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作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看了看錢缺,又上前了一步,問道:“聽聞近日黑風洞挺熱鬧,在下正有去湊個熱鬧的意思,不知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隨便拉個生意都有肥羊送上門,錢缺簡直激動得紅光滿麵,看來自己從殺紅小界出來之後的黴運已經被洗刷幹淨了,賺錢的好日子終於到了!


    原來本來就是個準備去黑風洞看熱鬧的二傻子,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錢缺連忙抱著金算盤就湊到近前來:“近幾年都有修士說在黑風洞撿到東西,但都是在洞口的位置上,少有人能單槍匹馬闖進洞內。那黑風一吹,真跟刀割一樣,越往裏麵越是嚇人,聽說有人進去連血肉都沒了,就一個光骨頭架子挺在那兒,可嚇人了。”


    “這麽厲害?”


    見愁一副驚訝的表情。


    小貂蹲在見愁的肩膀上,聽見這句,險些一個屁股蹲兒摔下去。


    它連忙用爪子捧了玉碗,將自己的臉給擋住,感覺自家主人在幹壞事呢,千萬要憋住,不要壞事!


    於是,錢缺隻看見眼前這一位“肥羊二世祖”的肩膀上,那小貂竟然沒站穩,差點摔下去。


    一時之間,他忍不住感歎起來,真是二世祖啊,養個寵物也不知道養個能耐點的。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


    錢缺隻在心裏盤算,什麽時候抓幾隻小獸來,保管沒兩下子就能騙到眼前這二世祖的靈石。


    他隻將算盤一搖,望了一眼遠處,一副對此地了如指掌的模樣,歎道:“黑風洞是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所以才要組上五個人,若能結成百禦陣,至少能進黑風洞百尺,說不準也能有什麽奇遇呢?”


    “百尺?”見愁對黑風洞知之不多,正好從錢缺這裏知道消息,於是問,“那黑風洞一共有幾尺?”


    “……”


    錢缺慢慢將目光挪移了回來,落到了見愁的臉上。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錢缺覺得心很累。


    “至今沒有人知道黑風洞到底有多深,深多少尺。這位道友,如今隻傳有人曾進到黑風洞內五百尺,更多的一定還有,隻是我等不知。錢某也奉勸道友一句,這黑風洞實在是危險,還是不要探太深了。”


    哦。


    也對。


    見愁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思索之意卻沒減去。


    一百尺能撿吞風石,不知進到五百尺的人又是誰?


    錢缺眼見著見愁沒繼續在問什麽了,連忙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仙子若想要見識見識黑風洞,跟錢某一組實在是最好不過了,一會兒我們再拉上三個人,便可以一起走了。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二世祖一般不缺錢,所以錢缺絕口不提靈石的事情,隻說跟著自己安全。


    他說完,便期待地看向了見愁。


    見愁佯作一番考慮,最後抬起頭來忽然問一句:“十枚靈石?”


    “……”


    哈?


    錢缺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見愁心裏早已經笑得不行,麵上卻是一本正經,半點都沒露出端倪來,還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望著錢缺:“道友?”


    “啊。”


    錢缺終於回過了神來,嘴角抽搐不已。


    強忍住肉疼的感覺,他勉強笑道:“十枚靈石,有的有的,絕對童叟無欺!”


    “好,我加入了。”


    見愁一聽,笑眯了眼,便往錢缺身邊一站。


    這一瞬間,抱著金算盤的錢缺,唇上頂著那兩撇小胡子,眼睛裏忽然閃爍過一種如在夢中的虛幻光芒。


    真的好像是做夢啊……


    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一位“仙子”,光這一身衣裳最起碼都要百枚靈石了,更不用說煉製的手段如何精致,更何況還是一件中看不中用,沒有特別大防護功能的衣裳。


    絕對是二世祖中的二世祖,沒想到……


    竟然這麽在意十枚靈石!


    錢缺頓時有一種自戳雙目的衝動:這年頭連二世祖都這麽摳門了,生意還怎麽做!


    小貂捧著玉碗擋住自己的臉,但是整個小小的身子卻在不停地抖動,像是在強行憋笑。


    見愁就這麽站在錢缺身邊,看他臉上那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眼底不由得劃過幾分笑意,她咳嗽了一聲,提醒道:“道友,我們是不是還要找其他人?”


    “對對對。”


    錢缺一下回過神來,心想十枚靈石算什麽,自己一會兒就賺回來了,若能找到幾個人一起走,多的是錢賺。


    他眼睛裏又一下放出光芒來,扯開嗓門,搖著金算盤大喊:“去黑風洞,去黑風洞了,湊齊五個人就出發!再來三位道友,齊心協力,共探黑風洞了,付給十枚靈石的酬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隊伍之中已經有了一個人的原因,這一次錢缺吆喝的效果竟然極好。


    沒一會兒,前麵就走來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極其親密,男修溫文,女修清秀,隻是脖子上似乎有一條舊日的刀痕。


    兩個人直接表示自己要加入,倒也沒有拖泥帶水。


    見愁與這二人往錢缺身邊一站,立刻就隻差一個人了。


    錢缺不由得興奮了起來,想起不多時就能去黑風洞,簡直幹勁滿滿,吆喝的聲音更加賣力:“黑風洞,就差一個人了!哎,這位道友,去黑風洞嗎?”


    此刻,從老柳樹前麵走過的,乃是一名白袍男修,瞧著器宇軒昂,腳步沉穩。


    一眼看過去,見愁立刻判斷出這人的修為比自己要高,金丹期。


    那男修聽見聲音,腳步頓住,回頭來一看,老柳樹下站著四個人,修為最高的也就是兩個築基後期。


    “黑風洞?”


    低啞而渾厚的嗓音傳出,尾音微微勾起,似乎頗感興趣。


    錢缺一看這男修,頓時歎了一聲:娘誒,什麽時候飛天鎮竟然也有這樣的大人物來了!


    這男修,眉星目朗,自有一種陽剛沉穩之氣,聲音低沉,中氣十足,一看就知道修為不低。


    最要緊的是,他右邊的眉毛,竟然是透著幾許灰白,左右兩邊眉毛竟不是同一個顏色。


    再一看衣襟領口,一枚牙形徽記上端點著一枚純黑色的墨跡!


    這不是北域陽宗的修士,又是何人?


    錢缺能看到的,見愁自然也能看到。


    這一枚徽記,明白地昭示了這人的身份。


    十九洲大地按照方位,分南、北、中、極四域,中域之中門派最多,普遍規模偏小,但偏偏名人輩出,天才不斷,向來是群星匯聚之地,即便是規模小,也叫人不敢小覷。


    不過北域就不一樣了,整個北域幾乎隻有四大宗門,每個都無比巨大,分別是西海禪宗,陰陽兩宗,雪域密宗。


    其中,北域陰陽兩宗的修煉法門截然不同,由來有隙已久,爭鬥不斷,而被陰陽兩宗隔開的西海禪宗與雪域密宗,卻因相聚遙遠而相安無事。


    中域左三千乃是自成派係,更有十九洲皆仰其名的昆吾與崖山。


    一直以來,北域修士也鮮少踏足中域。


    如今竟然明擺著來了一個北域陽宗的修士……


    這一瞬間,見愁想起了鬼斧的來曆,不由得越發仔細地打量起對方來。


    強大又內斂的氣息,透著一種光明的正意,卻並不灼熱,叫人覺得通透透,亮堂堂。


    不過越打量她就越發現,那顏色不一樣的眉毛實在是太顯眼了,左邊黑,右邊白,約莫是左陰右陽一說,乃是陽宗修士最明顯的一個地方。


    錢缺這邊判斷出對方身份,眼珠子一轉,連忙發揮自己商人的本性,笑著道:“閣下似乎是北域陽宗的修士吧?久仰久仰。”


    “聽聞再過兩年中域將有三千小會盛事,在下慕名而來,準備先在中域之宗遊曆一番,他日再去昆吾觀看盛況。”


    畢竟北域的修士在中域,可能會麵臨一定的敵視,這一位來自陽宗的修士,倒是很簡單地介紹了一番自己的情況。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原來是為了中域左三千小會來的。


    “此次小會還真不能錯過了,我中域上五龍門的周承江,昆吾的早慧仙子顧青眉,還有近日傳得沸沸揚揚,簡直被人懷疑是天眷之子的謝不臣,甚至還有崖山那一位負有天盤的見愁大師姐……到底誰人能獨登一人台?哎呀,想想都讓人心潮澎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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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缺的聲音裏,充滿了一種向往。


    然後,他毫無預兆一轉頭:“所以,這位道友,一起去黑風洞不?”


    這一瞬間,方才被他一番話帶著進入遐想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連那剛站過來的陽宗修士,也是愕然了片刻。


    隨後,他失笑,一拱手道:“願與諸位道友同行。”


    終於成功了!


    這一位至少也是金丹修士呢!


    錢缺簡直恨不得蹦起來跳兩下,真是氣運改了,氣運改了!


    他連忙跟著拱手:“歡迎道友,歡迎道友啊。我們這裏也湊齊五個人了,哎喲,對了,還不知諸位道友如何稱呼呢。”


    一拍腦門,錢缺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連忙朝身後看去。


    第一個是見愁。


    她遲疑了片刻,直接開口道:“無姓,叫我無愁便好。”


    “原來是無愁仙子,久仰久仰。”


    “久仰”不過是個客氣話,錢缺隨口恭維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便又去看後麵來的那一男一女兩名修士。


    男修拱手道:“在下秦朗,這位是我道侶周輕雲。”


    “見過諸位道友了。”


    周輕雲微微一笑,也拱手行禮。


    錢缺點了點頭,也見過禮,最後看向了那一名北域陽宗的男修。


    “不知閣下……”


    來自北域的這一名修士抬手,將寬大的袖袍舉起來,微微一笑:“北域陽宗,姓裴名潛。”


    “……”


    錢缺幽幽地抬起了目光來,手指扣著金算盤,僵硬道:“不好意思,風太大我沒聽清,閣下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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