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教授以為他出了什麽意外,趕緊去扶他,卻被他用蹩腳的英語喝令!


    “趴下——趴下,樹……神……不能看!”


    教授以及安妮他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而後麵的斯特恩也很是意外,上前用高棉語問他發生了什麽,然而坎薩什麽都沒有解釋仍舊勸說他們快趴下。


    斯特恩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如此緊張,但是他了解當地人在他們的土地上生活了這麽長時間,肯定是有他們的民族習俗或者禁忌,而坎薩剛才提到了神樹,那麽可能這顆樹是他們本土的神。於是不再多問,就跟教授他們說先照著坎薩說的做。於是他們幾個都照著坎薩趴著的動作趴在了地上,還聽到了坎薩口中發出的聽不懂的咒語。


    莫裏爾教授本就是個唯物主義者,並不相信那些所謂的“神”,所以對這些高棉人的這些風俗不是很理解。可是他從事考古研究已經三十多年,也走遍世界各地,或多或少地都知道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之間都有自己的一套信仰體係,大到古中亞地區,古埃及,古印度,古中國的遠古神話信仰,小到這些大國文明下邊遠地區的少數民族自己的自然崇拜都多少有些了解。多數都源自他們對遠古時候的以人力無法去對抗的自然力量的敬畏而產生的崇拜。


    所以他想坎薩的這些行為有他本民族的信仰遺留自然有他的道理在,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不正是他想要找的嗎,吳哥王朝時期的婆羅門就是利用了這些底層人民的本土信仰並加以統治。而現在很可能也是在利用這種信仰來阻止外人的窺探,那麽他們麵前的這顆“神樹”很有可能就是浮雕上的那顆“人形樹”,也就是說那塊指示著穿越叢林的秘密道路的巨石就位於這附近!


    想到這,教授再不管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仰禁忌仰起頭來觀察前麵的“神樹”……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的正前方大約十多米處,有顆巨大的榕樹——甚至已經不能用巨大來形容這顆樹!簡直就是獨木成林!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麵前一堵濃密到不透風的灰褐色的根牆,全是由樹幹上垂生到地麵的氣生根組成,它們猶如無數條虯龍一般相互糾纏爭先恐後地往地麵鑽去。往上是數根石油桶大的支幹在隱隱約約的綠葉下撐起了一堵高大的綠傘。遠遠看去就像一隻巨大的綠色水母,而麵前猶如虯龍一般的根就是它的觸手。


    教授此前也見過不少東南亞的獨木成林景觀,但是如此大規模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可謂一大奇觀。也怪不得坎薩一見到它便認定這是一顆“神樹”並伏地膜拜。教授眉骨緊縮雙目聚焦在眼前那一大片氣生根形成的密林,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東西就在這片陰氣森森的樹根虯林後……


    與此同時,斯特恩看到坎薩停止了念那些奇怪的咒語,隨即問他為什麽要趴下來拜這棵樹,這樹是什麽來曆,是不是有什麽危險。


    因為他也注意到了麵前那顆巨大得異常的榕樹,把其他植物的空間都占據了,頂上的枝葉和大量的根須占據了這個叢林裏差不多兩個足球場的麵積。


    斯特恩想起在金邊做倒賣生意的時候接觸過不少世居在柬埔寨的支那人,擅長經商,有不少就是做的木材生意。這些支那人最喜歡的就是到東北部的山林裏收購各種珍貴樹木,越是深山老林產的老齡硬木他們越喜歡。像檀木,楠木這種稀有樹種,碰上樹齡大的往往是樹沒倒地,就已經搶著出價。


    當然,千金易得,一木難求,一根上好的古木隻會越砍越少。所以通常他們還是以收購量較多的黃花梨木,柚木等普通樹種為主。不過他們告訴他,在印度支那地區,有一種樹他們是不碰的,那就是榕樹。首先這種樹木主幹不明顯,不易成材,木質易腐也不耐用。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在中國的傳統信仰中,榕樹是有神性的樹,尤其是上了年頭的老榕樹,常常被種在祠堂寺廟旁供人祭拜。也有種說法是老榕樹下在積年累月的生長中集聚了一些鬼怪精靈,如果把榕樹砍了做木材,這些鬼怪精靈失去了棲身之所,便會附在木材上,如果用於營建屋宅,就會出來作祟。


    斯特恩那時聽著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沒經曆過這種習俗,感覺過於玄乎,但是他又覺得有些東西如果流傳久遠,還是選擇相信較好。尤其在南越的叢林裏待過兩個月的他對這些古老幽暗的叢林樹木也是有種莫名的恐懼之感。


    坎薩停止念咒語後就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聽到斯特恩問他關於樹的來曆。也許是也想到從西方國家來的外國人應該是不懂他們本地的這種風俗信仰。於是和斯特恩解釋說他其實也是從小通過族人口耳相傳的,隻要在野外見到這種大的榕樹就要行伏地禮,表示對樹神的尊敬,不能隨意冒犯。至於什麽來曆,有沒有什麽危險他一概不知。


    然而坎薩不知道教授要找的東西就藏在這棵樹下,在一旁的教授不知是聽到了坎薩與中士的對話之後變得不再顧忌,還是說他急於找到通過叢林的古道線索。竟立馬起身朝著榕樹底下走去。


    最先注意到教授異常舉動的安妮也是一臉惶恐地跟在教授身後。


    而伏在地上的坎薩看到這一突發狀況一時反應不過來,瞬間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的神情,但是因他語言不通顯得手足無措,一邊是從小紮根在腦子裏的不能褻瀆的神靈,一邊是文化迥異,高高在上的外國金主。於是朝著身後的斯特恩問他們要做什麽,快叫他們停下,這樣會觸犯神靈的!


    斯特恩看看他又看看教授安妮,也是不知該怎麽辦,情急之下就跟坎薩說——


    “他們可能是看到樹神了,想走近一點去拜會一下……”


    話一出口,斯特恩自己也是覺得好笑怎麽會編這麽個理由出來,而讓他想不到的是坎薩竟然相信了!還很虔誠地又念起了那些聽不懂的咒語,然後立馬跟了上去,想看一看“神”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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