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梅……姐!”見是柳豔梅走了過來,小雪急忙紅著臉和她打招呼。雖然當主持人時“我叫不緊張”,但自己和童克疾剛才親切的樣子被媽媽和童克疾共同的同事看見,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認真尋思著恰當的稱謂,但依然麵臨著以前稱呼童克疾時的困境——若按以前從母親莊新梅那裏論,小雪應該稱呼柳豔梅為“柳阿姨”才對!“你這樣稱呼我可就有些問題了”柳豔梅本來就是來攪局的,豈肯放過這種搗亂的機會?於是煞有介事地說:“若從你母親那裏論呢,你應該叫我柳阿姨,若從克疾那裏論的話,我倒應該叫你一聲嫂子呢!”言外之意是,小雪與童克疾是“不倫之戀”。柳豔梅笑吟吟地望著小雪,她沒有稱童克疾為“童醫生”,而是稱他為“克疾”。“小雪阿姨要是叫您柳阿姨的話,那我不是要叫您奶奶了嗎?”童彤突然瞪著兩隻疑惑的大眼睛插話了,一時倒把三個大人都給驚呆了。“嗬嗬嗬嗬”,童克疾無限憐愛地把童彤拉坐在自己腿上:“柳護士,你就不要難為小雪了!”他稱柳豔梅為柳護士,便把彼此關係界定在了“同事”的框架之內了。“喲,這麽疼老婆呀?怪不得小雪剛才說她‘聽老公的’呢!”柳豔梅嗔怪地看了童克疾一眼,心裏又是止不住地泛了一陣酸。“我覺得還是我們家童彤說的對,在稱呼的問題上我看還是橋歸橋、路歸路的好,不然可就要天下大亂嘍……怎麽,你也來買東西呀?”童克疾不想再糾纏稱呼方麵的問題,於是轉移了話題。


    “噢,我一大學時候的閨蜜要結婚,非讓我給她當伴娘,我就想來這兒選件兒衣服,這不,就碰上你們了!”柳豔梅上下打量著小雪:“哇,好漂亮啊小雪,真像個新娘子!早聽說你們要訂婚了,時間定了嗎?”“9月9號!”小雪被她剛才這麽一調侃,仍然有些靦腆。“9月……9號,好日子好日子!長長久久的意思,對吧?!”柳豔梅心裏暗想:“人們總是把自己的願望寄托在日子和名字之類的外部事物上,其實呢,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有鹿一鳴在背後搗鬼,你們兩個還能夠長長久久?”心裏這麽想著,嘴上不知是故意還是不自覺地道:“我記得有首詩就是說9月9日如何如何的,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童彤正是學唐詩的時候,也很富有表現欲。“不對不對,大喜的日子,怎麽能少一人呢?!”柳豔梅連忙裝作失言的樣子。


    “童彤,你背的那首詩叫《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古代用的都是農曆,所以呢,詩中的九月九日,是農曆九月九日,在《易經》中,六為陰、九為陽,所以,農曆九月九日又叫重陽節。”童克疾不希望在這樣的場合與柳豔梅有過多的交談,便借教童彤背唐詩來故意冷落她。柳豔梅見童克疾如此,便拉住小雪的手說:“小雪,不管是阿姨也好、姐姐也好,我都真心地祝福你們!你和克疾……多好的一對兒啊!那叫什麽,男才……女也才;女貌,男也貌……!”


    “小雪,就買這件吧,挺好的!服務員,開票!”童克疾站起身道。“等等等等,這衣服多少錢啊?”柳豔梅問導購小姐。“九千九百八!”現在的商家很能琢磨人的心理,在商品標價上總是“九毛八、九塊九毛八、九十九塊八、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八……”,很少有人標“一塊零一、一萬零一……”,讓你感覺不貴,還不到一個整數!“啊?小雪,你可是咱們靖南市有名的大主持人、大明星,克疾又是個大專家!那個什麽‘家有童克疾,渾身有力氣’,怎麽也得掙個幾十萬吧?就這麽把你打發啦?”柳豔梅為小雪打抱不平。“隻要是他給買的,多少錢我都喜歡!”小雪深情地望著童克疾,然後示意導購小姐:“麻煩您開票吧!”“一輩子就訂這麽一次婚哎!要是我呀,哼!非狠狠宰他一刀不可!”柳豔梅剜了童克疾一眼,好象真要宰他一刀一樣。


    待童克疾去收款台交費的時候,柳豔梅拉著小雪坐在沙發上:“小雪,姐跟你說啊,這以後啊,你可一定要看緊點兒啊!克疾這麽有魅力,我們科裏呀,有好幾個小姑娘可都惦記著呢!這古話兒怎麽說來著,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是嘛?”小雪應付著,甜甜地微笑著。“怎麽?你媽媽沒跟你說過?”“沒……,我媽從來不跟我說科裏的事情!”“我聽說,她們還和克疾一起唱什麽‘童大哥,你是我地夫啊啊’!你說現在這些小姑娘怎麽都這樣,真不害臊!”“是《劉海兒砍樵》吧?”“對對對!”


    “有兩個阿姨還和爸爸喝交杯酒呢!”童彤在一旁插嘴道。關於“喝交杯酒的事兒”,故事的發生是這樣的:童克疾剛到人民醫院兒科的時候,秦克學安排了一次由全科醫護人員參加的歡迎晚宴——當然,值班的除外。不幸的是柳豔梅那天剛好值班,所以她說是“聽說”!而醫生們由於是“雙崗”,所以“一線”的都到齊了。由於童克疾剛到靖南不久,與幼兒園的小雪那時還不熟,不忍心把童彤單獨放在幼兒園裏或者留在家裏,便帶著童彤參加了晚宴。酒酣耳熱之際,秦克學忽然道:“我可聽說咱們童醫生還是單身呢啊!在咱們醫院這樣的環境裏,向來是‘肉多、狼少’,所以,你看把個郤醫生給慣的,不知該吃哪塊兒肉好了,挑肥撿瘦的,弄得到現在還不想結婚!”大家一陣哄笑,有的嚷嚷著說,“郤醫生,你是不是那方麵有問題呀?”


    “靜一靜、靜一靜!”秦克學作了個讓大家安靜一下的手勢:“現在,又有一頭《來自北方的狼》擺在了你們麵前,你們不要不懂得珍惜!”秦克學學著《大話西遊》中周星馳的語調道。“那該怎麽辦啊?”大家起哄。秦克學忽然像ji院裏o鴇一樣翹起蘭花指,向嘰嘰喳喳的一群護士們發出了號召:“姑娘們上啊,今天你們誰搶到手,童醫生就是誰的!”——人說醫院是liu氓聚集之地,看來還頗有些道理。“你個缺德掛冒煙兒的!說話注意點兒啊!這裏還有孩子呢!”莊新梅笑罵著秦克學,轉而對童克疾道:“童醫生你今天敞開兒了喝吧,我來照顧童彤!”於是,由著那幫人瘋鬧,自己隻和童彤親近。


    一幫“肉們”立刻呼啦一下撲向童克疾這匹“來自北京的狼”,有的拉他唱《劉海兒砍樵》、《夫妻雙雙把家還》,有的抱著他跳“兩步兒舞”,有的還非要和他喝交杯酒……而所有這一切,都被已經記事兒的童彤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上!如今聽柳豔梅這麽一說,立刻勾起了童彤對那個癲狂夜晚的回憶。古人朱慶餘說“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其實,比鸚鵡更危險的還有一種動物,那就是——孩子!因為童言無忌。


    據說人民醫院有位護士有了外遇,對方不僅是熟人,而且兩個人的孩子還是經常一起玩兒的好朋友。有一次老公出差,這位護士就帶上孩子去qing人家裏玩兒。老公回來問她那晚去哪裏了,為什麽打電話家裏沒有人接,她說去誰誰家裏了,因為兩個孩子貪玩兒,便和孩子在他們家住了一夜。她滿以為孩子隻在兩歲多、此事可以瞞過去,不想卻因孩子的一句話而敗露——丈夫問孩子:“你們那天是怎麽睡覺覺的呀?”孩子說:“我和小哥哥一起睡,媽媽和叔叔一起睡!”於是丈夫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好在童彤所泄漏的童克疾的問題有所不同,而且當時有莊新梅在場。“是嗎?看來爸爸真的很有魅力,是吧?”小雪望著童彤,以此回應柳豔梅的“八卦”。“說的就是呢!我們院長的女兒還追過克疾呢!都追到醫院裏來了,天天送飯……”,柳豔梅搶過小雪的話頭:“就是和童彤一起拍廣告的那個,是吧童彤?”顯然,剛才童彤的“泄漏”行為鼓勵了柳豔梅,她轉向童彤,想從中探聽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童彤告訴阿姨,是那個阿姨不和爸爸好了,還是爸爸不和那個阿姨好了呢?”童彤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但為了報答柳豔梅對自己的“信任”,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amy阿姨看上去很傷心,有一次抱著我,都哭了……”。


    “聊什麽呢你們?”交完費的童克疾折轉了回來。“阿姨在說你有魅力!”童彤搶著回答。“童彤剛才說,科裏那幾個小狐狸精還和你喝了交杯酒呢!”柳豔梅俏笑著:“可惜那天我不在,我要在的話呀……”。“想不到有那麽多人喜歡你!”小雪自豪地挽起童克疾的手臂,嬌羞地道:“說明我的眼光沒有錯!對吧?”


    “爸爸我都餓了!”童彤忽然仰著小臉兒可憐兮兮地道。與大人們不同,孩子所關心的永遠是最實際的問題。“好,那我們就先去吃飯!然後……打道回府!”童克疾愛撫地撫摸著童彤的頭,轉而向柳豔梅道:“那,柳護士你再逛逛,我們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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