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柳豔梅所料,童克疾的房間沒有鎖門。可當她推門而入的時候,卻不禁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從養生池出來之後,一群護士們便嘰嘰喳喳地把秦克學、童克疾和甘衛東拉到了棋牌室,並把他們三人分別摁在了三張桌子麵前,非要和他們“鬥地主”不可,而且很明顯是擺出了一種要“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的架勢!


    “甘老板,以後這樣的活動要多組織一些,你看把這些姑娘們給興奮的!”秦克學道。“就是就是!”姑娘們仍然嘰嘰喳喳地不知疲倦。“怪我怪我!不過……光我這剃頭挑子一頭熱不成,這還得要童主任點頭才成噢!”甘衛東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他把話題引向童克疾,一方麵是在說,我組織不組織這種活動責任其實並不在我,主要還得看你們領導重視不重視,另一方麵,也自然隱含著我投之以桃、你們當報之以瓊瑤的含義——一句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用“開我的藥、用我的藥”換來的!“秦主任喜歡這種美女如雲的場麵,我呀,睡覺覺去嘍!”童克疾沒有理會甘衛東的話,一來是因為他今天來這裏本來就有些勉強,二來是因為明天還要去接郤宏財的班,便隻能拿秦克學當作擋箭牌,想著及早開溜,以避開甘衛東的“要價”,給他來個就是不還價。“嗬嗬嗬嗬”,秦克學忽然壞笑了起來:“童主任不能走,老九不能走哇!”“那可不成,我明天還要去接班呢,你們繼續happy吧,恕俺不能奉陪了!”童克疾邊起身邊向幾位護士抱拳表示歉意。“你若非要走也成,那你聽完我這個段子再走,行不?反正也不差這麽一會兒半會兒!”秦克學提出了這個折衷方案,等於是為童克疾發出了“開路”的路條。“肯定又是帶色(shai)兒的吧!”童克疾領會了秦克學的意思,但嘴上還是要為其打掩護:“我猜你一出口肯定就是奔下三路肚臍眼兒以下招呼!”“知音啊!還是童主任了解我!”“什麽好段子,快說快說!”護士們紛紛催促著,看來美女也好se,此言不虛!“童主任剛才說他要去睡覺覺,使我想起了一個段子——說有那麽一位領導,對不同的人、幹同樣的事,卻說不一樣的話!對老婆說,吃飯!睡覺!對女秘書說,吃個飯,睡個覺;對qing人說,吃吃飯、睡睡覺;對小蜜說,吃飯飯、睡覺覺……童主任這麽急著要去睡覺覺,是不是房間裏正有個小蜜等著你啊?!”


    想到剛才柳豔梅在養生池邊的耳語,童克疾不覺心頭為之一驚。但他課堂教學的經曆也確實磨煉和提升了他“我叫不緊張”的能力:“哈哈哈哈,比起你那下三路來,這個段子倒顯得很是雅致!至於小蜜嘛……這要看甘老板有沒有提前安排這個項目哦!”童克疾說完便離開了棋牌室,他並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完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甘衛東的臉上掠過了一陣驚慌尷尬的表情。


    回到房間裏的童克疾,一想到柳豔梅在養生池邊的那句耳語便感到心神不寧和坐臥不安。他本想不理會柳豔梅那一套,隻顧鎖上房門一睡了之,然而,他又真的是害怕柳豔梅在“推門”不開的時候而改為深更半夜的“敲門”,那樣的話,反而會給別人留下更大的想像空間。那麽,究竟是鎖門還是不鎖門呢?換句話說,究竟是讓柳豔梅“推”還是讓她“敲”呢?一時間,童克疾和那位古代詩人一樣,陷入了“推敲”的困境之中。思慮再三,童克疾終於拿定了主意——不鎖門!他決定讓柳豔梅於無聲之中推門而入——如果她不是喝多了故意放煙幕彈的話。然而,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柳豔梅並沒有來。這讓童克疾不由地想起了一句鄉間粗俗的俚語:傻老婆等野漢子。想到這裏,童克疾不由地泛起一絲苦笑——這年頭,想要正直一些、純潔一些怎麽就這麽難!


    午夜12點30分,門,無聲地開了,柳豔梅身著睡衣走進了童克疾的房間。


    時值盛夏,柳豔梅本以為童克疾也會身著睡衣,或睡眼惺忪、或精神亢奮——惺忪是因為等得太久的疲倦、亢奮是因為午夜與美女相會的刺激。然而她錯了!童克疾沒有著睡衣、沒有睡眼惺忪,也沒有精神亢奮,他正在正襟危坐、沉穩冷靜地喝著茶、讀著一本書——童克疾有一個習慣,無論去什麽地方,包裏總是會裝著一本書。雖然現代科技很是發達,什麽手機終端、電子書等也非常方便,但他卻喜歡手捧紙質書籍時的那種內心寧靜的感覺。見柳豔梅進來,童克疾禮貌地從茶幾旁內側的椅子上站起身來道:“坐吧,有什麽事不好放在平時談嗎?深更半夜,會讓人說閑話的!”童克疾如此一說,便在二人之間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壁,從而令柳豔梅不敢輕易造次。“你看我這衣服好看嗎?”遇到童克疾這種不解風情的家夥,柳豔梅不覺有些尷尬,她沒有順著童克疾的話說下去,而是另辟蹊徑,試圖把話題和童克疾的目光引導到自己對男人充滿殺傷力的惹火身體上來。


    有人說,女人的睡衣是男人的另一種zhuangz***為此,一些知名睡衣設計師們秉承了“將催情進行到底”的宗旨,說什麽“睡衣穿得好,老公回家早”,於是,使得女性消費者們更是不惜血本地為男人催情。他們的邏輯是這樣的:睡衣的購買者雖然是女人,但真正的消費者其實卻是被催情的男人,而且,一旦催情成功,睡衣真正的消費者自然也就成為了睡衣真正的買單者了。柳豔梅的睡衣呈紅色,並鑲有鏤空的lei絲花邊兒,充分體現了薄、露、透、瘦的風格,使得睡衣所掩住、未掩住、以及半掩不掩的每一寸肌膚都像凡高筆下的向日葵般充滿了生命的張力和近乎狂放的歡呼,似乎在向童克疾訴求著:擁抱我吧、親吻我吧、撫摩我吧、揉搓我、吸吮我吧……


    的確,對於一般人而言,加之於柳豔梅曼妙身材之上的這件紅色睡衣,無異於鬥牛士手中揮動著的那塊紅布一般,不用抖動便會招來“公牛”的奔襲、頂撞和衝刺。柳豔梅準備好了,她準備迎接來自童克疾身體哪怕是童克疾目光的奔襲、頂撞和衝刺!然而她再一次失望了。


    “很漂亮!但是,我覺得,你穿著睡衣來到我房間裏是非常不合適的!”童克疾真心讚美著,但他拒絕被“催情”。“那我應該怎麽樣到你的房間才合適呢?”柳豔梅邊輕柔地說著,邊把充滿魅惑力的身子向童克疾靠了過來。“柳護士長!”童克疾斷然用手勢製止了柳豔梅輕佻的舉動:“我把話說明了吧,我非常珍視並且尊重我們之間純潔的同事之誼,我不想把我們的關係搞得不清不白!你是個女孩子,我想,我的考慮也應該是你的考慮,對吧?”童克疾的話軟中帶硬,如果說得簡短一點兒那就是:請你自重!


    “唉!”柳豔梅輕歎一聲,把頭低向茶幾上的一杯清茶:“是為我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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