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執事在外門長老的凝視下, 硬著頭皮準備接杜小爺的招。


    結果,杜子騰卻是認真問道:“請問執事師兄, 目錄上的這些靈物哪個可以固本培元、逆轉炎力傷害、增加壽元啊?不要太貴哦,我手上可隻有這七百功績點。”


    韓執事嘴角一抽, 娘喲喂,他就知道是大招,原來在這兒等著他!那固本培元、增加壽元的靈物是他這外門執事堂可以拿出來兌換的麽?那等東西無一不是天材地寶,不說有價無市了,根本連價都不可能有,那等靈物要麽是各大門派秘密栽培,外界不得而知;要麽是秘境出產, 哪一次露麵不是血雨腥風一番混戰, 這小子居然敢問他兌換目錄上哪個是這樣的靈物,聽他那口氣,七百功績點還真想換一個呢!


    但在詹無己的目光注視下,韓執事心中再如何咆哮, 麵上也一副耐心的模樣:“以修真界之大, 這固本培元、增加壽元的靈物自然是有的,像我派中就有蓮香藤、九轉骨柏枝、甚至還有千年靈液,但那卻不是你手中這區區幾百功績點可以換到的。”


    杜子騰一臉肉痛,卻依舊神色堅決地追問:“那要多少功績點才夠?”


    韓執事嘴角再次抽搐起來,媽的,難道要他親口露短,說那本兌換目錄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你小子才肯罷休麽?!


    韓執事見這小子連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他, 顯是不肯輕易放棄,無語之下,韓執事正準備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不是你功績點不夠,而是你根本沒有可能去換到這樣的東西!


    但突然之間,韓執事彷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消息一般,到嘴邊的話竟又咽了回去,他看著杜子騰,想看一看遠處的詹長老,卻又強行令自己不要看過去,這般折騰下來,他臉上神情顯得十分古怪,他咳嗽了一聲道:“這等天材地寶,按理來說,普通外門弟子是絕無可能兌換的。不過麽,現下,外門中正好多了一段蓮香藤……”


    杜子騰高興地道:“那要什麽條件才可兌換到?”


    韓執事臉上變得更奇怪起來:“劍閣弟子可憑一萬功績點換取。”


    在場許多劍派弟子直接就噴了出來,劍閣弟子?一萬功績點?


    看著杜子騰一臉茫然,崔絕塵在一邊澹定地解釋道:“闖過第二重仙凡塹去過劍閣,皆稱為外門劍閣弟子。”


    杜子騰張大了嘴巴看著那道奔騰不息的靈瀑:“要闖過第二重天塹才可以兌換,還要一萬功績點?!”


    他畫了三萬張符贏下了兩百功績點,一萬功績點……那得是一百五十萬張符,哪怕是他之前三月那不眠不休的瘋狂畫法,那也得畫上十幾年才可換到,而且,杜子騰環視周遭外門弟子,尤其似葛麟這般的高階丹修弟子,那目光中也滿滿是灼灼渴望,那蓮香藤能乖乖放在那兒等他杜小爺十幾年?何況,以鎮長的傷勢和現在的壽元,十幾年實在太過漫長。


    既然當日答應鎮長去這樣的靈物,杜子騰並非是那等肆意誇口之人,也許鎮長和簡澤未曾真正放在心上,但杜子騰從不輕易許諾,當日早在聽說功績點的作用時,他就已經想到以功績點來兌換,隻是這樣困難,依舊讓他心中升起一種濃濃的憂慮感。


    就在此時,詹無己不知同雲凝仙子、蒲善淵商量了什麽,此時計議已定,一聲清越的彈劍之聲響徹整個外門,叫三派弟子盡皆一靜,然後詹無己踩著自己的飛劍升到半空,金丹修士的聲音如在耳畔響起,竟無分遠近,甚至那等依舊在闖塹的弟子都聽得一清二楚:“適才我橫霄劍派與春山池、雲華山莊商議已定,自今日起,三派聯合發布一項闖塹弟子務:凡是闖過第二重仙凡塹‘磨劍崖’的三派弟子,皆有一千功績點,春山池與雲華山莊弟子也可用此項功績點兌換靈物法寶功法!”


    這項前所未有的激勵讓三派弟子盡皆沸騰,橫霄劍派功績點的作用在名門大派間早不是什麽秘密,春山池和雲華山莊一眾弟子皆未料到,此行還能有如此斬獲!不遠處那仙凡塹甚至有幾個劍派弟子因為心神動蕩直接掉了下來,居然因為太激動錯失了提前拿到一千功績點的機會,估計不知心中有多懊喪。


    不待弟子們更加興奮,詹無己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人立時安靜,隻凝神靜聽還有什麽樣的重大消息:“我橫霄劍派外門弟子聽令,外門九院即日起重定序位,以一年為期,一年之後按各院功績點重劃上中下三院,上三院弟子可代表我外門參加蕭辰蕭真人的結丹大典!”


    杜子騰暗暗吐槽:什麽樣的大典要一年來準備啊……這吐槽剛劃過腦海,山呼海嘯一般的歡騰雀躍之聲隻掀起了一股巨大可怖的靈力颶風,刮得杜小爺打了個趔趄,看著周圍那些打了雞血一般的瘋狂修士,杜子騰目瞪口呆,感覺這個世界一時間都不真實起來。


    那個瘋狂揮著飛劍喊口號的人是誰?說好高冷的崔師兄呢?!


    那個傻瓜一樣四處抓人瘋狂確認消息的人是誰?說好傲慢的葛公子呢?!


    “諸位師弟聽令,我瓊英院必要贏下此次定序之戰!”崔絕塵長劍一指仙凡塹,數名劍修弟子同時拔出佩劍,登時長劍如林,劍氣如霜,兵鋒直指第二重天塹:“得令!必勝!!!”


    “丹嘉院的給本公子聽著!誰敢拖累我參加不了金丹大典,本公子一定要他後悔來這個世上,聽到了嗎?!”葛公子叉著腰一腳踩著大石朝底下一眾弟子大聲威嚇著,隨即葛公子又挽起袖子道:“幹得好的,本公子重重有賞,為了金丹大典,給我上!”竟也有數人大聲呼應,一時也將葛公子襯得氣勢非凡。


    人群中,各院皆是厲兵秣馬,戰氣如雲,一派熱火朝天的氣象。彷佛為漲聲勢,那金丹長老手一揮,廣場之中,九院石匾再次升起,從上到下依次排列,那石匾之旁甚至還有雲霧凝成的小小數目標明功績點,那雲霧不時模糊,數目也隨時進行著更新調整,十分神奇。


    現在本就火熱的氣氛更是達到了最高.潮,隻有方平、孟林、譚慶和杜子騰幾人孤伶伶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方平幾人對視幾眼,看著那在最下方的“飛毫院”三字和那少得可憐的功績點,想到其中有七百還是杜子騰將將賺到的,俱是失落無言。


    此時此刻,杜子騰恐怕是全場瘋狂的弟子中最為冷靜的一個,也是第一個發現事情真相的:三派之中比重最龐大的橫霄劍派外門弟子就此分裂為九支,恩,一共是十一國混戰,他還身在其中最弱勢的一個,這局勢真是太好了!這xx的幾個金丹長老真是tmd下得一手好棋。


    那什麽定序位的亂戰,杜小爺根本不感興趣,他現在隻想盡快兌換到那截蓮香藤,本來若沒這攤子事,他相信就算是找別人借貸,或者是有其他奇思妙想,這筆功績點應該不成大問題,誰知道這下子,功績點不隻是內部流通貨幣,更是此刻最為搶手的囤貨資源。


    洶湧人潮之中,杜子騰的神情反而更加冷靜自持,猶如狂奔巨浪中紋絲不動的頑石一般抗拒融入其中。


    遠遠的,詹無己卻是笑吟吟地拈了拈自己頷下長須:小子,你要怎麽破局呢?那蓮香藤可是不會等人的。


    然而,不過片刻之後,杜子騰彷佛已經拿定了主意,世事局勢如何變換,小爺卻不是那樣容易妥協的人,既然答應就一定要做到。之前那冷靜堅持的表情反而盡數消退,杜子騰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散漫無賴,長長伸了個懶腰,朝方平道:“師兄,我們回去吧,這裏好無聊。”


    飛毫院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下這興奮的熱潮與他們無關,看著別人家的熱鬧確實無聊,幾人不作聲地便轉身回去了,隻叫無處的詹無己挑了挑眉毛,算了,不急,他可不相信這小子會安靜下來不折騰。


    不知是不是受剛剛宣布的那等消息影響,他們一路遇到的弟子莫不是興奮異常,隻有他們幾人就這樣安安靜靜走在路上,活像一群行屍走肉,回到飛毫院時,不知為何,幾人都完全沒有交談的興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方平彷佛有什麽想說,此時當眾卻又難以啟齒,待眾人分開,他重新折回到杜子騰的屋子尋他時,卻在門外聽到了均勻深沉的呼吸聲。


    方平一時怔在門外,三月畫符三萬那般不休不眠,剛剛那一場比試又如此多周折,皆是杜子騰一人在其中周旋反擊,耗費心力可想而知,這般疲憊杜子騰卻沒有說過一個字,隻是回來就睡著了。


    方平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再問什麽了,杜師弟早已用了自己的行動給他了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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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平回到自己的屋裏,竟破天荒地再一次坐到了桌前,好像是太久太久沒有這般坐下來了,桌上竟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禦風符一卷,桌麵重又恢複了多年前的整潔。


    方平認真地取出符紙擺好,提起符筆蘸取符墨,明明是做過千萬遍的動作,方平卻莫名覺得十分緊張,這隻修士的手竟然都開始隱隱顫抖,連蘸了幾次才蘸到符墨,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符筆,下筆畫符,那熟悉又陌生的線條正是多年前,他還是位農家子時親眼所見的屬於修真界的第一樣東西――安神符。


    收筆時,那線條同時亮起又暗下,靈氣回環呼應,一股寧心靜氣之感隱隱可察,方平的手緩緩劃過那些線條,竟有些恍惚起來,原來,他竟然還是能畫得出符的?本以為已經消逝在舊日時光裏、曾經因為一道線條一張成符而歡欣雀躍的心情,竟如灰燼中殘存的火星一不小心重又熊熊燃起,甚至比原來還要猛烈。


    方平扶著桌麵起身,認真緩慢地將這張符紙收好,然後竟是推門則出,直奔執事堂。


    執事堂裏弟子們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重新定序之事還是給外門弟子帶來了全新的刺激。


    方平加入這隊列中,好半天終於輪到他時,按住緊張的心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朝執事堂弟子問道:“可有畫符類的弟子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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