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鴨卻沒有往那黑鑒一眼,隻短短兩個音節:“做夢。”


    鬼使聲音驀地更冷:“無舟君,你到底想做什麽?你帶走的東西,對你根本沒用。你為了一個沒用的東西,一定要與我鬼族勢不兩立麽?”


    大白鴨冷笑:“是沒用。但我就是要把它拖出來。上巳宴我是不會去的。你回去告訴鬼君,剩下的那幾個東西,一個都跑不了。”


    “無舟!”鬼使大怒:“你軍燼城真要跟我鬼族魚死網破?”


    “你有時間說廢話,倒不如想想你們有幾條命能活著回去。”


    鬼族麵色一變。


    話已至此,隻見鴨頭轉過去。看向箐笙這邊。


    誒?他是在看她麽?


    箐笙覺得有些奇怪。那大白鴨視線一低,投到她腳下的暖爐上。


    對著弟子們道:“六月天既冷,點上暖爐堪比揚湯止沸,何如驅雲逐霧?入道者,方知絕薪止火才是根本。”


    箐笙看著那隻大白鴨。眾弟子受寵若驚:“是,多謝師兄指教。”


    而後,大白鴨便閉了眼,不再多言。


    眾人等了半晌也沒再出現下文,而鬼門卻顯得急躁:“你真要一意孤行,那今日之後你我兩界就勢不兩立!”


    這一聲怒喝顯得格外空靈而陰冷,驚得那隻看上去已經入定的鴨子睜開眼睛。


    然而那隻大白鴨左轉轉頭,右轉轉臉,“嘎”的一聲張開翅膀,從椅子上撲騰下來,驚恐的到處亂跑。


    所有人都注視著它,讓它更加不知所措,它想跑出門去。一抬腳,如先前一樣再次被門檻絆倒,它連撲幾次,惱怒的在門檻上一撞再撞。撞了個頭暈目眩。


    “唉……”一隻手毫不客氣的將他它從地上拎起來。艾筱很是認真與他對視:“就算你是無舟師兄,你也應該明白,你是隻鴨子,不是鬥雞。”


    大白鴨看見來人,忽然淚眼盈盈,興許它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麽高興的看見艾筱,弱弱的“嘎”了一聲。


    大白鴨眼中已不複清明,而佛院僧人也沒再翻譯任何話語。眾人隨即明白了什麽。


    艾筱沉默半晌,忽然動手將大白鴨翻了個個,他又是掰開它的翅膀,又是撐開它的鴨嘴猛瞧,渾身上下被他翻了個遍,又折騰下不少羽毛。


    大白鴨痛苦的“嘎嘎”亂叫,艾筱卻自顧自的嘀咕著:“嗯?無舟師兄呢?師兄呢?”


    大白鴨不堪其辱,腳蹼一踢,掙紮著摔到地上。而它也沒敢管自己身上還剩了幾根毛,驚恐的往外飛奔,一搖一擺炸毛的身影顯得格外滑稽。


    它邊跑邊悲催的想著,自己今天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一睜眼見一群人虎視眈眈的望著它,旁邊在還生了爐子。它果斷明白了什麽,這哪裏是鴨呆的地方,他們這是要烤鴨啊!


    媽的,老子又沒幾兩肉,這麽多人,一人一口都塞不了牙縫。更可惡的是艾筱那臭小子,老子為他看家護院這麽多年,他還親自來給老子拔毛,真真沒良心。還好老子多少開了靈性,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大白鴨一瘸一拐的往院外飛逃。


    艾筱皺眉。而那鬼族雖說大致料到那隻鴨子的身體中,多半已經沒有了無舟君的意識,但他們卻不肯就此甘心。仍想追過去,將那隻大白鴨逮回來。


    艾筱與鬼族一同飛出院落。沈清初步出大殿。


    “無舟師兄都說了,今日天冷,生暖爐不如驅雲霧。”沈清初冷冷的望著院外的鬼族,手中已祭出一把仙劍。


    鬼族神色大變:“你軍燼城遲早要為今日的事付出代價!”


    覆蓋於上方的厚重雪雲,原本就是為了遮掩陽光。


    沈清初冷笑道:“那倒是看看,誰先為今日的事付出代價。”


    軍燼城對鬼族向來不友好。如今更是撕破臉。隻要他們說得到,便絕對做得出,他們根本不在意是不是與鬼族為敵,他們甚至不在意世間任何人對軍燼城的看法。


    鬼族人咬牙,轉頭迅速道:“走。”


    沈清初一個翻身飛至半空,劍指蒼天單手掐決,俯視的眼眸中,閃著決然的光澤。


    無舟和鬼族的短短幾句對話後,外麵便真的要打起來。眾人紛紛從殿內追了出去。


    外麵霎時間風起狂沙,一把一把巨大黑傘在風中艱難搖曳,那鋒利的風刃似乎要將天上的雲層生生撕開。而下麵那團黑影也顧不得其他,迅速往宗門外逃去。


    颶風吹打著窗牖,殿內卻十分平靜。因為多數人都追去了殿外觀景。


    窗牖被拍打得“啪啪”作響,而殿內隻剩下三人。


    聶恒止抱著狐狸躺在角落裏,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


    還有兩人便是帶著麵具的黑衣屬下,和妖族少女。


    那詭異的妖族少女,徐徐展開一個笑容:“小聶,好久不見了。”


    聶恒止衣冠不整的坐起來:“嗯。是挺久了。”


    少女繃直的長發長長落下,垂至那黑衣人的腳踝處。而那黑衣人由始至終沒有一句話,臉上的黑色麵具的反光,顯得頗為冷漠。


    “當年,你離開萬魔塔,進了軍燼城。人家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呢。”那少女的笑容十分詭異,似乎歡喜似乎陰狠,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


    聶恒止說:“原來你還活著呢。”


    “小聶,你說什麽呢。這麽多年了,人家可是對你日思夜想。”少女掩嘴輕笑。


    “隔了二十年,再聽到你這聲音,果然還是很惡心。”聶恒止道。


    “哎呀,討厭。看到你如今安好,你不知我有多開心。我看在軍燼城門前,你的妖術竟然提升得這樣快,把人家嚇一跳呢。”妖族少女又很擔憂:“不過,你越是強大,越是離天誅近了。要是哪天被天誅了,我可得傷心死。”


    “那再次之前,我得先把你們幹掉才是。”聶恒止不以為然。


    她咯咯一笑,縮進那黑衣下屬的披風裏:“小聶,你還是那麽有趣。”


    殿外狂風折木,飛沙轉石。沈清初的仙劍破開雲層,猶如抽刀斷閘,雲層後濃烈的陽光宣泄九天。


    鬼族與軍燼城弟子就在宗門內已廝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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