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 快點把門打開!”這是個蒼老的漢子,肩頭沉重的擔子壓得他幾乎連頭都擔不了, 這短短一句話似乎都是喘著氣兒憋出來的,說完之後便是重重喘息。


    那看起來並不華美卻勝在厚重結實的大門吱呀打開, 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匆匆道:“羅家的又來催貨了,昨日的那些我已經曬好剁了……”


    待看清這漢子的模樣後,這婦人忍不住吃驚道:“你今日怎地擔了這麽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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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雖是說著,她手中卻也毫不遲疑,在旁幫著這漢子扶著那擔子,盡管吃力,但夫婦二人終是全力將那沉重的擔子挪進了門庭。


    “……今日孫會長與我說, 學會馬上要推廣那三代雜交種, 說是品質更好,我尋思著學會的品種定不會差,便央了他先把些種子與我,這些二代的便都索性都收割了, 正好種了那三代的。正好羅家的貨用得上, 也不耗費。”


    “這倒是大好事,隻是這會兒種下去……”那婦人聲音低了下去,隱隱約約的:“家裏靈石還夠,莫虧了自己……”


    然後那門庭內就傳來的聲響――顯是這一大擔子的禾禾草處理起來並不輕鬆。


    王平鋒在一旁沒敢吱聲,說實話,身為破曉秘境中的護衛隊長,似這樣的人家在他看來再普通不過。


    這破曉秘境中靈氣充裕, 禾禾草在種植學會的研究規劃之下,從實驗棚中的研究種植到大規模推廣,向來十分迅捷,學會也會選擇一些在種植上表現不錯的農戶來優先種植新品種,似這戶人家能優先得到學會中的三代種子,定然也是平日表現十分不錯的。


    破曉秘境中的普通住戶並不多,皆是當年隨著從仙緣鎮一路遷來的,還有就是後來收的弟子他們的家人,哪怕就是以橫霄劍派在聯盟中的影響力,也從未要求他們遷出去,或許這也可以看作是橫霄劍派在庇佑作為報償。


    這戶人家太過普通,在這秘境中沒甚太大影響力,王平鋒幹著護衛隊長,需要注意的是那些上躥下跳愛鬧事的、還有就是門派中師兄弟托付的家屬親朋,這戶人家王平鋒也隱約有印象,老兩口老老實實種禾禾草、賣些禾禾草的成品,安安分分,實在沒什麽值得他王大隊長關注的。


    王平鋒從當年橫霄劍派外門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弟子,跟隨劍派一路顛沛流離到這裏,從煉氣到築基中期,從外門弟子做到護衛隊長,又參與曆次妖魔之戰,也覺得自己算是見識過大風大浪了,但現下眼前這事情卻讓他覺得太琢磨不透了。


    他偷偷覷了一眼身旁這人,隻見對方凝視著那扇關上的門戶,傾聽著那隱隱傳來的聲響,麵上神情有些變幻不定。


    說老實話,哪怕就是王平鋒自己也覺得,他見識過的那點東西在身旁這人眼裏恐怕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所以,他就更奇怪了:以這人今時今日的地位,到底為什麽還要親自來這麽一個普通農戶家旁駐足流連?


    王平鋒那自以為偷偷摸摸的目光自然無法避過他身旁這人――


    杜子騰聲問道:“王小二,他們生活上可有不如意之處?”


    聽到這久聞的小名兒,王平鋒臉上有些尷尬的紅暈。


    杜子騰微微皺眉:“王小二?”


    王平鋒才回過神來:“哦哦,他們家好著呢,老兩口種著禾禾草,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能有什麽岔子?還能拿到學會優先發放的新種子,這地定是種得不錯。杜宗主,托各個學會的鴻福,咱們這破曉秘境中的住戶個個都生活得寬裕,咱們劍派關照下,也絕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欺壓之事,同外麵那許多人家相比絕對是天上地下,哪有什麽不如意的呀。”


    杜子騰聽罷微微失神,也不知想什麽,好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


    王平鋒心中揣測,莫不是杜宗主與這戶人家有舊?也難怪,好像聽聞當年杜宗主也是自仙緣鎮出身?


    但王平鋒並沒有等來杜子騰開口說什麽關照之語,杜子騰隻是信步而行,繞過這片村落,路過周遭片片規整若碧毯的禾禾草苗。


    王平鋒心下有些疑惑,莫不是他又猜錯了?


    禾禾草的規模種植之術到得現在,幾乎已經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原來初代的技術中,還會細致地要求農夫們何時何地施展什麽法術,到了現在,都是種子配套著法陣,隻需要定時查看法陣的靈石有無耗盡、有無損壞就可,這法陣可自動根據禾禾草生長需要調整生長環境,十分牛叉。


    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些規整劃分好的禾禾草田其實就是一個個大陣,禾禾草的產量與品質都躍升了無數台階。同時,這種種植方式也對禾禾草的種植地域提出了一定要求,規模化集中化,似不遠處那種地勢不平的石丘自然就被放棄了。


    杜子騰卻是步伐不停輕鬆地踩到了石丘之巔,回身一望,不遠處就是那村落。


    “方才那人家的田地可在附近?”


    王平鋒有些懵,這麽細致的問題他是不知道的,連忙道:“您稍等。”


    收音機幾個來回間,自有那知曉詳細的告知了他情形:“就是那邊幾塊。”


    王平鋒手指一劃,杜子騰看去,那幾塊田地確與周遭不同,缺了一大塊,顯是剛剛收割完畢。


    然後杜子騰再次做了一件讓王平鋒摸不著頭腦的事,隻見杜子騰竟是單膝著地,摸出一把鐵劍,一劍一劍地掘著地。


    王平鋒著實大惑不解,以杜宗主如今的能耐修為,當日那妖魔裂天之時,杜宗主都能逆轉天象,現在為何卻要這麽……笨拙地掘地?


    雖不解,但王平鋒也老老實實摸出一把不常用的法器準備上前幫忙,杜子騰卻搖頭:“不必,我自己來。”


    似這般不說不鬧、安安靜靜的杜宗主,莫名令王平鋒覺得有些壓力,他束手束腳站在原地,覺得今日的杜宗主實在太不一樣。


    再如何低效,杜子騰畢竟也是修士,很快就挖了兩個坑,王平鋒隻覺眼前陣法一閃,似有什麽東西落入兩個坑中,隱約可見鮮紅一抹自眼角劃過,再然後,那兩個坑就迅速填好。


    杜子騰隻信手自這石丘上劃下一塊石片,提起手中劍在這石片上,然後他人呆在原地,好半晌,才長歎口氣,最終竟是什麽也沒有寫,隻默默將這塊空白的石片插在了那裏。


    然後杜子騰輕聲道:“我觀此處山川秀澤、鍾靈毓秀,便將故人安放在此,還需勞你護他們遺骸不損,可能做到?”


    聽杜子騰此言,王平鋒當即肅容道:“杜宗主放心,隻要有我秘境護衛隊一日,絕不會讓任何人接近此處!”


    杜子騰轉頭看去,禾禾草田無邊無際,甚至鼻端還能嗅到不遠處村落傳來的熟悉煮草香,時光已經翩然走遠,又彷佛如舊日流連,竟連他心神一時恍惚。


    不知這樣站了多久,一道輕輕歎息在耳邊響起:“走吧。”


    杜子騰回頭,王平鋒早不見了蹤跡,隻有眼前人白衣勝雪,劍眉星目,深邃如不可見底的時光之井,隨時可令人遺失其中,不知返回。


    再一回神,他人已經不在原處,眼前石桌上隻有玉杯兩隻清酒一壺,隱隱可以嗅到熟悉又截然不同的清洌芬芳直灌入腦,好似可以直刺神魂,清冷至極,又烈馥至極。


    杜子騰精神一振:“這是……禾禾酒?”卻絕不是普通的禾禾酒!


    蕭辰含笑點頭。


    杜子騰失笑:“怎麽?蕭大盟主是憐我這功臣勞苦功高,為這反擊之戰辛苦如此之久,所以給些犒賞麽?”


    蕭辰卻是微微一笑,身形移動間已經坐到杜子騰身旁,隱隱灼熱的溫度自彼此接觸的臂間、腿上傳來,嗅到那冷冽芬芳,又化作奔湧熱意在神識間炸開,杜子騰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來自眼前美酒還是出自身旁之人。


    蕭辰抬臂斟酒,芬芳刹那濃鬱,杜子騰卻是凝視對方袖間顯露的強健臂膀、與玉杯幾乎一體的手腕微微失神,然後杜小爺猛然間醒悟:“美酒佳人……這是指望我沉迷聲色以忘憂啊!”


    杜子騰舉杯一飲而盡,砸吧了一下喉間那冷冽灼燙的感覺,隨即毫不在意地躺在身旁人懷裏,甚至帶著幾分輕浮地埋在對方胸膛間努力嗅了嗅,那冷清芬芳與對方的溫度味道交織一處,愈加顯得沉鬱濃烈,令人難以自拔。


    然後他感覺到對方胸膛傳來的隱隱震動,那是自胸膛間傳來隱約低笑,讓他覺得自那接觸的麵龐起,甚至指尖都有些酥麻到捏不住酒杯。


    隨即,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柔和又不失力度撫在他的頸後,就似在安撫傷心失落的孩童般,充滿憐愛,帶著溫暖。


    杜子騰長長籲了一口氣,才仰起頭來,那有些迷蒙的雙眼卻清澈若山間清流:“我不難過,真的。”


    恩怨情仇,皆歸塵土。終究是造化弄人。


    好半晌,在蕭辰的凝視下,杜子騰才終究罵出了聲:“都怪那些畜生。”


    然後他拽過蕭辰一縷鬢發:“把雲橫峰接回來之後,小爺一定要去看看,這些妖魔憑什麽要在修真界掀起這麽多腥風血雨!”


    蕭辰隻是展顏一笑:“好。”


    可他眉宇之後那一點陰翳卻未敢向自己此時心神動蕩的道侶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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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往妖魔之地,必用傳送陣,欲用傳送陣,必要靈晶。


    靈晶作為一種等級更高的能源,整個修真界中沒有可能找到替代之物。


    杜子騰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能從靈石中得到靈氣,亦能從靈晶中釋放靈氣,體現出來無非是靈氣的純度與密度的差異,那麽在一定條件下,實現這個過程的逆轉應該也可以,但杜子騰萬萬沒有想到,他折騰完了所有的符陣,卻終是第一次碰了壁。


    杜小爺自混跡修真界以來,無往不利的符與陣法,這一次竟然真的沒能解決困境。


    伴隨著第一千三百八十一次爆炸,灰頭土臉的杜子騰臉上,凝重幾乎已經具現化。


    配合此次研究進展的赫連遠亦是濃眉緊蹙:“杜宗主,若依您之前構想的符結構,我認為應當是可行的,甚至在方才那一刹那,我都已經隱隱見到了一粒極細微的晶體,恐怕就是即將成形的靈石,隻是每次都在這最後關頭……”


    赫連遠欲言又止,一千餘次的嚐試,各種構想都經過反複認證,所有問題他們都已經充分考慮,可每一次,都那般詭異地,終止在最後一步,哪怕身為金丹修士,赫連遠心中都隱隱有些發寒:那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不允許凡俗染指不該染指的領域,在最後關頭掐斷一切可能一般。


    杜子騰抬頭仰望澄澈天際,自然知道所有參與這一千餘次嚐試的人心中所想。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那道看不清的天之檻,非關修為,非關心性,而是世上確有些事情,存在著看不見的邊界,若往前再走一步,也許觸碰到的,便不再是“人”所能及的範疇。


    以眼神止住周圍人心中那惴惴不安脫口欲出的想法,赫連遠開口道:“杜宗主,我們已經嚐試這麽多次,若是再繼續下去,不知還要耗費多少時日,依您在陣法上的領悟,倒不如另辟蹊徑,看看那遠程傳送陣上可否有文章可作?”


    周遭許多人不知為何,聽到這話都長鬆了口氣:赫連真人說得對,既然這靈晶得不到便得不到罷,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傳送一事嗎?既如此,又何苦將光陰浪費在此事上呢?若是研究那傳送陣,說不準以杜宗主的天縱之資,他們人早就身在妖魔界了!


    然而,在這驀然間放鬆的氣氛中,杜子騰卻是半晌沒有出聲,氣氛再度沉凝下來。


    終於,有一個浸淫符道數十載的老修士忍不住開口勸道:“杜宗主,凡間有言,人力有時而窮,符一道固然千變萬化無邊無際,這也是我等癡迷流連的緣故,可終究有盡,我等能做的,在短短時日之內恐怕也隻能止於此,天道有檻,非人力一時可改。”


    這番話道出不少人心聲,當即便有修士附和。


    杜子騰卻是嘿然一笑:“天之檻?”


    那話語中意味不明,但他卻也沒有明確表示要繼續做下去,隻是背對著眾人揮了揮手便就此走開。


    藍如晦忍不住對身旁的蕭辰道:“盟主,您……不勸勸杜宗主?”


    其實,於修士而言,似這等困境難題並不罕見。


    比如那等頂尖而稀絕的功法,整個門派乃至整個修真界恐怕也隻有你一人修習,死活無法突破瓶頸該如何是好?無人可幫無人能助。


    或有人選擇一意孤行,這些人中,突破瓶頸,修成修真界中驚天動地的大能者有之;困死於瓶頸,最後泯然世間的亦有。


    或有人毅然斷腕,一切推翻從頭來過,這些人中,有那等暗珠明投終於大放光彩的;亦有最後庸庸碌碌悔不當初的。


    這其中的許多人,也許一樣的資質、一樣的心性,最終結果卻大不相同,有人管這影響最後結果的東西叫――氣運。


    這等東西說來太渺茫,可有的時候卻比一切最強大的東西還有存在感,比如現在。


    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天之檻”的說法無疑就是在指氣運,氣運不在,一切枉然。


    於所有修士而言,更大的挑戰是如何麵對自己的氣運之時,保持心性不變。


    隻是杜小爺得天獨厚,他這一路行來,雖總有重重挑戰,但所遇挫折多是外部環境所致,他在修行符道一途上,悟性驚人,資質罕見,又或是有冥冥之中的大氣運加身,甚少遭遇真正的失敗,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這諸多的修士相信冥冥之中的氣運阻攔:是天意不令杜宗主煉製出靈晶,那畢竟是超越了修真界存在的靈物!


    而藍如晦對蕭辰所說的話,無非是擔心杜子騰無法接受此時氣運已失帶來的挫折,如果無法麵對此事,那麽在修行一途上對心性的影響更大,這絕非好事。


    說到底,即使是藍真人亦認為氣運此時確實不在杜小爺這邊,杜小爺需要學會去麵對這樣的境況。


    蕭辰笑則不語,身形閃動,卻是已經站到自己道侶身側。


    杜子騰忍不住問道:“如果我還想一直死磕下去,你介意嗎?”


    畢竟事關雲橫峰。


    蕭辰卻是扶額失笑:“你會一直繼續下去?”


    杜子騰表情有些憤憤,卻終是負手悻悻道:“不會。”


    對於氣運一說,杜小爺向來是不怎麽信服的。


    不知為何,他自心底就不相信什麽命運、天道、氣運,若要他說,這種東西就是巧合,屬於符陣激發運行過程中無法保證的因素,十分正常,何必說得神神叨叨的。


    就像現在,這一千餘次的失敗,杜小爺可不是白白失敗,他已經知道原因,若給他時間,定然是能夠解決的。


    隻是時間,這一千餘次嚐試不眠不休,動用大量人力物力,若再繼續下去,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在那個鑽研好奇的杜子騰麵前,另一個冷靜強大的杜子騰冒頭:雲橫峰現在實際情形如何並不清楚,那麽多同門失陷在妖魔之地,自己怎能因心中一時負氣就繼續浪費時間?


    杜小爺憤憤地道:“說吧,你還有什麽法子。”


    既然這混賬這麽反問,顯是有了妥善的解決方桉。


    蕭辰笑著遞過一個儲物袋,裏麵赫然是幾枚靈晶。


    杜子騰吃驚:“喲,還真有?!”隨即,他心神電轉,然後震驚地道:“是禾禾草――!”


    蕭辰沒有多說,眉宇間輕鬆、甚至帶著幾分讚許的表情顯是肯定了杜子騰的猜測。


    杜子騰一拍額頭,然後篤定地道:“是曉禾!”


    這一次不用蕭辰肯定,他也知道一定是這樣。


    然後,杜子騰在原地有些失神,在那遠距離傳送陣前,他信誓旦旦覺得自己知道掌握靈氣密度變幻的原理便可製出靈晶,全然沒有將這過程中的種種挑戰放在眼中。


    甚至先前,自己提出那印符機的構想之後,並沒有實際操作,隻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提出可行的原理就一定可以做到,後麵他仔細研究過方桉,最後真正能做出來,也是多少心血,幾多僥幸,如果不是藍如晦想到讓曉禾以禾禾草靈的特殊地位向印符機供給神識導引,恐怕這印符機最終也會如現在這凝結靈晶的符陣一般,隻是個構想與圖形。


    然後,杜子騰忍不住反省:到底是什麽讓他覺得隻要有個想法就可以達成目標呢?


    在自己的道侶麵前,即使是自信狂傲如杜子騰最終也承認:“我一路走來,還是太過順利。”


    蕭辰麵上難掩一抹欣慰自豪,所謂氣運之事,他並不認為是虛妄,但這氣運並不是冥冥之中的什麽意識,而是人生際遇。


    蕭辰自己再清楚不過,若論人生際遇之轉折離奇,恐怕天下間沒有幾個人能勝過他,從一介孤兒到第一大派真傳,又由未來掌門人淪為叛逆,最後卻於門派危亡之際力挽狂瀾率領門派再臨巔峰,這個過程中,但凡他在人生巔峰之時多得意幾分,於低穀時自暴自棄,恐怕都不會有今日的蕭辰。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令想明白這一切,自己念頭通達無礙的。


    但他這道侶的心性就是這般坦蕩無垢,竟是連魔障都來不及生成便坦然接受了。


    可杜小爺話鋒一轉:“但這件事,我遲早會辦到的。”


    這番話聽來,幾乎擲地有聲。


    於修士而言,所有出口的話,尤其是這等心心念念想達成卻未能辦到、終是在心中留下滯礙,杜小爺既然這麽說,顯然是鐵了心一定要在將來做到了。


    蕭辰看著眼前耀眼灼人、心誌如一的道侶,笑著應道:“好。”


    妖魔界,終是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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