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後院的涼亭裏,此時小老頭正坐在裏麵喝著酒,吃著肉,好不愜意。


    突然身後冷不丁地響起了一個聲音,“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小老頭打了個激靈,扭頭就看到了一襲青衣的伏羲站在自己身後。不悅地輕哼一聲,“想知道自己不會去看看?”


    “你說了,我齷齪。”


    小老頭把手裏的肉往盤子裏一扔,就跳了起來,“我說你怎麽越老越小心眼了,我……我那隻是……口誤!口誤!”


    “哼。”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別扭,這千年來明明擔心的要死,卻一直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明明……唉!”


    “我就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不是一向都和你比較親近嗎?”


    “是啊,那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嚇得要死,也不知道你這個師父怎麽摧殘你唯一的徒兒的。”


    “並沒有。”


    “好了好了,懶得和你說。她還能怎樣?經曆了那麽多輪回,當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至於過得好不好,我看應該還不錯,她這一世的母親還是很疼她的,隻是她這命格,沒有了修為,總是苦了一些。”


    純陽不生,純陰不長。純陰純陽的命格乃最強的命格。別的命格可以通過些許方法來調整甚至更改,但純陰純陽的這種命格卻是無法更改的,更別提古樂樂這種四柱八字皆陰的至陰之命了。


    若不是當年伏羲偶然從一群小魚裏發現了她,並將她帶回去養著,後來發現她是至陰之命,更是傾盡全力保護著,恐怕她這至陰之人早就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聽了小老頭的話,伏羲點了點頭,站在那邊不再說話。


    “怎麽,你怎麽還不走啊?”


    “別理我,我齷齪。”


    “……我說你……你……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哼。”


    “伏羲,你別得寸進尺啊,我可是讓著你啊。”


    “哼。”


    “伏羲,你……求你快走吧,我這小道觀放不下你這尊大神啊,你站在這裏我吃肉都不香了。”


    “哼。”


    ……


    ※※※


    話說古樂樂到了青雲觀,看到有小孩子在嬉戲,便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直到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樂樂,你來了啊!”乙空的聲音在古樂樂身後響起。古樂樂轉身就看到乙空正笑著看著自己,突然間就又升起一股想要去摸摸他的頭的衝動。


    古樂樂微微皺眉,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但她還是衝乙空笑了笑,“是啊,空空大師在嗎?”


    “在的在的,你跟我來吧。”說完便轉身在前麵帶路了。


    確實是需要帶路,因為空空大師並不在他的房間,而是在道觀的後院,這片院子屬於道觀不公開的部分,古樂樂之前並沒有來過。


    院子裏種了好些桃樹,雖然此時並沒有桃花,但桃樹上卻掛上了誘人的桃子。


    七拐八拐地走過了彎彎曲曲的小路,古樂樂被乙空引導了一處建著一個涼亭的空地處。隻是古樂樂看去,並不隻有小老頭一個人,在小老頭身邊還站著一個一襲青衣負手而立的身影。


    青色的長袍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古樂樂卻並不覺得怪異或者陌生,慢慢向前走去,古樂樂看到小老頭像是極力在和那人解釋什麽,但那人隻是安靜地背對著古樂樂站著。古樂樂突然就感覺到喉嚨一堵,鼻子就是一酸,她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就是好想要撲到那人的懷裏。


    古樂樂猛地搖了搖頭,她這是瘋了嗎?不是想要摸小道士的頭,就是想要去抱那個邪魅的新同學,要麽就是想要撲到陌生男人的懷裏。我的天,她是想男人想瘋了嗎?!


    就在她糾結還要不要繼續上前的時候,那個青色的身影突然轉過身來,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古樂樂隻覺得全身立刻緊張起來,就像是小時候被老師批評時的緊張。古樂樂也不敢亂動,就乖乖地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那個青衣男子竟然不是一個和小老頭“年紀相仿”的老頭,甚至不是個中年人,而是看起來大概有二十四五歲正的樣子,麵容清秀,隻是表情有些冷漠,但古樂樂就是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那男子看了她片刻,疾步向她走了幾步,又猛然頓住,然後一抬手竟然——消失了!


    好吧,古樂樂深呼吸了一口,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淡定,再淡定,這種事情也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要習慣才好。


    不過看那個男人消失了,古樂樂頓時覺得不那麽緊張了,但是心裏卻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


    古樂走到涼亭裏,在小老頭身邊的石凳上坐下,雙手托腮看著一口一口喝酒的小老頭問道:“空空大師,剛才那個人是誰啊?很厲害嗎?你也那麽厲害嗎啊?”


    小老頭深深地看了古樂樂一眼,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恩,很厲害,比我要厲害。”說完又是喝了一口酒。


    古樂樂察覺到小老頭的情緒並不好,聯想到剛才的畫麵,問道:“你們吵架了嗎?”


    小老頭一愣,哈哈一笑,擺擺手:“這麽多年了,都這麽老了,還吵什麽架。”


    “老?他一點都不老啊?”


    “你意思是我很老咯!”


    “額……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空空大師,你為什麽不變成那種年輕俊美的樣子而要變成老頭子呢?”


    空空大師一堵,沒好氣地瞪了古樂樂一眼,“哪來那麽多為什麽,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小白眼兒狼又想學點什麽?”


    古樂樂狗腿地嘿嘿一笑,“想學針灸啦,不過我可不是白眼狼,等周末我做好吃的帶給你嘛。”


    小老頭笑彎了眼睛,“一言為定?”


    “恩那,一言為定。”


    “好,跟我來吧。”


    這回古樂樂可是對好了鬧鍾,免得誤了時間,可不是每一次都要指望有個神秘的新同學能夠神奇地帶她瞬間來去各種地方的,要是讓爸媽發現她下課了沒有回家,甚至她根本沒有在上課,那一場家庭會議免不了就要發生了。


    對於家庭會議古樂樂永遠都是談之色變的。她覺得其實很多時候父母都要比孩子更狠心。孩子很多時候都會念著父母的恩情,盡力地做出妥協和犧牲,然而父母卻沒有這種顧慮,他們自信是為了孩子好,所以理直氣壯地要求,理所當然地操控。即使古樂樂自己也深深地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但那過程卻是及其痛苦的。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講解和指導,古樂樂已經掌握了針灸的基本要領。至於一些複雜的針法,還有很多有神奇功能的針陣她卻是沒有時間再去了解了。謝過小老頭匆匆告辭後,古樂樂一路狂奔地來到了古爸古媽接送她的地方,微微穩了穩氣息,才向自家的車走去。


    車裏,古媽坐在駕駛座上,麵容略帶疲憊。看古媽這個樣子,古樂樂微微皺眉,柔聲問道,“怎麽?爸爸還沒好嗎?”


    古媽揉了揉眉心,疲憊道:“是啊,都輸了液了,但感覺還是退不了熱。”


    “媽媽,我在學校已經把作業寫完了,回家也隻是複習功課,不如我們去看看爸爸吧?”


    古媽愁容滿麵的臉上這才看到了些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古樂樂的小腦袋,古媽溫柔道:“我們樂樂真是好孩子,那我們就直接去醫院吧。”


    許是十分擔心古爸,所以古媽即使開著車也並沒有一開始的緊張了,一路倒是也順利,古媽將車停入醫院的停車位,兩人坐電梯直接到了古爸病房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一開,一股濃鬱的福爾馬林味撲麵而來。古樂樂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從小就不喜歡。這種味道總是讓她想到數不清的細菌,以及開膛破肚、各種器官等可怕的東西。


    跟著古媽走到古爸所在的病房,古爸並沒有醒著,隻是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緊閉著雙眼,眉頭微皺,看的出來即使睡著了也並不舒服。


    古樂樂心疼地走到古爸身邊,她從未見過古爸如此虛弱難受的樣子,她的爸爸怎麽能受這樣的苦。古樂樂不動聲色地悄悄執起古爸的手,給古爸把脈,脈象顯示應該是肺部的問題。


    古樂樂聯係到前世的記憶,對應年份,以及古爸前段時間到外省去出差的事,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古爸是得了非典型性肺炎,但是在這一世裏,顯然這種病還並沒有開始流行起來。也就意味著,還沒有相應的治療方法。


    古樂樂可是記得前世這個病弄得整個國家都惶恐了一陣子來著。按照西醫的說法是一種病毒感染,但是中醫中這重病症符合《素問·刺法論》“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的論述,屬於中醫學瘟疫、熱病的範疇。其病因為疫毒之邪,由口鼻而入,主要病位在肺,亦可累及其他髒腑。


    其基本病機為邪毒壅肺、濕痰瘀阻、肺氣鬱閉、氣陰虧虛。中醫藥治療的原則是早預防、早治療、重祛邪、早扶正、防傳變。宜清肺解毒,化濕透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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