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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德沒有再說什麽,勉強笑了笑,側身給蘇箬讓路。


    屋子裏的一切都很像上個世紀蘇聯老電影中隨處可見的無產階級群眾的家庭——粗糙甚至是歪歪扭扭的桌子和椅子隨便擺放在烏黑的地上,靠牆的幾張木板床是門板橫放下來的,散發出劈柴燒過後的味道。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個空伏特加酒瓶,裏麵擺了一束落滿灰塵的假花,而且頗令蘇箬感到驚異的是,牆壁的角落還掛了一幅油畫,畫框已經殘損,畫麵也模糊了,隱約能看出是人物肖像畫,大概是斯大林吧,蘇箬想。


    木屋一邊的窗子能看到外麵樹林的景色,盡管是開春,積雪還沒有化完,顯出蕭索枯萎的樣子,連帶屋子裏簡陋的陳設,有種北方令人憂鬱的氣氛。但是這地方比起石川沙羅那個**簡直要好太多了,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很快樂,沒有一點詭異之處。尤其是那些大胡子獵人們,談笑一陣後,到了傍晚,就在木屋前鋪滿隔冬的落葉的空地上升起篝火,不知道在煮什麽東西吃。他們總是顯得很快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蘇箬和姬遙莘從哪裏來的,也沒有來向她們搭話,大概娜娜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吧。


    吃過飯後,獵人們又在屋子裏拉奏手風琴唱歌,都是一些很老的歌曲,《喀秋莎》《紅莓花兒開》之類的,歌聲順著風和那條藍灰色水波粼粼的水傳得很遠,風吹過屋外白樺樹的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整個環境都給蘇箬一種蘇聯時代的感覺,在赤色的鐮刀與錘頭時代,應該不會有怪力亂神的東西,所以蘇箬有點搞不懂娜娜到底想幹什麽。


    秉承不懂就問的原則,蘇箬如此問姬遙莘了,姬遙莘卻回以苦笑。


    “我不知道,”她說,“這是葉蓮娜的世界。”


    “那個日本的村子也是娜娜的世界嗎?”蘇箬想,當時一覺醒來就在那個**的河邊的,估計也是娜娜搗鬼。


    “不,”姬遙莘指了指蘇箬放在身旁地上的武|士|刀,黑色刀鞘的光芒溫和且遲鈍,“那個世界,屬於這把刀的主人。”


    其實姬遙莘說的這些,蘇箬不難理解,每隔九年就要搞一個大新聞的雪山是姬遙莘的世界,霧霾高中是吳德的世界,孔樺的世界裏每晚都會有紅|衛|兵遊|行,人頭情結的石川沙羅天天給她妹妹送香灰,而這裏,是娜娜印象中父親的故鄉。


    “我應該也能製造我自己的世界吧。”蘇箬憧憬地說。她也可以像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人一樣,弄出來這麽一個天衣無縫的恐怖世界,讓每一個跌跌撞撞闖進來的小白嚇掉半條命。


    姬遙莘笑了,在小屋燈光昏暗的鎢絲燈泡下,她的笑容十分美麗,蘇箬呆呆地望著她時想,好像也是這樣昏暗的光線,也是陌生的環境,也是姬遙莘的笑容,讓她不知不覺就沉迷其中了。


    “你沒有死,不是鬼。”她說道。


    蘇箬感覺到有人盯著她,她回過頭,看到娜娜正坐在屋子另外一端的椅子上,目光直直望向她。盡管娜娜離她們有好幾米,姬遙莘的聲音也很輕,蘇箬卻有種感覺,娜娜是能聽見他們談話的。但是娜娜沒有過來反駁姬遙莘,她甚至連一點不屑的表情都沒有,隻那雙一藍一黑的眸子中,有些莫名的光芒。然後她就轉過身不去看她們,而是和一個高個子的俄羅斯小夥子開始高聲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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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箬沒有再追問姬遙莘,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問什麽都不合適。


    姬遙莘凝視著蘇箬,蘇箬有一種莫名篤定的感覺,她什麽都不需要說,姬遙莘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反之,姬遙莘所想的,蘇箬卻一無所知。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感覺讓蘇箬覺得憋悶,但是卻莫名生出對姬遙莘異樣的感情。


    夜逐漸深了,談笑聲逐漸低下去,獵人們也紛紛睡下,姬遙莘也和蘇箬在窗邊找了一塊空床板躺下。木板上鋪著狼皮和粗麻布,這裏的夜色涼得像是冰水,但是蘇箬並不十分覺得冷。反而是那種從窗外照**來森然的月光和因為寂靜而越發明晰的流水聲讓她心裏發毛。


    蘇箬閉著眼睛,始終睡不著。她想判斷自己究竟有沒有死——如果沒有死,為什麽她能夠回憶起那些自殺的片段?如果已經死了,為什麽還有心跳,還能感受到生者的諸多情緒……可是她的確是透過刀刃的倒影看到蘇笠站在她身後,還有蘇笠那隻灰白的手……所有的事情都能在死亡後發生,那麽活著和死去,還有什麽差別……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箬將眼皮掀開一條縫。姬遙莘躺在她的身邊,很安靜地睡著,蘇箬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但是也不奇怪,姬遙莘早都已經死了。真正奇怪的是,蘇箬很清楚地意識到姬遙莘死去已久,而現在在姬遙莘身邊,絲毫不感覺恐懼。


    死人也需要睡覺嗎?


    蘇箬翻了個身,不再麵對牆,而是衝著小屋中間的黑暗。她驚訝地發現,有人在小屋中央的地板上升起小小的一堆火,三個大胡子老頭蹲在火旁圍成一圈,好像在烤火。


    那些俄羅斯獵人裏麵沒有老頭吧,蘇箬有些疑惑,是不是火光和大胡子造成的錯覺,讓這三個人十分顯老?她側躺在床上,仔細觀察了一下,沒錯,就是三個老頭,因為這三個人不僅有胡子而且還禿頂。


    這種場景倒稱不上詭異,最多就是有些奇怪——再說,小屋裏是有爐子的,為什麽三個老頭要在地上生火?那火苗也不太對勁,不知道燒的是什麽清潔能源,居然一點黑煙都沒冒出來。眼下的情況就像列寧、斯大林和托洛斯基在開會,蘇箬忍不住想笑。


    正對著蘇箬的那個老頭發現蘇箬醒了,他慈祥地微笑著對蘇箬招了招手,好像示意蘇箬過去。


    蘇箬猶豫了一下,她看了看身旁姬遙莘睡得正香,反正一屋子的人,應該也沒什麽事,大不了把姬遙莘喊醒就是了。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將外套披上,看見石川沙羅的刀放在地上,略一思索,抓在了手裏。外套後麵有個穿腰帶的扣環,正好可以把刀掛在那裏,雖然顯得特別傻。


    三個老頭還在那忘情地烤火。他們彼此並不說話,都低著頭像在思忖什麽事情。蘇箬在火邊蹲了一會就覺得腳麻了,同時也發現一些不對勁。這堆火怎麽一點溫度都沒有?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到了疼;伸手摸了摸腳邊的地板,濕潤的冰涼,但唯獨這堆火,無論湊得多近,都感覺不到火的溫暖。


    依照蘇箬在這麽多恐怖故事中生存下來的經驗,眼下的事情有點不對勁。她一手將刀從衣服扣環上解下來,一邊慢慢地往後退去。風撩起她的衣襟,西伯利亞初春的夜風格外涼,帶著陰冷的北極冰雪的氣味。


    屋子裏怎麽會有風?蘇箬向四周看去,她愕然地發現環境變了,小屋裏那些粗製濫造的桌椅板凳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獵人,娜娜和姬遙莘也不見了,她現在站在一片樹林中,月光透過頭頂的樹枝照下來,深藍的夜空仿佛被分割成了無數的碎塊,遠遠傳來風或者是野獸悠長的尖嘯,河水在不遠處汩汩流淌;這分明就是一片荒野中的密林。隻有三個老頭還在原地烤著冰冷的火。


    就在這時,那個始終背對著蘇箬的老頭回過頭,蘇箬看到老頭沒有下巴。她嚇得大叫一聲,聲音驚得樹枝上的夜梟撲棱棱地飛走。蘇箬轉身就跑,鞋子踩在凍硬了、未化完的積雪和枯枝落葉上,咯吱有聲。


    月光很亮,蘇箬能看清這是一片墓地,因為在白樺樹幹間立了許多十字架,宛若一個個沉默站在樹幹間的人,十字的橫條,讓蘇箬想起娜娜時常會做的那個動作——雙臂伸開,似是基督受難的姿勢。


    她跑了幾十步,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鼓起勇氣回頭一看,那堆篝火和三個老頭都不見了,霧氣飄散在樹林中,一切都蒙了曾深藍色不祥的死亡之紗。


    蘇箬將武|士|刀解下來拿在手裏,拔刀出鞘,刀身森冷的寒光讓蘇箬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想起蘇笠會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幫她握刀。蘇箬警惕地望著四周。貓頭鷹在一根樹枝上淒厲地尖叫,差點把蘇箬的心髒病嚇出來。


    一陣風吹過,霧氣稍微散了些,在不遠的地方,一個身穿白色帶褶邊長裙的卷發女孩背對著蘇箬站在一棵樹旁,衣服上沾了些泥,頭發從後麵看也亂糟糟的,不過她的身形倒像是娜娜。


    蘇箬小心翼翼地朝娜娜走去。她覺得娜娜總是在找機會對她動手——雖然她還不太清楚這個“動手”的具體含義,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但每一次在娜娜將要動手時總是被人打斷,姬遙莘或是石川沙羅,這一次,如果沒有人及時地出現來救她……蘇箬握緊了刀柄,她想,自己不能總是這樣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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