想,就當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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