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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格外悶熱的夏天早晨,連風都帶著附近早餐攤上濕熱的味道。蘇箬一點食欲都沒有,雖然她沒有直接見到對門的屍體,但大量的血跡已經漫道了走廊來,觸目驚心。


    她並沒有刻意地選擇去走哪條路,本以為已經熟悉了這座城市,但隨著攤大餅式的拆遷和擴建,她發現自己對這裏越來越陌生。


    不知不覺,蘇箬走上了一條破敗的小巷子,兩旁都是待拆的危房,磚塊瓦礫滿地都是,一側的道路堆放著建築垃圾,隻留下狹窄的一條小道供人通行。蘇箬覺得這小巷有些眼熟,她忽然意識到什麽,心情愉悅起來,加快往前走。


    這不就是姬遙莘曾經帶她來過的通向小茶館那條路嗎?


    果然,在巷子的盡頭是半邊沒有完全倒塌的門麵,掛著髒兮兮的門簾,蘇箬掀開門簾進去,高興地說道:“遙莘,我過來找你了。”


    屋子裏沒有電燈,光線不是很好,但卻冷颼颼的,仿佛夏天的溽暑在這間茶館的門檻處就止步,再前進不得。姬遙莘坐在破舊的木桌前,仔細地擦拭著一件樂器擺件,那樂器類似於用銅鑄成的豎琴,隻比成人巴掌略大一點,說好聽一點,有種古色古香的味道;說難聽點,很像破爛。


    “警察問你什麽了?”姬遙莘淡淡地說,她撥了撥豎琴的弦,除了金屬絲發出一聲喑啞的震蕩,並沒有什麽樂音,畢竟這隻是個豎琴的擺件。


    “就是那些大致的問題。我的姓名、年齡、性別……我的身份證就在他們跟前放著還要問我……然後就是發現受害者的一些情況,”蘇箬輕車熟路地坐在桌前,為自己斟上茶,“我沒什麽說的,晚上聽見那個女孩在房間裏摔摔打打的,後來不放心,打開門一看,血都從門裏流到走廊來了,沒敢細看,趕緊報了警。”


    “他們說了別的話嗎?”姬遙莘又撥了幾下金屬弦,發現大概實在是發不出聲音來,歎了口氣,捧起豎琴站起來,轉身輕輕將它放在身後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眼看就快要散架的木櫃子上。


    “我聽他們現場勘探的人說,現場暫時沒有發現什麽線索,據說死者也死得很慘。淩晨的時候,死者男朋友趕來了,嗯,據說也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他說死者脾氣不太好,可能無意間得罪的人很多。”蘇箬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又補充道,“那些警察一走到樓道,都說了一句‘怎麽這麽冷’。會不會是照片裏麵的鬼出來了?”


    姬遙莘輕輕歎了口氣。


    “這事跟那個女孩脾氣好不好沒關係。但的確是我的失誤。”


    “你的失誤?”


    姬遙莘抿起嘴,望向窗外——在黑乎乎的牆壁上,一扇很小的,沒有隻有窗框沒有玻璃的窗戶。


    “你對我以前的事情也許會感到好奇吧。”姬遙莘說,“我以前並不姓姬,大概到……1966年或者1967年改的吧。”


    蘇箬並不感到非常驚訝,毋寧說,對此也沒有太大興趣。姬遙莘以前是叫王遙莘或者張遙莘都沒有什麽意義,哪怕她以前叫牛春花也無所謂。


    “那座雪山,就是第一個故事開始的雪山叫姬氏山。1966年初,我虛歲25,因為想過要在一個很幹淨的地方自殺,大串聯剛開始,我隨意地坐火車,有一天火車在離這座山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檢修,那時在夕陽下雪山看起來有種致命的吸引力。我連行李都沒有拿,從車窗跳下去,徒步走上了雪山。走了很長時間吧。也許在途中我就已經死了,但最後我走到了山麓的地方,遇到一個女人。”


    姬遙莘語調平穩地說著,那語氣簡直就像做一場毫無趣味的個人介紹,蘇箬想,事實可能比姬遙莘所講述的要驚心動魄得多。


    “那個女人叫姬默言,她說她的引路人,問我是否願意接替她成為新的引路人,同時照顧她的女兒。我同意了。她的女兒也叫姬默言,所以為了區分她們,我稱呼她的女兒為默言。”


    “之所以會同意姬默言,是因為我對於現實生活的一種失望,想要趕緊解脫吧……”姬遙莘的臉轉過來,像是望著蘇箬,目光又是茫然的,似散在這小茶館的黑暗中,“和你那時候一樣。”


    “可是為什麽姬默言會讓你當引路人,她明明有女兒啊?”蘇箬問。


    “那時候她女兒還小,才十三歲。”姬遙莘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箬總覺得姬遙莘提到默言時有種溫柔,“而姬默言的時間不多了,我之前說過,我有個宿敵,不僅僅是我的宿敵,也是所有姬默言的宿敵,似乎和姬氏山上所有姓姬的人都有仇……”


    姬遙莘低下頭,一綹黑發從頰邊垂下:“姬默言拿來四個紅色的幽冥令,放在我的麵前。我自己拿著一個,一個幽冥令我給了默言,她死後,我就放在了她的身邊;一個原本給了葉蓮娜,葉蓮娜離開後現在在你手裏;還有一個本來在吳德手裏,也不知道被吳德扔到哪了。這都無所謂,我的引路人,有你已經足夠。”


    這話聽起來倒頗是曖昧,但蘇箬總感覺姬遙莘的潛台詞是“引路人有你一個給我添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


    “所以姬默言給你了一個爛攤子?”蘇箬皺起眉頭,似乎能夠想象到在半個世紀之前,姬遙莘站在雪山山巔,白雪映照著她的臉龐的情景。那時姬遙莘的眼中,應該會有更多熱情摻雜迷茫乃至於恐懼的光芒。


    “不能說是爛攤子,蘇箬。”姬遙莘溫柔地反駁著,“她選擇犧牲自己來消滅掉宿敵,但是她並沒有成功,就是這樣。”


    “哦……”蘇箬以一個單音作為回應,因為姬遙莘說得實在太模棱兩可,她完全沒有聽懂,“那麽為什麽說,我對麵那個女孩的死是你的失誤?”


    “這五十年我引渡過許多亡靈。什麽樣的都有,包括厲鬼,”姬遙莘說,“這是我所擅長做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自信過了頭,沒有想到這張照片中的鬼能夠在我的眼皮下麵殺人。”


    “也不完全是你的失誤。”蘇箬這話當然也出自客套。


    姬遙莘站了起來:“蘇箬,雖然我想照片裏麵的鬼應該不是娜娜,但保險起見還是去娜娜她家確認一下吧。”


    “你要怎麽去?”蘇箬問完就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姬遙莘能毫不費力地從那裏回來,應該也而已輕而易舉地……穿越過去。


    “走吧。”


    在西伯利亞平原上某個廢棄了的教堂裏——小且破舊的一間教堂,從外麵看,透視門已經斑駁,天使的雕像早已被風雨侵蝕得難辨麵目。但是在教堂之內,大理石的地板盡管磨損,卻被打理得很幹淨,依然光可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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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黑衣服的女人跪在受難的基督神像前,低垂著頭,長長的卷發發梢垂落在地上。她顫抖的手想要捧起胸前銀質的十字架,但不知為何,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沒有神父,隻有她和基督而已。天色還不晚,下午四點而已,但是外麵陰雲密布,也許正醞釀著一場大雷雨。


    “我犯了重罪。”她低聲說,呼嘯而過的風聲將她的聲音掩蓋。


    她沒有摘帽子,寬闊的、裝飾著枯草的帽簷將她的臉完全遮蓋住,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形狀優美的下巴和豔紅的嘴唇,大概是年輕婦人。


    “我對不應該產生色|欲的人產生色|欲,由此懺悔。我將會殺了那個人,來贖清楚我的罪。”她的聲音很低,含混不清的俄語,幾乎無法聽清楚她究竟在說什麽。


    “我會盡快地結束這一切,這樣就結束了,無論三百年還是五十年,我都可以等。”


    “我要懺悔,然後贖罪。”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如同囈語。


    基督和聖母憐憫地垂頭看著她,一成不變的憐憫。外麵的風越來越大,從教堂敞開的門和玻璃碎裂的玫瑰窗湧進來,帶來暴雨的味道。


    她像忽然察覺到什麽一樣,站起身轉身走向教堂的門口,外麵是一片森林,由於天氣不好,森林中看起來黑魆魆的一片,因此不遠處駛過來的車燈格外顯眼。


    “已經過來了啊。”她輕輕笑了,帽簷擋住她的臉。就在離教堂不遠的地方,是一大片墳墓——被毀掉的墳墓,散架的十字架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但是她並沒有對公墓的方向投去一瞥。車燈越來越近了,她把帽簷又向下拉了一點,另一手握住了胸前的銀質十字架。


    “我並不相信神,”她說,“我就是神。”


    就在她跨步邁出教堂的瞬間,身後大理石的基督像傳來了清晰的碎裂聲,同時,第一滴雨落到了黑色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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