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羅衣似乎有些猶豫,想買又不想買的樣子,冬離隔得並不近,那隻紅鶴看著委實不錯,靈氣十足。她不由就有些心癢,很想有一隻屬於自己的靈寵,不過畜養靈寵在瑤山並不普遍,而她又沒什麽仙力,根本無法將靈獸馴化,之前並非沒有嚐試過,結果都是失敗,所以,這就成了一種奢望。


    林涵就沒養,她現在的坐駕是皓月劍,相清和舒泉也沒養,之前跟他們三人走得近,他們都沒養,她就漸漸淡了這份心思。此時看到這些精靈般的牲畜,一下子勾起她曾經的願望。


    如今體障已驅,是不是可以試著畜養一隻?


    然後她就看向莫淩,視線移轉間,掃見莫淩袖下露出來的一根指尖上多了個物件,凝眸發現竟是一隻蜻蜒,飄飄欲飛的樣子,再定睛,她注意到這隻蜻蜓是由細竹所編,活靈活現,有如活物一般。


    既是竹製,那多半是莫淩自己的了,他好好地怎麽想起把玩這個了?


    冬離微仰下巴,暗自納罕,眨了眨眼睛之後,視線重新落回莫淩的指尖,不過兩個呼吸之間,他的指尖上已是空空如也。


    咦,蜻蜓呢?剛剛還在的,怎麽眨個眼就不見了?


    再看莫淩,仍然一派步履悠閑,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不過他不會無緣無故玩什麽蜻蜓的,那隻蜻蜓一定被他派出去做什麽事情了。她四下張望,並沒有發現蜻蜓的蹤跡。


    而這時,羅衣和琳玥已經領著灰粉色的紅鶴走過來了。


    羅衣麵上含笑地問向莫淩:“你覺得這隻紅鶴如何?”


    莫淩看了看琳玥手邊傲然挺立的,渾身羽毛色澤豔中帶雅的紅鶴,吐了兩字:“不錯!”


    聞此,羅衣麵上笑意更深,後麵的冬離見之卻是有些無語,莫淩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就讓羅衣這麽滿意,她果然是愛他深切。


    相較之下,這一千年來,莫淩同自己說的話算是不少的了!自己該知足才對。


    擱在一千年前,她定然會覺得莫淩這等性子實在太悶了,跟他在一起太無聊,生活無趣。隻是近一千年來,她經曆了許多曾經想都想不到的境遇,一個人獨處習慣了,漸漸地,話也變少,然饒是如此,卻依舊無法接受莫淩這樣的惜字如金。


    不過,羅衣是完全不介意的。


    當然,像水無塵那樣的口若懸河,也叫人難以接受。


    哎,這仙界真是從不缺少怪胎,以前窩在瑤山不覺得,如今發現一個比一個怪,年紀越大越古怪,法術越高越古怪。


    琳玥像是聽到了冬離這一聲歎,往她身上覷了一眼,仿佛示威一般衝她挑了挑眉、彎了彎唇,不過很快,她就收起嘴邊的笑意,意識到這一刻的開懷有些衝動,難不成她和殿下竟把這個丫頭當成競爭對手了嗎?就算她現在容貌有些提升,氣度也今非昔比,但相較殿下仍然是雲泥之別,差得還遠呢。


    她挺了挺筆直的脖頸,目視前方,瞥見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從對麵走來,還一邊走一邊大口飲酒,濃重的酒氣遙遙撲來,連忙取出一柄團扇,不時在羅衣身前扇動,不讓那酒氣熏到她,好在老乞丐不是正對著他們這一行人走來,而是走在斜對麵的路徑上。


    對於漸行漸近的老乞丐,羅衣似乎並不以為意,跟莫淩言笑晏晏,盡管莫淩通常隻是隻言片語的回應,她也不介意。


    走在他們後頭的冬離時不時地可以看到她完美的側顏,心頭禁不住泛起酸意,她不喜歡羅衣是事實,但心裏泛起的這一陣陣酸委實沒道理,意識到這點後,她努力東張西望,將全部心思放到兩邊琳琅滿目的攤位上,不再理會前頭二人,更沒有注意到遠處走來的老乞丐。


    前麵不遠的攤位上擺著各色爐鼎,冬離不由生出幾分興趣,視線直直地盯過去。瑤山在煉丹方麵造詣很高,煉出好丹當然離不開好爐鼎,所以瑤山在製造爐鼎方麵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仙器寶物上的煉製上,瑤山也就這一項能拿得出手,苜蓿峰雖也煉器,但除了爐鼎,其他器物的煉製水平並不出眾。


    冬離腰間香球內的那隻爐鼎其貌不揚,卻是出自一位已逝的瑤山老祖之手,不僅可大可小,還能精準地調節火力,她能出色地煉出太無丹,與這隻強悍的爐鼎也不無關係。


    不知道這萬象集上交易的爐鼎又處在什麽水平上,隨著距離的趨近,她漸漸看清那些爐鼎的造型和品相,其間一隻看起來還真不錯。既然有人販售爐鼎,是不是也有人交易丹藥啊!


    這麽一想,她順著爐鼎的攤位向前頭望去,壓根沒有注意到斜側方老乞丐的突然動向。直到羅衣和琳玥同時驚呼出聲這才收回視線。


    但是她的動作顯然晚了一步,待反應過來時,老乞丐已經衝撞過來,琳玥因為一手牽著紅鶴一手拿著扇子,騰不出手來保護羅衣。


    冬離看不出羅衣是真反應不過來還是假反應不過來,總之此時她的腰身往莫淩那側稍事一拐,嬌呼一聲就抓上了莫淩的胳膊。


    而莫淩竟是沒有擋開,更沒有縮回,就這麽任她死死地抓住,冬離本想往旁邊避一避的,免得被老乞丐衝撞到,但前頭有羅衣和莫淩擋著,老乞丐根本近不了她跟前,加之前麵小鳥依人的這一幕占了她大半心神,索性懶得移動了。


    事實上,老乞丐也的確靠近不了她,莫淩早在羅衣靠上來的一刻,便借她的動作和所處方位將老乞丐撞過來的衝擊之力擋開了,老乞丐順著他的力量退回原來的路線上。若非羅衣這一靠,他興許還得腳下移兩步,或者側身出個手,才能防止冬離被老乞丐衝過來的勁風傷到。


    這老乞丐看起來麵容邋遢,神誌不清,瘋瘋顛顛,實際上卻是功力了得,他剛才這一撞分明是有心之舉,或為試探他們這一行人而來,或為他的那隻蜻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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