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西斜的太陽光顯得格外的紅豔,雖然千棺洞的洞口被許多的茂林枝葉所遮蔽,但透過枝葉縫隙直射進來的陽光還是讓我能清楚的看到洞中的一切。


    這個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詭異山洞,每一個角落裏都散發出令人寒意連生的陰森之感,但洞中數以萬計的棺材也盡顯著它無與倫比的神秘氣息。


    洞中的空間非常的大,與整個大興作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洞底是一排排整齊而又高聳的木架,木架之上一具摞著一具的棺木碼的密密麻麻,除了左右相連的兩具棺材因為頭寬尾窄的造型不得不留出一些空隙外,其餘的地方找不到一點閑置的空間。


    最讓我又好奇又膽怯的是洞頂之上鑿刻出的一個挨著一個的方形小洞,它們個個都深不見底,而且整個山洞內壁上到處都是,裏麵漆黑一片,極其的陰森恐怖,若不是洞口處因為木架底部的棺材腐爛而導致整排棺材都掉落在地露出的缺口,我絕對不可能看到滿是漆黑幽深小洞的洞壁,這些小洞一個個規則整齊,肯定不會是天然形成的,更何況整個洞內木架棺材之後密密麻麻藏得到處都是,我絕對有理由相信這是人為的。


    洞內“咚咚咚.....”不停地流水聲被巨大的山洞所包圍著,從洞口傳出來時,變得異常的大。我走進兩步仔細觀察後才發現,洞頂處有水滴不停地往下滴落,而那些水滴滴落之處的洞底,正好有一個方形的水潭,所以才使得水滴滴落的聲音變得非常的大,隻是從洞頂最高處滴落下來的水滴和洞底方形水潭裏的水顏色一點不相同,一個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另一個則是陰森詭異的深綠色。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下意識的連忙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這樣詭異的景象我從來沒有碰到過,再加上是在這種鬼地方出現的,所以我不自覺的對周圍的一切產生了恐懼。


    “哎呀.......,我的腳,”隻聽見何澤一聲痛苦的呻吟,好像什麽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沒站穩,一個琅蹌摔倒在旁邊散落的棺材上,我嚇得六神無主,起身就往洞口跑,一邊跑著嘴裏一邊不停地叫著:“何澤,快跑,鬼推人,詐屍了。”


    “你瞎嚷嚷什麽,”聽到何澤氣定神閑的叫喊聲,我停下狂奔的腳步,卻沒曾想因為跑得太快,一個急刹車沒停住,朝前麵的大樹上撲了過去,疼得我坐在樹下不停地捂著胸口。


    “你就不能沉穩一點嗎?”何澤看著我氣憤的嗬斥道:“走路也不帶雙眼睛,你眼睛生後腦勺了,踩到了我的腳還不允許我推你一下?”何澤說完後,轉過身偷偷的捂著嘴笑起來。


    我一連在菏澤麵前出了幾次醜,而且還次次都如此的滑稽搞笑,他要是不為這個笑我都覺得他不正常。


    “我是退著出來的,按理說算是眼睛長在了後腦勺上,況且我怎麽知道你就在我後麵啊,再說了,就算踩到了你的腳,你也用不著使這麽大的勁推我吧,好在我撞到的是已經掉下來的棺材,要是撞到那些木架上,指不定人家的祖宗八代都被你這一推給攪得不得安生。”我無奈的看著何澤,剛才退出來時確實感覺到腳下踩了什麽東西,軟軟的,隻是沒想到會是踩到了他的腳,但他這麽用力推我,讓我連著兩次精神和肉體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麵對著他的數落我也得為自己據理力爭,要不然有第一次就會有二次,到他家的路還長著呢,總不能讓他一直這麽欺負我吧。


    我揉著疼痛的傷口無力的朝何澤看了一眼:“何澤,我叫你一聲大哥,我們這就打道回府吧,行嗎?”


    何澤轉過身極力的忍著不對我露出笑,可是還是沒忍住,捧腹大笑道:“你怕了?我們還沒看上寶貝一眼就走,你會甘心?”


    我承認我對寶貝很感興趣,但是要用命才能換得看上一眼的寶貝,我真心不稀罕,更何況就算看上一眼或者得到了,恐怕我也無福消受,這種千年萬棺之地,絕對不是尋常人家的祖墳這麽簡單,若不是有錢有勢的大家族,怎麽可能有能力將這麽大的墳塚保護的這麽好。


    我在長沙城的時候,有一次就聽幾個土夫子說起過,貴州地界內有些少數名族就有這種風俗:不知從那一代的祖先開始就選一處風水寶穴,把宗族裏所有百年之後的人的遺體都安放在這個風水寶穴中,千年之後,洞穴裏可謂萬棺聚集,所以裏麵也不乏藏有一些年代久遠的寶貝。


    我知道這樣的懇求何澤肯定會一笑了之,便問道:“這地方到底是那個大家族的祖墳,我們這樣做就等於刨了人家的祖墳,人家知道了能放過你我這外鄉人。”聽說這裏少數民族有一種可怕的刑罰,比砍頭挖心還要殘酷,對於若非入殮之時擅自闖入祖墳聖地的人,他們會選個好日子,把擅闖者全族分食掉,我想想就害怕。


    “入殮在這洞穴中的家族後人前幾年就搬走了,要不然我也小胖也不會讓你我前來,你就放心吧!”何澤心不在焉的搪塞著我,話語間眼睛卻一直在洞中搜尋著。


    “那你到底要找什麽?這洞中陰森詭異,看著就嚇人。”我實在是不想在踏進這個山洞半步,坐在洞口我都覺得全身發涼,要不是剛才被樹幹撞到胸口,無力繼續行走,我才不會管他說什麽,早一個人走了。


    “陰森倒是不假,哪有詭異啊?你膽子太小了,看來我對你的看法又得改在我們在長沙城外的山洞相遇之前了。”何澤還是一麵專心的朝洞裏看一麵有口無心的和我說這話。


    “你看看洞頂處滴下的水滴,和洞底處積水處的深潭裏的水完全是兩個顏色。”我沒好氣的反駁道。


    何澤聽到我這樣說,大步朝洞中邁去。


    “果然在這裏。”聽見何澤在洞中大聲的說道,我起身朝洞口跑了過去。


    “發現了什麽?”我雖然對洞裏的一切都有種恐懼感,但看到何澤在洞底綠色的深潭邊興奮異常的表情,我還是很好奇。


    “你過來。”何澤朝著洞口對我叫喊道。


    我裹了裹外套,向洞中深綠色方潭走去的的時候警惕的左顧右盼起來,來到深潭邊,我語氣顫抖著問道:”啥事兒?“


    何澤看了看我,嘲笑般說道:”你至於怕成這樣嗎?“何澤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我在,你放心,保證把你安全帶回去。“說完,他指了指深潭中發著綠光的東西道:”我拉著你的手,你下去把那個盒子拿上來。“


    聽到他這話的時候,我驚悚、質疑、懷疑等多種情感交織一起,通過單眼皮的小眼睛中那尖銳的目光向他投了過去。心想:”開什麽玩笑,我看著都兩腿發軟,叫我下去,這不等於讓我去死。“我開始懷疑剛才這話是不是從何澤口中說出來了,或者說自己身邊此時站著的人還是不是何澤,難道我之前在被他發現跟蹤的山洞內所做的假設還少了那種可能性?


    何澤看著我多種情感交織在一起的目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又輕輕地搖晃了幾下腦袋:”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害你的,實話和你說吧,這水潭看似很深,實則不然,潭中的東西名叫‘陰宅鎮’,是黑玄貓千年不腐之屍,潭中水雖然不深,卻陰寒至極,隻有你才能把它取出來。“


    ”陰宅鎮、黑玄貓?“我雖然不願意下去取那東西,但好奇心泛濫時卻怎麽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剛問完我就給了自己一個重重的耳巴子。


    何澤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說道:“隻聽我奶奶說起過,黑玄貓是貓中之王,就連素來人們唯恐相遇的‘九花大斑貓’聞到它的氣味都避之不及,它也是非常邪門的東西,兩隻眼睛一綠一黃,據說能洞穿陰陽,所以古代很多大家族都在它死後,全身塗滿香油,讓其屍身千年不腐,隨棺材入葬寶穴,以求它能鎮陰宅,保後世子孫平安。”


    我聽得入神,聞何澤久久不接下文,便說道:“你都幹不了的事情,我一個小打雜的哪有那麽大本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臨來長沙城尋你前,奶奶和我說過,要取出這東西,隻有蕭仄的孫子能做到。”何澤滿臉疑惑的看著我,然後冷冷的說道:“奶奶還說,若非蕭仄孫子那有著十靈時出生八字屬陽命的人,一下去便會陰寒之氣入體,三魂九魄出竅。”


    聽完何澤的話我心想:“這都是什麽啊,我聽著怎麽這麽玄乎。”


    “非得取出來嗎?”我問道。


    “這是臨行前奶奶囑咐過的,對於你來說舉手之勞,你......。”何澤還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其實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麽,無非就是讓我下去幫他取出潭底的東西。


    我前思後想、萬般深慮之後便答應了他。心裏卻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爺爺:“爺爺,我為了你說不定今晚就要魂留他鄉了。”


    最後我來了句:“死就死吧,大不了老子二十年之後又是一個有錢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還是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反正都是為了壯膽,說錯說對又有什麽關係呢?


    夕陽西下,洞中早已經變得黑乎乎的,我和何澤打開各自手裏的手電後才發現,我拿的拿一把電池幹了,根本就不會亮了,我把手電插在褲兜裏,在何澤的拉扯下慢慢的走了下去。


    這潭中的水確實沒有在上麵看著那麽深,我吃力的將潭底的盒子往上抬,洞頂的水滴不時地滴在了我的頭上衣服上,和我全身的熱汗來了個冷熱交容,就在我將盒子抬離水麵的時候,洞中所有的棺材裏幾乎同時發出一陣異樣的騷動。


    “快上來。”何澤一邊大喊著一邊將我手裏的盒子接了上去,盒子接上去之後,他一把將我從潭底扯了上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發現潭中原本深綠的水竟然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那好盒子,跟在我後麵。”何澤一邊大聲叫喊著一邊拉著我飛快的朝洞口跑去。


    此時棺材裏的動靜越來越大,把原本很穩定的棺材弄得搖搖晃晃起來,更讓人奇怪的是,洞口處的密林也如被大風洗禮時一般,不停地激烈擺動著,林子裏窸窸窣窣的聲音如無數腳步踏在幹脆的黃葉上,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突然“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從洞口處傳了進來,那些原本擺在山洞兩邊木架上的棺材全部倒了下來,阻擋住了我們的出逃之路,還幸好我倆向洞裏退的及時,差一點就被倒下來的無數棺材壓到。


    看著那些棺材從那高聳的木架上一具一具往下掉下來,我的震撼管觀再次被刷新了,無數棺木的碰撞聲在巨大的山洞裏跌宕起伏,將我的心跳速度嚇得一路飆升至極限。


    “跑快點,跑快點!”何澤在前麵大聲朝我嚷嚷。


    “手電裝在褲兜裏,一跑就頂著我的大腿,又抱著這麽一個盒子,你叫我怎麽能跑得快。”我大吼著回擊道。


    “都什麽時候了,扔了它算了。”何澤說完立即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把手電扔了。”


    幸好他說的快,差點我就把手裏的盒子扔了。我拿出褲兜裏的手電,用力的朝後麵甩了出去,隻聽得“砰”的一聲,洞裏瞬間亮了起來。我倆停下腳步朝後麵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麽,洞裏的棺材全部燃了起來,在明亮的火光下,無數隻斑貓緊緊跟在我們後麵,見我們停了下來,它們也停了下來,虎視眈眈的看著我與何澤,還有許多的貓被火燒的嗷嗷直叫,那種叫聲和一歲大嬰兒撕心裂肺的哭叫聲完全一樣。


    “還愣著幹什麽,快上來呀!”何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到洞壁上那幽深的方洞中,正在那裏朝我叫喊。我使勁將盒子朝他拋了過去,以此同時,無數隻眼睛裏閃著詭異綠光的斑貓向我衝了過了,我距離何澤在的洞口雖不遠,但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爬上去根本不可能,看著向我撲身而來的貓群,我閉上了眼睛,心裏想著:“爺爺,你到底在哪裏!”


    過了好一會兒,我睜開眼睛,隻見我身邊無數的斑貓走在盯著何澤,卻將我視為空氣,不理不睬。此時我來不及想這到底是為什麽,隻是大難不死對所有的一切都很感激,心中五味雜陳之感,無以言表。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上來啊!”何澤脫了外套,將袖子的一端扔了過來,他是想將我拉上它所在的方洞處,也不隻是他沒拿穩還是怎麽的,衣服竟一下子掉在了貓群中,隨即,無數隻斑貓掙相將何澤的衣服瞬間撕了個粉碎,我看著這一幕,頭上大汗淋漓,心想:“這要是來攻擊我,肯定一分鍾都不用就能將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我躡手躡腳的穿過貓群,在何澤的幫助下,成功的爬上了那個方洞。看著外麵大火蔓延的山洞和無數雙詭異深綠的眼睛,何澤毅然決然的帶著我靠著他手裏拿微弱的手電光朝方洞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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