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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箬現在萬分尷尬地和石川沙羅站在櫻花小路上,花瓣中的雪花慢慢變得稀少,風也逐漸暖和了起來,紅色的花瓣還是像循環播放的3D動畫輕輕飄落著。短短幾分鍾,這裏就從末冬到了初春。


    “請問……”蘇箬清了清嗓子,決定先打破沉默,請示一下石川沙羅到底有什麽話要說的,如果沒話要說的能不能讓她先走。想著離她不遠的樹枝上掛了個人頭,這裏每一片花瓣上可能都浸透了人血,蘇箬就覺得不舒服。


    “請耐心地等待一下。”石川沙羅冷冰冰地說著禮貌的話。她的中文略顯生硬,帶股東北味,蘇箬想,中文肯定不是她的母語。娜娜說她以前做過的職業不合法,到底是怎麽樣的不合法?這人氣質如此淩厲,不會是金盆洗手的黑|社會大姐頭吧?


    兩個人繼續很傻地站在那裏等待,至少蘇箬認為自己很傻。在這安靜又詭異的夜裏,蘇箬忽然意識到自己已死的事實,她開始想一些哲學問題,就好像孔樺曾經跟她談過的尼采康德都揮舞著黑色的翅膀飛過來籠罩在她的頭頂一樣。


    真可笑,死去之後還會恐懼死亡,還會去幻想她愛上了姬遙莘,甚至腦中會一閃假如兩人在一起後快樂而刺激的生活。如果活著能和姬遙莘在一起,死後能和蘇笠在一起,那麽為什麽現在,蘇箬兩頭都會落空。


    她們在那裏站了不知道有多久,起初蘇箬還感到有一些不耐煩,腿站得發酸,但逐漸地,她好像也變成了滲血的花瓣之一,就靜靜落在潮濕的泥地上,心裏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想什麽。


    終於,石川沙羅用日語低低說了句什麽。蘇箬雖然聽不懂,但她順著石川沙羅的目光向櫻花林深處望去,她看見在重重發暗的櫻花雲之後,好像有個人正步履踉蹌地往這邊走,可能喝醉了。


    櫻花林那邊是什麽地方?蘇箬極目望去,深紅的花瓣延伸至看不見的黑暗永夜中,實在太暗了,她看不到那邊有什麽,但應該也是一片幽暗可怖的地方。石川沙羅在這裏等了那麽久,應該就是為了等這個人吧。隨著對方的腳步越發近了,蘇箬發現他的步履逐漸穩健起來,當蘇箬能夠看清楚他的臉時,差點驚叫出來。


    來人是死去的那個西裝男。蘇箬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沒錯,那金鏈子也依然掛在他的脖子上,可他現在脖子上一點傷口也沒有,行動自如,臉色也如生人般健康。他明明死了,蘇箬親眼看見他的頭顱掛在樹枝上,但她也親眼看見,這人現在好端端朝她走過來。


    是這個地方有什麽死者複生的能力,還是時光倒流回西裝男沒有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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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裝男大步踩著花瓣走過來,在離石川沙羅兩人還有兩三步的地方鞠了一躬,說了句可能是“晚上好”之類的日語,石川沙羅得體地微笑回禮,蘇箬卻傻站在一邊,就繞過二人,匆匆往女主人房子那個方向走去了。蘇箬回過頭目送他的背影,她擔心那人的頭會忽然骨碌碌從肩膀上滾下來,雖然她知道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這裏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石川沙羅冷冷地開口,蘇箬乍聽她東北味的中文在黑夜裏響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明明是有笑點的地方,此刻一點都笑不出來,“每個死去的人都會在半夜的時候,從這裏回來。”


    “沒有人想過離開這裏嗎?”蘇箬小心翼翼地問,“每天都有可能死,半夜再複活,太絕望了。”


    石川沙羅走到蘇箬麵前,與蘇箬對視著,目光似一根針,直能紮到她心裏去。蘇箬想了想,自己剛才好像也沒有哪句話說錯,所以石川沙羅應該也不是為了指責自己。


    “你是說……逃離這裏,這樣嗎?”石川沙羅音調古怪的中文在夜晚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他們很多人逃離了這裏,村子裏的人,都逃走了,一個人都沒有。但是,那屋子裏的人,誰都逃不走。你剛才看到了,就算死了,當天晚上,也會從這條路上再回來。”


    蘇箬低下頭,望著自己的鞋尖,黑色、式樣普通的皮鞋,踏著厚厚一層紅豔的花瓣,就像在她腳底綻放的從血裏、火裏生出的花朵。她琢磨起石川沙羅的話,沒有人能逃出去,就算死,也會在深夜裏,從這條開滿櫻花的路上再返回那幢凶宅。


    “沒有辦法從這裏逃出去的,這條路被下了詛咒,它也許通往陰間,但那有什麽東西呢?房子裏死去的每一個人,都會在這裏——”石川沙羅稍微頓了一下,然後她清清楚楚地說出了兩個字,不帶任何口音,明白無誤,且一如她的氣質般寒冷,“——輪回。”


    本來平常的兩個字,蘇箬此刻卻不敢多想。她怕會再度意識到自己已死的殘酷事實,她怕自己會發現現在她所經曆的每一場恐怖事件都隻是輪回的一環而已。


    兩個人又在那站了一會兒,石川沙羅率先轉身緩緩往凶宅走去,木屐踩在花瓣上,如踏過燃燒而去的焰火。蘇箬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她不想獨自在這裏為誰風露立中宵,要是半夜三更各種死去的人都從道路彼端輪回回來就比較嚇人了。


    凶宅裏除了燈光比較昏暗之外,氣氛十分溫馨,西裝男出現之後,大家都鼓掌歡迎,像是迎接出遠門回來的家人,沒有人質問他明明死了怎麽又活了,沒有人疑惑他是怎麽死的,女主人又抽了什麽風。蘇箬暗想,這些人應該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經常有人會死,然後再在深夜回來。在有節製卻讓人細思極恐地慶祝了一陣後,大家相互道了晚安(蘇箬學會了用日語說晚安),開開輕鬆無害且蘇箬聽不懂的睡前玩笑,便紛紛從壁櫃中取出鋪蓋去睡覺了。


    娜娜本來想招呼蘇箬跟她在一間和室裏睡,但石川沙羅走過來對蘇箬使了個顏色,蘇箬權衡了一下,機智地跟上了石川沙羅。


    有了蘇箬這幾次和娜娜打交道的不愉快經曆,蘇箬知道娜娜相當不懷好意,石川沙羅貌似沒有娜娜那麽惡意;而且石川沙羅會說中文,兩個人也基本可以交流。她怕跟娜娜去睡,半夜就會被娜娜掐死。


    她和石川沙羅在一間不大的和室中並肩而睡,一夜無事。榻榻米睡得蘇箬很不舒服,天將亮的時候她醒過來一次,看見石川沙羅穿戴整齊地跪坐在窗邊,借著熹微的晨光打量著手中一件東西。蘇箬稍稍欠起身,見她拿的是一把黑色刀鞘的□□。過了一會兒,石川沙羅稍微將刀往外拔出了一點,刀刃鋒寒的光有如石川沙羅本人。


    蘇箬緊張起來,她想要殺人嗎?但是幾秒鍾後,石川沙羅又將刀退回了刀鞘。她大概隻是想看看這把刀吧,蘇箬心想,雖然不知道刀是哪來的……聯想起她以前的職業不合法,搞不好是個走私軍|火的……


    這一天過得十分平淡。上午大家可以自由活動,然後石川沙羅就消失了,兩三個中年大叔結伴去附近的小溪釣魚了,蘇箬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閑情逸致,高中女生和一個看起來像混混的小夥子跑到櫻花林裏談戀愛,還有的人一大早就拿著書本、樂器之類的東西在充實自己,隻有蘇箬一整天都很辛苦地盡量避免和娜娜單獨相處。


    她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果然如石川沙羅所說的,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能逃走的都逃走了。但有的房子上還在冒炊煙,蘇箬雖然好奇,但也並沒有擅闖民宅衝進去一探究竟。


    這是一個寧靜中透著許多詭異的地方,除了沒有人之外,還有許多地方都透出不對勁。蘇箬在村子裏轉了兩圈,又心事重重地返回鬼宅中。她想起來是哪不對勁了,這裏所有人都不吃東西,當然也不奇怪,就連同她自己都是死人,死人不需要吃東西;而在伺候女主人的這段時間裏,所有人,包括石川沙羅,想必都死過不止一輪了。


    大廳裏空空蕩蕩的,隻有幾支蠟燭在角落裏燃燒,神龕前香霧繚繞,容易讓人產生恍惚的感覺。她走到燭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坐下來,閉上眼睛,思忖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學一學日語之類沒用的事情。


    過了中午,大家陸陸續續都返回屋子裏,跪坐在一樓的廳裏,和昨天一樣,等待著抽簽。娜娜好幾次湊過來找蘇箬說話,蘇箬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既希望自己抽到紅簽,去看看女主人到底是什麽樣三頭六臂的怪物,順便親自體會一下那條路是如何輪回的——反正都已經死了,沒什麽可怕的;又希望自己抽到黑簽,安然無恙地混過這個晚上。


    到了傍晚抽簽的時候,抽到紅簽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叔。他捧著香爐上樓,眾人和昨天一樣,走到花園後往樓上望去。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換了幹淨的白紙,大概是石川沙羅換的吧。大概過了一刻鍾後,大叔向他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用日語大聲說著什麽,幾個等待的人都歡呼了起來。


    ——蘇箬明白,這一次,大叔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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