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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這些外派修士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橫霄劍派居然無法進入,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杜子騰一臉“誠懇”地道:“是啊,方才我與峰上的真傳首席傳訊,他提及現在這‘雲橫仙陣’乃是利用劍派整個護山大陣之力與頭頂邪魔相戰,一旦啟動,護山大陣自然無法進入。現下就算是我橫霄劍派的諸位弟子亦無法回門派避難,我也是無法可想。”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這些修士焦灼地麵麵相覷,外麵那些怪物看起來可不好相與,難道他們真要困在這隨時可能被攻破的小鎮上?


    杜子騰看似真摯地提議道:“如若各位著急,待山上那大陣不再啟用之時,我定與首席傳訊讓他為諸位再開山門,還請各位在鎮上稍安勿躁。”


    “可……杜道友你方才說要打開大陣口子?”這些外派修士顯是對杜子騰這個計劃十分不放心。


    杜子騰一臉不解:“怎麽?”


    “杜道友,那陣外的怪物不知來曆,又那般凶惡,萬一這大陣一開事情失控,這這這……鎮上可有不少人的,以橫霄劍派這般主持天下公義的門派,若在山腳出個什麽岔子,怕於貴派聲名有礙啊。”


    杜子騰方才恍然大悟地道:“道友所言即是!是在下失算,失算了。”


    這些外派修士見杜子騰可勸,俱是長長鬆了一口氣,隨即笑容滿麵地道:“正是,反正隻要雲橫峰上各位道長收拾了邪魔自會打開護山大陣,這鎮外的些許邪魔於他們不過隻是微末之流,隻怕抬手就收拾了,道友你何必冒這等奇險,我等……也是心下難安哪。”


    杜子騰當即滿麵嚴肅地道:“請諸位放心,即使在這仙緣鎮上,諸位皆是我橫霄劍派貴賓,我們也必會全力保證各位的安全,既然諸位有此擔憂,我們定不會罔顧大家意願而強開大陣的,諸位隻管安心住下,隻待雲橫峰大陣一開,我定會馬上告知大家。”


    “唉,也隻能如此了。”這些修士最後也隻能頹然地接受了杜子騰的安排。


    杜子騰麵上不動聲色,隻將這群修士安排在南麵新修建的客棧店鋪中,隻道那處環境不錯,橫霄劍派將他們扣住卻連累他們入此險境,於情於理都應讓他們好好安置,大家務必不要推辭blabla……


    然後,杜子騰依舊將人分了三組,分別由聞人淩、沈仁、耿麗三人率領,對外隻說是巡視大陣,護衛所用。仿佛是為了讓那幫惴惴不安的修士放心,這三組人馬駐紮在仰峰坪下,三五不時地輪班巡視一下大陣,果然沒有那什麽打開大陣的打算,漸漸地,這群外派修士也安下了心。


    仙緣鎮在商業繁榮之後,物資富集,一時竟是一切無虞,此時這些修士中竟有些人繼續做起了買賣互通有無,這大陣之中竟是又恢複了那繁榮之象,隻有遠處雲橫峰頂雷霆電火,陣外時時的低沉咆哮和不時傳來的猛烈撞擊聲昭告著已經有什麽再也回不到過去。


    可陣中這些忙於交易的修士卻似漸漸習慣於這一切,竟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般,兀自隻盤算著自己這番交易到底可以賺到多少。


    對於這一切,杜子騰不幹涉更不理會,隻是專注盤桓於仰峰坪上,杜子騰放棄打開大陣之初,橫霄劍派的弟子中當然不少微詞,明明說好了大家要斬殺妖魔以除後患的,為何現在卻困於陣裏,這豈不是坐以待斃?隻是懾於杜子騰臨時掌控之權與聞人淩三人的全力擁護而鎮壓下來。


    聞人淩三人奉的是蕭辰的令,自然一切聽杜子騰的。隨後,杜子騰又安排三人連同耿麗分別教授這些弟子,要知道,這幾人俱是內門真傳弟子,見識修為俱是不俗,這些巡鎮弟子絕大多數皆是外門弟子,連個正式的師傅也無,能有這番機緣於劍道上更上一層,漸漸地,亦是安撫了下來。


    可這一天,耿麗卻是直接對著研究陣盤的杜子騰道:“你到底是何打算?”


    杜子騰挑了挑眉毛,他沒想到,第一個來發問的竟是耿麗。


    於耿麗而言,一切卻是天經地義,她性子素來驕縱傲慢,自華嶷之事後,縱然門派已證實她與邪道無涉,橫霄劍派上各種眼神亦令她難以忍受,而且,自從秘境之事後耿華失蹤,耿氏夫妻在仙緣鎮上失勢又膝下空虛,耿麗便搬回了鎮上居住。


    這鎮上一切於曾經的她而言,或許不過是大好前程上微不足道的兒時回憶,可現在於她而言,卻是家,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耿麗隻冷冷道:“我告訴你,這仙緣鎮可不是你手中一粒棋子,想如何就如何,你想對鎮上不利,也要看我手中長劍答不答應。”


    她話音中的森然劍意直接讓杜子騰身旁的靳寶踏前一步,飛劍竟已出鞘一尺,似是隨時可能驚起應敵。


    而杜子騰卻是按住靳寶,隻回答耿麗道:“快了。”


    此時在杜子騰心中,對於整個仙緣鎮的新地形已是了然於胸,鎮上原住民如耿氏夫婦之流俱是煉氣修為,難以抵禦這些怪物,好在他們居住的老鎮區都在仰峰坪一帶,都在大陣中央,倒是不虞有安全之憂。


    耿麗這番質詢怕更是出於長遠考慮,杜子騰自然並不會見怪。


    可耿麗性情豈會如此善罷甘休:“什麽叫快了?”


    杜子騰卻是低頭看著陣盤,微微一笑:“既然你這般著急,那就現在開始吧。”


    然後杜子騰就這般盤坐下來,開始畫符。


    真的,畫符,毫不停歇地畫符。


    耿麗本來隻是想來探尋個究竟,這杜子騰到底要做什麽,明明說好要將那些妖魔消滅,卻一拖再拖。


    可她沒想到,當杜子騰真正開始畫符時,她竟被震撼得忘記刨根問底,竟然隻是看著呆呆出神。


    杜子騰身負重任,自然不會隻有耿麗這般來追根尋底之人前來打擾,並未過多久,鎮長、簡澤、聞人淩、沈仁、還有些劍派中的弟子,大家本是來請示其他事務的安排,可一來到杜子騰身邊,這些人竟是看著杜子騰呆呆出神,竟沒有一個人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簡澤雖然早知道杜子騰修為成長這般神速,符道上進境必定也是驚人,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這般驚人。


    那一摞符紙,一張接一張毫不停歇地朝杜子騰筆下飛去,眨眼間就變成一張張符籙飛向另一邊,而他那支修真界中從未有人在別處見識過的符筆竟是綻放著縷縷紫色光華與那守鎮大陣的陣盤光芒交錯,似在發生什麽神秘的變化。


    與此同時,天地靈氣爭先恐後地向杜子騰湧去,筆走龍蛇間,一張張符飛來又飛去,竟是在眨眼間便畫就數張符籙,直令在場所有人震撼得難以言說。


    聞人淩忍不住捅了捅身旁的沈仁:“你……見過有人這麽畫符的嗎?”


    沈仁沉默了半晌沒說話,靳寶卻是突然蹦了幾個字出來:“大師兄選的。”


    這一切令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畫符場景,在杜子騰心中卻不過隻是個體力活,因為最困難的設計構想,他已經在這數日思索間全部完成。在此時的杜子騰心中,一切井然有序,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將他過往數日思索的一切化為筆下之物,信手畫來全不費勁。


    在他看來,符陣二道其實原理相近,隻是實現途徑不同。


    符籙的載體是將能量結構通過符墨符紙實現,而陣法卻是將能量結構預先通過布陣構架完畢,而後通過陣盤來操縱這些結構,達到預期的效果。


    可在杜子騰看來,他那套能量、結構與材料的原理依舊行得通。


    這數日的思考間,他已經將這陣法如何運用的構想發揮到了極致,隻待畫將出來鋪將上去,大幕便可拉開!


    此時大陣之外,那些怪物仿佛已是十分不耐,周遭那些凡人村莊、未及跑脫的修士皆被它們殺戮一空,大陣中隱隱人聲隻令它們興奮垂涎,那一雙雙腥紅的眼睛直欲穿透大陣一般。


    杜子騰也是在此時終於放下了手中符筆,他的身旁,方才一氣嗬成所畫的符籙已是積了厚厚一摞。


    杜子騰一抬頭見眾人目瞪口呆未及收回的表情,卻是一笑:“大家都在,那可是太好了!”


    隨即不待眾人反應,杜子騰的命令已是一條條下達,聞人淩、沈仁、耿麗三人所領的隊伍分別前往西、南、東三個方向,而杜子騰手中符籙亦是一一下發,符籙的使用之法,杜子騰甚至已然給三人附上了秘密叮囑。


    不知為何,縱然是滿腹狐疑的耿麗在見識過杜子騰方才那般瘋狂至極的畫符之後,竟也將一切質詢咽了回去,隻默默接過符籙領命。


    而沈仁卻在領命與杜子騰眼神交匯時,突然心領神會,朝杜子騰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耿麗領了命令,約好傳訊方式便頭也不回地轉頭離去,別說與聞人淩沈仁二人打招呼,就是與她一道的何姓弟子亦是未加理睬。


    可看著這樣的耿麗,不知為何,杜子騰卻莫名地放下了心中一些成見,能在這種時候戰出來的耿麗,卻讓他想到了一句話:人性總是在清流中沉底,於濁流中閃光。


    耿麗這般模樣,聞人淩沈仁更不會主動上前,他二人與杜子騰打了招呼,便並肩前行,沈仁卻沉默了一段路程之後,驟然道:“也許大師兄能遇到杜子騰,也是幸事。”高處不勝寒,總得有個知道你在想什麽的人,這漫漫道途才能不那麽寂寞無聊啊。


    聞人淩轉過頭來,漂亮的臉蛋上十分茫然。


    沈仁一笑:“好了,你好好守著西邊兒,等會我這邊有什麽動靜,隻要我未曾傳訊於你,你都不必理會。”


    這點聞人淩很容易理解,馬上點頭。


    沈仁率著自己隊伍很快抵達了那些外派修士聚集買賣之地,見到他,竟還有不少人主動打著招呼:“沈道友,又去巡邏啊?”


    沈仁打著哈欠點了點頭,這些外派修士慣見他們每日巡邏的,對沈仁這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亦是習以為常,他們心裏雖嘀咕著有什麽好巡的,這陣裏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真是矯情,麵上卻是笑著一一招呼過來。


    沈仁神情不變越過這片熙熙攘攘的交易區,直抵大陣南緣時,看到陣外那些猛然興奮地一個個撞擊過來的怪物,他卻是展顏一笑:“你們都有份兒,可千萬別急。”


    隨即他手一揮,身後眾多橫霄劍派弟子已是井井有條地開始布置起那些符籙起來,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便已完成杜子騰的交待。


    沈仁檢視之後,手中傳訊符毫不遲疑地激發。


    然後,這群將撞擊大陣視為遊戲、並且樂此不疲的怪物中一隻突然聽到清脆的一聲裂響,然後它在半空中還有些茫然,咦?怎麽自己還沒被彈回去呢?


    待它從地上爬起來時陡然發現,自己竟是已經進到了這個同伴們夢寐以求的美食天堂,它仰天發出一聲興奮至極的長吼,猩紅雙眼看向陣內的劍派弟子,口中涎水長長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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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隻怪物、第三隻怪物,越來越多的怪物便那陣法碎裂之處湧入,越來越多的興奮吼聲響徹仙緣鎮,沈仁在這嘈雜嘶吼中側耳細聽,果然,東西兩麵皆有響動,沈仁見一切皆如杜子騰計劃那般,不由挑眉一笑,看來,果然是出手不凡哪。


    旁邊弟子忍不住捏緊手中長劍問道:“沈師兄,咱們要怎麽辦……?”


    沈仁淡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們先後撤。”


    這弟子傻眼了,後撤?他們身後不遠可就是那些修士紅紅火火做生意的地方啊!


    他期期艾艾地道:“我們、我們不用收拾這些妖魔嗎?”


    沈仁聳了聳肩膀:“這會兒太困了,醒了再收拾。”


    眾弟子:……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位沈師兄對於睡眠的執著,但此時他們每個人都想狠狠搖醒他,這是妖魔入侵,咱們能先別睡了嗎嗎嗎嗎!!!


    可沈仁仿佛完全沒有接收到這群弟子內心崩潰的心聲,隻展開步伐,令著這群弟子悠哉地繞開那片集市之地,直往集市之後而去了。


    旁邊有弟子忍不住一指那喧鬧得全然聽不見外界變故的交易之處道:“師兄,這……”


    沈仁恍悟一般地一拍腦門:“我是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


    隨後,他隻將杜子騰叮囑要用的擴聲符一激發:“大事不好啦!!!妖魔衝進來了!!!!”


    那喧鬧聲登時一寂,沈仁扔掉符籙一臉淡然地道:“我們走。”


    此時,杜子騰正在交易之所以北仰峰坪以南淡定地灑好了符籙。


    他搭了個涼棚遠眺,東西兩麵已經順利地交上了手,不斷升空的各式符籙效果與劍氣縱橫、怪物痛嚎之聲十分悅耳,不過,從聲音裏也能聽出兩邊戰鬥風格的差別,東邊的嚎叫是聲聲入耳,西邊的嚎叫卻是此起彼伏,別說,還都挺有韻律的。


    至於南邊,很快地,傳來了人聲的鬼哭狼嚎。


    杜子騰看著趕來匯合的沈仁一行,微微一笑:“啊,我選定的戰場就在這裏啦,你們看看還滿意麽?”


    沈仁抬眼看到遠處屁滾尿流,邊打邊朝他們跑來的那群外派修士,“嘖”了一聲:“咱們要過去救上一救嗎?”


    杜子騰卻是一笑:“由你。”


    沈仁卻是哈哈一笑:“那我等他們跑過來再開始吧。”


    杜子騰一聽,隨即也哈哈大笑起來。


    那群氣喘籲籲驚魂未定的修士們一邊朝他們跑來,一邊痛聲大罵:“你們橫霄劍派背信棄義!”“說好的保護我們,大陣一破跑得比我們還快!”“見死不救!”“快點出來斬妖除魔啊!”


    聽到耳邊這些聲音夾雜著不堪入耳的謾罵尖叫,杜子騰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來:“本來還想用個溫柔點的玩法的,既然這樣……”


    沒人看到他手中如何動作,在那群修士即將衝他們身邊之時,一眾橫霄劍派弟子身前竟是突然多了一道光幕——就像是守鎮大陣在此處又多了一道屏障一般。


    那些跑過來的修士竟是腳下一頓,心中充滿著寒意與恐懼,而杜子騰也在此刻真正露出原本麵目來,他微笑著說:“諸位,橫霄劍派永遠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憑一個妖魔首級可換一張符籙,十個妖魔首級可換入陣休息一個時辰,祝各位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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