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萍萍的到訪著實讓童克疾有些吃驚。因為按照常理,她應該事先打電話或者和小雪一起來,即便她知道了自己與小雪分手的事,也應該事先打個電話過來,一來是出於禮貌,二來也好確認自己到底在不在家。童克疾猜,她如此冒昧前來,加上又是在晚上,則無非是為了兩件事:一是像上次一樣因了受傷怕弄得滿城風雨而私下求診,二是來為小雪打抱不平——《靖南娛樂報》上的八卦估計萍萍早就看到了!


    “怎麽,連門都不讓進呀?”“噢……請……進!”“我知道你在尋思什麽!”進得屋來,萍萍徑直走到最裏端的貴妃榻上坐了下來,那是她上次受傷時就診的“病床”!“你找我……有……事兒?”童克疾邊說邊觀察著萍萍行走時的體態和麵部表情,見她果然行動謹慎、黛眉緊蹙,以為猜中了她的來意!“來吧,”等童克疾關好房門走向前來,萍萍輕輕仰躺在貴妃榻上,麵露痛苦之色:“幫我解開!”“這……”,童克疾一時有些慌亂,因為這次和上次情形一點兒不一樣,萍萍沒有給他留出任何思考的時間:“好吧,我去……拿醫藥箱!”童克疾終於找到了一個緩衝的辦法。“該不該給小雪打個電話呢?”童克疾慢悠悠地打開抽屜去取家用醫藥包,但腦子裏卻在翻江倒海。“你不用尋思了,小雪她永遠不會再見你了!”萍萍一語點破了童克疾的“把戲”:“克疾,其實你也用不著擔心什麽,我們不還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嘛!”萍萍竟然拿往日裏《靖南娛樂報》編排出的二人莫許有的緋聞調笑起童克疾來:“再者說了,對於你們醫生來說,女人那裏的東西都是一些器官而已,隻不過有的胖些有的瘦些罷了!”“你見過小雪?她……好嗎?”童克疾如此說,一來是為了轉移萍萍關於器官的話題,二來是聽萍萍說起小雪,童克疾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近況。其實這幾天他早就想打電話給萍萍探問小雪的事兒,這是因為,要想知道小雪的情況,萍萍這位小雪唯一的朋友當然也就是唯一的渠道了——去問莊新梅顯然是不合適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牽掛著小雪。但就目前而言,小雪是你的遠慮,可我是你的近憂啊!人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遠慮沒了,你的近憂也必然地來了,可你卻……”,萍萍的神色有幾分傷感。“嗬嗬,到底是靖南電視台的名嘴,‘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竟然被你篡改成這樣!好吧,我來……幫你!”童克疾實在再沒有了磨蹭下去的借口,於是鼓足了勇氣開始動手了,但下手不夠堅決,有些遲疑。“瞧你,孩子都打醬油了,還好像從來沒脫過女人衣服似的!”顯然,童克疾的手足無措使萍萍有了調笑的把柄。“那我可要用力了啊!怕弄疼你吧,你倒取笑起我來了!”童克疾說著,手上輕微地來了點兒小小的“報複”。“唉喲克疾,輕點兒,好疼!”“看看看,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輕了吧?可能是衣服和凝血有粘連……”。“那怎麽辦呀?”“可是,如果我用剪刀的話,你的內褲就不能要了!”“那你還是用手吧!”“嗯,那你忍著點兒,我先用手找到粘連的地方,然後用生理鹽水把它給浸開!”“嗯,快來吧,我忍的住!”


    “你!”當童克疾小心翼翼地打開萍萍的內衣,一具曼妙的少女軀體展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童克疾生氣地霍然站了起來——原來,那所謂的“衣服和凝血的粘連之處”,卻貼了雙麵兒的不幹膠條!


    “咯咯咯咯咯……”,萍萍不住聲地笑了起來。可是,就在童克疾剛要閃身離開貴妃榻的一刹那,萍萍卻忽然挺身坐了起來,她用雙臂緊緊箍住童克疾的腰身,轉而嗚嗚地大哭了起來!“你……怎麽了?”童克疾被這種忽喜忽悲的劇烈變化弄懵了,他見萍萍身子一抽一抽哭得傷心,起初那種被戲弄的憤怒和羞愧一下又轉化成了憐惜。“克疾,別走開,抱我一會兒好嗎?”萍萍沒有了剛才的戲謔神情,望著童克疾的眼睛有些楚楚可憐。“那你……先把衣服穿好!”童克疾妥協了。“嗯!我聽你的!”萍萍一幅乖乖女的樣子,但隻肯騰出一隻手來去整理衣服,另一隻手仍然拽住童克疾的腰帶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抓不到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童克疾像平日裏撫摸童彤那樣輕撫著萍萍的頭,心頭生發出一種像是父親對女兒的那種疼愛。“克疾,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真的好想好想和你談一場戀愛呀!”萍萍把童克疾拽坐在貴妃榻上,頭埋在他的雙腿上幽幽地說道。“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在前麵等著你們呢!”童克疾所說的“你們”,無疑也包括了此時不在場的小雪。“人們在電視裏看到的是一個神采飛揚的萍萍,可有誰知道,生活中的萍萍卻是個苦命的女子!”“你們不是合好了嗎?你的身上……也不再……有傷!”童克疾很是猜疑,萍萍不是來療傷、也不是來為小雪打抱不平,那她究竟是為何而來呢?“你剛才看到的是一具女人的身體,可它卻是一具有缺陷的身體!”“我並沒見……有疤呀!”童克疾對萍萍的話感到不解,他本想說“沒什麽缺陷”,但如果那樣說,等於說萍萍的身體很完美,那就有些曖昧的味道了。“到現在,它一點兒都沒有引起你的生理反應!”萍萍可不管ai昧不ai昧,邊說著還邊用手在童克疾沒有什麽填充物的兩腿間摩挲了兩下。


    “不許胡鬧!”童克疾正色道。他用一隻手緊緊擒住了萍萍那隻不安分的手。“頭發,全沒了!”萍萍學著童克疾第一次參加《快樂向前衝》時的樣子甩了甩頭:“克疾,你平時那麽有幽默感的一個人,怎麽對我就沒有一點兒的幽默感呢?”“這和幽默感無關!”童克疾用擒住的萍萍的那隻手刮了她自己的鼻子一下,像是逗弄自己的女兒:“也許有的男人可以和任何女人做ai,不需要任何理由,舒服就行,但我不行!我有我的原則!”“我知道,你也想,但你嫌棄我!”“不不不萍萍!”童克疾趕緊否認,不是否認“你也想”,而是否認“你嫌棄我”!因為他害怕傷害萍萍。“其實你也不要把我想得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剛才說的自己是個有缺陷的女人不是指那個……”。“我相信!”此時的童克疾不知道該說什麽,可能唯其如此才能對萍萍起到安慰作用吧。“是的,不少女藝人都差不多成蜂窩兒煤了……”,萍萍一不留神把和鹿一鳴親熱時的話說了出來,趕緊改口說:“我的意思是,不少藝人為了出道要陪這個睡、陪那個睡……可到目前為止,我隻跟過兩個男人!”“一個是鹿一鳴,另一個自然就是那位司培辰了!”童克疾這樣想著,但並沒有說出來。“鹿一鳴這方麵倒是讓我很感激!盡管他也帶我去陪這個局長、那個副市長的吃飯、唱歌,但從不允許他們在那方麵碰我!不管是出於愛也好、出於霸占吃獨食兒也好……總之,他保護了我,我要感激他!”“既然這樣,你就不該深夜到我這裏來開這種玩笑!”“所以,我跟過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我愛過的人,一個是……不得不跟的人!”萍萍不理會童克疾的責備,繼續著她的訴說。


    “你說一個是你‘愛過’的人,難道,你不再愛鹿一鳴了?”“他……不再值得我去愛了!”萍萍忍不住又抹起眼淚來。“你剛才還說要感激他,此時又說他不值得你愛了,豈不很矛盾?”“我感激他,但也恨他!”“此木是柴山山出,因愛生恨夕夕多呀”!其實這幅對聯的原版應該是“此木是柴山山出,因火生煙夕夕多”,據說是一幅千古絕對兒!童克疾如此篡改,是不想和萍萍總是沉浸在陰鬱的氣氛中,他想帶萍萍跳出來。“我之所以這樣恨他,是因為……是因為我再也沒有資格去和別人談戀愛了!”萍萍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為什麽?”童克疾大為不解。“因為……因為我再也不能當媽媽了!嗚嗚嗚……!”


    待萍萍哭聲漸漸平息,童克疾安慰道:“你的事我大概能猜出個八九分!”“那你說說看!”“不!”童克疾果斷地拒絕了,他不想對別人的事、尤其是別人痛苦的事妄加猜測:“我想問的是,你深夜來訪,難道隻想找一個傾訴的對象嗎?”“我喜歡和你這樣在一起的感覺!”萍萍王顧左右而言他。“我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放任自己”。童克疾也許是怕“不明不白”這個詞兒會引起萍萍誤會,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你在我麵前永遠這麽……理性!”萍萍的話裏有些幽怨,但旋即鬆開抱住童克疾的手臂正襟危坐在貴妃榻上,一雙秀目認真地注視著童克疾道:“救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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