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尖銳的耳鳴隨著滿眼白光一起狠狠爆炸!


    但陳述還沒感覺到劇烈的衝擊,眼前就徹底黑了。


    無痛去世?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劃過,陳述感覺到左肩突然被撞,不由轉臉看過去。


    還沒看清,又被身後推了一把。


    “磨磨蹭蹭的有病啊?”


    陳述住腳,視線堪堪回轉,麵前的場景就映入眼簾。


    寬闊的練習室裏站著六七個人,剛才撞他推他的兩個人已經到他身前,正嬉笑著勾肩搭背,回頭看他時的眼神帶著嘲弄。


    陳述很確定。


    這不是任何他去過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他認識的人。


    再者,飛機失事,他如果僥幸活著,應該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總之不該出現在這裏。何況他現在感覺良好,保守估計可以活蹦亂跳,簡直是醫學奇跡。


    陳述眉頭微挑。


    事態發展詭異,哪怕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不對勁。


    “動作快點,再排練最後一遍!都認真點,尤其是你,陳述,再過三天就要開錄了,抓緊時間找準拍子!”


    聽到自己的名字,陳述還沒來得及反應,腦海裏突然一陣混沌,大量的文字霎時間湧了進來。


    “……陳述?陳述?”


    被漸漸清晰的聲音喚醒,陳述抬手捏了捏鼻梁,緩解大腦的酸脹。


    “你沒事吧?”


    聽到對方的詢問,陳述順勢借口不舒服,到一旁坐下休息,用這段時間理清剛才收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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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本關於兩個男人之間愛情糾葛的小說,通篇是誤會、強製愛、虐身心,讓人興趣寥寥。


    不過裏麵有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角色,也叫陳述。


    書中,“陳述”家裏破產不得已選擇進入娛樂圈賺錢還債,卻不巧和以前不對付的同學簽約同公司,簽約期間飽受排擠。


    所幸由於外形條件優異,公司還算看重,給他安排了一場選秀,可他為人木訥,不懂鑽營,加上半路出家,業務水平非常一般,在節目裏早早就淘汰,錢沒賺到,反而當練習生這一年欠下公司巨額包裝培養費,因此被公司半強迫送去給金主、也就是主角攻一夜風流,美其名曰可以賺一筆大錢,正好拿來還債。


    然而陰差陽錯下,當晚走進金主房間的人變成了主角受。


    由於和金主連麵都沒有見過,原身這筆錢賺得倒也十分輕鬆,可惜後來主角受出入金主專屬套房的照片流出,主角攻大手一揮,拉他為主角受擋了災,事業剛有起色的原身一夜之間身敗名裂,之後受不了愈演愈烈的風言風語,在出租屋割腕自殺,從此黯然退場。


    原文裏,原身存在感稀薄,隻是一個充作工具人的花瓶男配。


    如今,這個工具人換了自己擔任。


    這算死而複生,也沒給陳述選擇的餘地。


    好在看情況,目前的時間線是在一切發生之前。


    變成書中人物的事實已經不能更改,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遠離未來這些會對他不利的劇情。


    先賺錢解約,再賺錢還債。


    而對原身來說,三天後開始的選秀暫時是唯一的曝光機會。


    “陳述,好點沒有?”


    陳述麵不改色:“沒有。”


    同時擁有了原身的記憶,他認出問話的人是舞蹈老師,索性直接請假回宿舍。


    初來乍到,現在排練一定露餡。


    舞蹈老師眉頭緊鎖,還在猶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


    “什麽!景川哥出車禍了?都這麽久了?!怎麽現在才早告訴我!”


    陳述也看過去。


    但對方急轉如風,匆匆抓了外套就走向門口,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景川哥?


    剛“看”完整本小說,陳述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嚴景川,書中主角受的心頭白月光,從小暗戀又不敢表白的對象,不僅相貌極其英俊,而且年紀輕輕腰纏萬貫,他手下的嚴氏集團覆蓋各個行業,資產十分雄厚,因為一場車禍被診斷為植物人,全書隻在嚴氏集團即將被主角攻收購時醒過來一次,出□□厲風行,不僅在短短時間內力挽狂瀾,甚至險些扭轉戰局,把對方收入囊中,可惜很快又病倒,從此一睡不起。


    算起來,這也是工具人之一。


    在這本書裏,由於主角攻是個占有欲極強的神經病,和主角受關係越近的越倒黴。


    “老師,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事了,我請假去醫院一趟!”


    這道急切的聲音打斷陳述的思緒。


    舞蹈老師忙回:“快去吧!”


    陳述於是也問:“老師,那我的假?”


    “……”舞蹈老師擺了擺手,“行吧,你也回去休息。”


    陳述當即起身,去更衣室拿了原身的包,轉身下樓。


    走出公司大門,他才發現夜色濃鬱,天氣陰沉。


    地麵還能看出被瓢潑暴雨衝刷過的痕跡,現在隻剩如毛的細雨。


    下了台階,他按照原身記憶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程過半,到拐角的時候,外套口袋裏響起一聲短信提示音。


    陳述掏出手機看過一眼。


    是轉賬信息,備注寫明是即將開拍的選秀節目《為你而來》第一期的通告分成,三千塊,另加公司每月的生活補貼兩千塊,總計五千元整。賬內餘額共五千零四塊八毛三。


    到賬的這份工資,對原身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陳述正要收回手機,邁出的步子忽然一重,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看過去。


    是一隻看上去剛足月的小狗。


    它躺在布滿水跡的地磚上,不知道淋了多久,渾身濕透,呼吸微弱,隻有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他。


    陳述不確定剛才有沒有踢到它,可無論如何,都不好放任它躺在這裏不管。


    他蹲身把它抱起來,走到路邊打車去了附近的寵物醫院,做了一套檢查,買了一應用品,再打車回到宿舍時,六個舍友有五個已經到家。


    一見到他,客廳裏的五人齊刷刷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


    “陳少爺——”


    陳述懶得跟他們浪費時間,抬手打斷他狗嘴裏注定吐不出的象牙,轉身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在客廳裏五雙莫名其妙且惱火的視線裏徑直走向門口。


    “靠,陳述你小子今天——”


    “砰”一聲。


    關上的房門阻斷了後半句話。


    陳述抱著懷裏的狗,在手機上訂了一間快捷酒店,下樓就打了車過去辦理入住。


    原身住在宿舍的每一天都被這幾個練習生挖苦針對,為了省下房租的開銷一忍再忍,但他不打算忍,隻想耳邊清淨。


    及時發放的工資就是天意,否則他還得另想辦法。


    到了房間,陳述上樓後先安置好狗,去洗了澡就在床邊坐下,打開手機相冊裏的練習視頻。


    他本職是演員,形體聲樂也是專業需求,雖然學的是古典舞種,和街舞著力點不同,不過難度不算太大。


    之後看過兩個小時,或許是今天接連經曆過後的疲憊終於成型,他腦海裏的昏沉愈發厚重,沒多久就沉沉睡下。


    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被原身設置的手機鬧鈴吵醒。


    同時醒來的,還有躺在臨時狗窩裏的嚴景川。


    自車禍後,他再睜眼,身體已經換成了這條奄奄一息的狗,昨晚在暴雨裏淋了半夜,如果不是遇到陳述,很可能凶多吉少。


    他還記得昨晚輕輕抱起他的那雙手,動作溫柔,連懷抱都帶著引人沉陷的灼人暖意,讓他不自覺放下戒備,幾度醒來,都幾度在對方懷中昏睡。


    另外,這一夜半睡半醒間,他隱約聽見心電監護儀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還有壓低的交談時不時響起,談話內容模糊不清,似乎是病情。


    醒來後,一切異響都消失不見。


    如果這些聲音不是幻覺,說明他還能感應到身體,說不定,還有機會擺脫目前的局麵。


    隻是,不知道需要怎樣才能做到。


    嚴景川正想著,見陳述從衛生間出來,頓了頓,從窩裏起身,輕車熟路走到衛生間,再到淋浴的玻璃隔斷內,剛在下水道口前站定,一道長長的人影忽然覆蓋下來。


    他轉臉看過去。


    陳述正站在門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嚴景川沉默著。


    現在他隻是條狗。


    他這樣想著,在下水道口解決過生理問題,再沉默地轉身打算回去。


    但剛出隔斷。


    記憶裏那雙溫柔的大手忽然又把它輕輕抱起。


    陳述把手裏的狗放在洗手池裏,單手捏起它兩條前爪提起來,讓它保持站姿。


    “有沒有尿到身上?”


    嚴景川掙紮不開,隻好忍受被他打量的屈辱。


    “不錯,很幹淨。”陳述屈指彈了彈小狗的柔軟肚皮,“等會兒賞你喝奶。”


    “……”嚴景川狗臉陰鬱。


    “嗯?”


    可能看到什麽,他感覺到陳述剛要鬆開的手指又收緊一分。


    “原來是公的。”陳述掃它一眼,隨口道,“得找個時間把你閹了。”


    嚴景川:“……”


    等他回到身體。


    就是這個男人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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