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就是個軟柿子!”魏琦瑤看她的眼神簡直帶了鄙夷:“男人都管不住下半身,但你就不會替他管?他要是敢去睡別的女人,你就閹了他!”


    閹、閹了秦紹……江凝煙確定自己絕對做不到,就連想她都沒想過,她還想要命呢。


    見對方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她隻好幹笑著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魏琦瑤臉色一沉,咬牙切齒道:“教、坊、司!”


    “啊?”凝煙呆住,那不就是青樓楚館嗎?!


    她反應過來就想逃跑:“我們怎麽能去那種地方?不行不行不行!”進了那裏,她的名聲就別想要了!


    魏琦瑤一把拉住她,撇了撇嘴:“男人能去,我們為什麽不能去?就因為女人都像你這麽想,他們才會肆無忌憚!”


    凝煙無語凝咽,可她們的情況不一樣啊,秦紹願意去哪兒自己根本不想管啊!她去拉他回來幹嘛,礙眼嗎?


    她咬了咬唇,小心道:“其實我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像秦紹找不找女人納不納妾這種事,我並不想管,他不回來我可能還更高興一點……”


    “你竟然這麽想?”魏琦瑤一臉不可思意,轉而哼了一聲:“笨蛋!你想過安穩日子也得有保障才行,可現在你一沒靠山二沒子嗣,再連丈夫都看不住,誰會瞧得起你?難道你以為事事容忍退讓就行了?”


    她說的這些凝煙當然知道,可秦紹……唉,她真的拿他沒辦法,軟的不行硬的更不行,簡直油鹽不進。至於孩子,她是真的還不想要,與其自己生,還不如讓個沒有背景的姨娘生,然後抱過來養呢。


    這個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魏琦瑤一撩遮簾,回過頭就抓著凝煙的胳膊出去了:“到了。”


    凝煙被她拽下馬車,剛一站穩就聞到一股混合了數種香料的香氣,抬頭一看,她們正站在一個裝扮的燈紅酒綠的大門前,大門兩邊還站著不少衣著輕薄的妙齡女子。


    她愣神的功夫,魏琦瑤已經拉著她往裏麵走了,凝煙到了門口才反應過來,死活不肯動了:“不行,我不能進去!琦瑤,你快放開我!”


    她們這麽一番拉扯,不由吸引了許多來來往往的尋歡客看過來,待看清二人的容貌,紛紛駐足圍觀,一時口哨聲此起彼伏。


    凝煙還沒在這種地方被人圍觀過,心裏很不舒服,可魏琦瑤卻滿不在乎,見她不從,直接用鞭子將她雙手綁了,拉著就走。


    她們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把這裏的媽媽招了過來,她見到魏琦瑤都快哭了:“魏少夫人,高公子可不在這兒啊!”


    “一邊兒去!”魏琦瑤一把將人掀開,拉著凝煙就往上走,邊走還邊高聲威脅:“今天我自己找,如果讓我把人找到了,看我不把你們這裏拆了!”


    這場無可避免的鬧劇凝煙已經無力阻止了,她隻能乖乖被魏琦瑤拉著去找人,一路走過去,魏琦瑤每到一個房間門口就踹開一扇門,要找的人沒見到,倒是驚起了無數鴛鴦。


    對於樓下的狀況秦紹還全然不知,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沈煜羞辱鄭紹祖等人,突然有教坊的人跑過來報信:“高公子不好了,您夫人又找來了!正……”


    “什麽!”那人話還未說話,高世安就被唬了一大跳,一把推開懷裏的姑娘,急忙跳起,胡亂整理了兩下散亂的衣襟就往窗口跑。


    他的貼身小廝一見他要跳樓連忙拉住了,哭喪著臉:“我的少爺,這可是二樓啊,若是跳下去傷著了您小的怎麽向老夫人交代!”


    高世安一把將人推開:“不跳爺命就沒了!還交代個屁!”


    沈煜和秦紹也顧不上鄭紹祖那些人了,轉而幸災樂禍地站在旁邊兒看高世安的熱鬧。


    秦紹正要嘲弄他兩句,那個來報信的人又道:“秦大人,今天魏少夫人不是自己來的,還帶著您的夫人一起!”


    秦紹瞪大眼:“真的?!”


    見那人苦著臉點頭,他腦中一亂,一時心虛之下有樣學樣,下意識地就往高世安那裏跑,可憐高世安被嚇得軟了腿,這會兒竟還沒能爬上去。秦紹過去一把將人拉開,自己攀上去就要往下跳。


    他這麽一番動作,直把四周的人驚得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心底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堂堂的南北軍十二少竟也是個怕老婆的?!


    等秦紹都站在了窗戶上,才突然覺得哪裏不對——隻不過是江凝煙找來了而已,他跑個什麽勁兒?他又不怕她!


    回過頭見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自己,秦紹抑製住想要捂臉的衝動,咳嗽一聲跳回來,企圖讓他們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隻不過是幻覺,皺著眉昂首挺胸道:“來就來了,有什麽可慌的?!”


    眾人:“……”


    就這麽會兒工夫魏琦瑤已經帶著凝煙找了過來,見這邊兒的大廳圍著一群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後很快看到了秦紹和高世安兩人的身影,見丈夫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怒不可遏指著對方道:“高世安,你給我滾過來!”


    “我不!”高世安爬到秦紹身後,露出一個頭:“我過去你會打我。”


    魏琦瑤冷笑:“你以為你跑的了?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長記性!”她拉著凝煙走過去幾步,氣呼呼地對擋在前麵的秦紹道:“秦子摯,識相的你就把他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媳婦不客氣!”


    眾人都看著秦紹,可他卻沒有說話,隻怔怔地看著被魏琦瑤用鞭子捆著的江凝煙愣神,完全沒聽到魏琦瑤說了些什麽。


    而江凝煙這裏也一樣很糾結,她在想此時此刻自己該怎麽做才會平安無事。


    先前秦紹本就生了她的氣,現在他正尋歡作樂呢,自己卻又跟著人過來踢場子,雖然他不怕自己知道,但這種時候被妻子找來是很沒麵子的吧?如果一會兒對方惱羞成怒,自己的下場會不會很慘?


    她想,也許這個時候,她應該先發製人哭著指責他對不起自己,背著她在外麵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完全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哦不,這樣隻會把場麵弄得更加混亂,完全不能平息秦紹的怒氣;或許她應該心平氣和的表示自己隻是被人強行帶過來的,並沒有幹預他的意思,他盡管繼續不用顧忌自己……不行,如果她這麽做魏琦瑤一定會先拍死她;要不,直接來最狠的,她假裝受驚過度暈了過去……可是,可是她對自己的演技沒有十足的把握!


    魏琦瑤見秦紹不說話,怒氣衝衝地走過去就要親自去抓高世安,高世安見勢不妙,蹭地爬起來就跑。魏琦瑤哪能讓他輕易溜了,自然拔腿就追,高世安在前麵左突右撞,魏琦瑤就在後麵圍追堵截,兩個人直把整個教坊鬧得雞飛狗跳。


    凝煙見魏琦瑤顧不上她了,自己從鞭子裏抽出雙手,然後看也不看秦紹一眼,轉身離開了。


    見她轉身走了,秦紹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接過孫小左遞過來的衣裳拚命往身上套,急的頭上冒汗,好不容易穿好了,抬起來的腳又邁不出去了。


    孫小左在旁邊看著,見他遲遲不動,忍不住急得跺腳道:“少爺,您不去追少夫人嗎?”


    秦紹低著頭苦笑一下,再抬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漫不經心,瞪了孫小左一眼凶道:“追她做什麽?她敢跑到這來爺沒發火就便宜她了……你過來幫爺把這衣裳穿穿,我怎麽覺著好似穿反了。”


    孫小左歎了口氣,上前重新替秦紹穿衣,沈煜左右看一了眼,也沒了興致,朝秦紹這走了過來。


    鄭紹祖等人今天雖然吃了大虧,但好賴看了場好戲,此時見秦紹幾人已經顧不上他們,紛紛一溜煙兒地跑了。待到了外麵,這幾個人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氣,眉開眼笑地討論剛剛那精彩的一幕。


    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地鄭家子弟捂著臉淫|笑了一下:“秦十二這小子倒是豔福不淺,娶了這麽個美人兒,今天要不是魏少夫人來,咱們也不能有這種眼福……隻可憐了高世安那小子,娶了個母老虎。”


    鄭紹祖嘲弄地笑了一聲:“別看秦十二在外麵這麽威風,沒想到卻是個懼內的,剛剛他聽到自己妻子找來時臉色都變了,竟然還想跑,噗……”說到這他忍不住噴笑:“這京城又要有新笑話了。”


    然後一夥人開始熱烈討論起要怎麽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宣揚出去。


    之前凝煙出了教坊,見魏琦瑤帶自己來的馬車還停在街頭的小巷外,便走了過去,可剛到巷口,突然有人走過來攔住了她:“你可是大將軍府的少夫人?”


    凝煙一怔,見麵前的男子雖生得甚是清秀儒雅,但眼中有藏不住的戾氣,心頭一驚,卻因為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倒也不怕,就問道:“你是何人?”


    卻沒想到那人完全不回答,手臂向前一伸便將凝煙抱住,凝煙實在沒想到這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無禮至此,立刻叫道:“放手!你是何人,怎能如此無禮?!”邊說邊死命掙紮。


    那人獰笑一聲:“你見過擄人時還彬彬有禮的麽?”抱著便走。凝煙聞言一驚,同時大聲呼救,那人卻不理會,隻緊緊鉗製住她。這裏雖是人來人往,但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時還無人過來幫忙,就在這時兩人身邊就來了一輛馬,馬夫蒙著麵,道:“得手了?別耽擱,快上來!”


    那人看著文弱,但到底是個男子,凝煙哪裏掙脫得了,很快便被他推進了馬車。見狀周圍眾人紛紛鼓噪,但因見那馬夫身攜武器,卻不敢上前,眼睜睜看著江凝煙被人擄掠而去。


    等馬車不見了蹤影,那個魏琦瑤帶來的馬夫才反映過來,急忙進教坊找人報信。


    經了剛剛這麽一打斷,秦紹什麽興致也沒了,找了一圈兒沒找到高世安,也就不再管他,帶著沈煜陰沉著臉往外走。他剛要出門,就見一人沒頭沒腦地衝了進來,險些撞到他懷裏。


    秦紹本就氣不順,此時遇見這麽個沒眼色的,正待出手教訓,卻聽那人驚慌道:“不好了秦公子,剛剛在外麵,您的夫人被人劫走了!”


    秦紹聽了這個,就好似是被人當頭敲了他一記悶棍般,驚得怔住,片刻紅著眼一把揪住那馬夫的領子,急聲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那馬夫哀叫道:“就在剛才,江少夫人剛從這裏出去,就有人突然跳出來將人擄了,然後駕車向城西方向而去!”


    秦紹聞言大怒,咬牙罵道:“混蛋!”他一把將人丟開,回頭吩咐沈煜去通知守軍關閉城門,全城戒嚴,告訴他對外就說有要犯逃了出來,而自己則要親自點兵帶人去追。沈煜自然知道其中厲害關係,急忙領命而去。


    秦紹正待出門追人,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麽,回頭看向這大廳裏,見所有聽到了剛才那個車夫的話的人都屏息靜氣地看著他,眉頭一皺,對身後的孫小左漠然道:“全部滅口。”


    江凝煙被擄之事,絕對不能傳出去,不管這裏的人有沒有聽到,聽到了多少,他都不能讓這教坊裏的人活著離開了。


    江凝煙一被擄上馬車就讓人打暈了過去,等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置身一個簡陋的茅草屋內,雙手雙腿皆被緊緊的捆著。


    她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到了那個將自己擄來的男子正坐在門口,他手裏拿著一卷畫軸,癡癡地看著,絲毫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來了。


    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草屋裏沒有燭火,凝煙看不清他手裏的畫畫的是什麽,但從他的表情看,她直覺是他心愛的女子。那麽癡迷,那麽沉醉。


    凝煙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夜色中,這人顯得有種病態的消瘦,身上卻又帶著一股戾氣。


    凝煙直覺這人已經喪失理智了,不想惹他,但她又覺得奇怪,她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綁架自己?


    “喂。”凝煙忍不住叫了他一聲,“你是誰?為什麽要綁我到這種地方來?”


    男子聞聲看過來,沒說話,良久,問她:“你嫁進大將軍府是自願的嗎?”


    對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凝煙很是意外,但她還是回答:“父母之命,沒有願意不願意之說。”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將畫收起來放進懷裏,淡淡道:“你別擔心,我抓你來隻是要引你的丈夫出現,他來之前,我不會傷害你的。”


    聽他這麽說凝煙微微放了心,看來他是和秦紹有仇,自己隻是被殃及的,這男子看起來還算正常,她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她舔了舔唇,小心道:“你和我的丈夫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男子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摻雜著濃濃的仇恨和痛苦:“他搶了我的未婚妻,並害死了她,你覺得,這可能是誤會嗎?”


    ……凝煙真的不意外。她並不懷疑對方的話,秦紹這種人,欺男霸女的事做得太多了,會遭到報複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為什麽最先倒黴的卻是她?


    她歎了口氣,根據這男子的話腦補了一個悲慘的愛情故事,然後她覺得,雖然對方綁架了自己,其實卻也是個可憐人。未婚妻被惡霸搶走,最後被折磨致死,他無力救自己的愛人,整天以淚洗麵,在愛人死後心裏隻剩下仇恨,想盡辦法報複仇人……隻是用錯了手段,把無辜的人拉了進來。


    所以凝煙覺得這件事裏還是自己最可憐。


    她不知道秦紹會不會找到這裏來,她也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秦紹不來,或者不配合這個人,自己八成會被拿出來泄憤。在這之前,她應該想辦法自救。


    “其實,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丈夫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但是我覺得你這樣做隻會害了你自己,就算他來了又怎麽樣,如果他有事,他爹秦大將軍不會放過你的。”


    男子嘲諷一笑:“那又如何?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給美娘報仇!反正美娘已經不在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原來那個女子名叫美娘嗎?凝煙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放棄了這個問題,凝煙繼續試圖勸導他:“雖然如此,但我想,美娘如果在天有靈,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的。死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更要好好活著,替他們完成沒有實現的心願。”


    “完成心願?”男子突然笑了一下,陰森道:“你說的沒錯,我要為美娘實現沒有完成的心願,給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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