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踹開臨海軍士, 囂張而來的修士看著麵白無須,衣飾華美、靈氣繚繞, 但那雙眼睛卻是白多於黑,一副鼻孔朝天、牛逼轟轟的模樣, 白瞎了那身行頭。


    此人那滿臉的憤怒敵意在掃視當場之後,自然而然定格在了被莫如故、何以煥圍在當中的杜子騰身上。


    然後這傲慢修士一指杜子騰,眼睛卻看著莫、何二人道:“哈!我還道你們請來了什麽樣的大人物!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器師圈中不過一個籍籍無名的蠅頭小輩罷了!你們居然為了他敢叫本師讓出伐煙閣?本師可是代表著聖師島前來助你們臨海城禦敵的,你們這麽辜負長老們一番心意,你們臨海王可知道?!”


    這囂張跋扈的玩意兒言辭間半點兒也沒把杜子騰看在眼中,講真, 杜子騰還少有被人無視得這麽徹底的時候, 他挑了挑眉毛,打量著這個衣著華貴到不似修士的家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不知在想什麽。


    莫如故麵上肌肉一跳, 他剛要開口說什麽, 何以煥卻是按住了他的手臂,朝這傲慢的修士不急不徐地道:“方聖師,您大概是誤會了。聖師島乃是我百城界煉器師的聖地,此番肯派您前來攘助我臨海城掃平妖逆,臨海城上下隻有感激涕零,怎麽敢怠慢您分毫?


    隻我這營盤中都是些軍漢,大概詞未能達意, 才叫您錯解了。請您移出伐煙閣,隻是因為那裏近著煉器池,整天煙熏火燎的,又挨著前線點陣,整日裏鬧哄哄的,怕於您有妨礙,我這才令他們為您換住處。新安排的雲影閣卻是在蜃海大陣盡頭,遠離前線又風景宜人,再好不過。”


    妖靈器師的聖地?那麽這姓方的看起來就應該代表著百城界妖靈器師那個最高圈子了,杜子騰眼睛眯起來,他沒有想到,此行的目的之一這般順利地出現到了麵前。


    說來,何以煥也當真是煞費苦心,對著這麽個傻叉,明裏要給對方架梯子安撫對方情緒,暗中又不能得罪自己這位新請來的“大師”。


    可杜子騰確實也收到了對方要表達的善意:為了自己的到來,特意叫來頭這般大的妖靈器為自己挪了地方,方便自己可以接近前線與妖靈器製造之地,更好地投入研究工作中。


    因此,他一言不發,算是給臨海軍一個麵子了。


    可誰知那姓方的簡直好像連腦子也是方的,別人給搭好了梯子他都不肯下,居然冷笑道:“別以為你幾句話就想糊弄過去,你早不叫我遷晚不叫我遷,偏偏在這小兒來的時候叫我遷?可恨你這老匹夫竟然還想狡詞掩飾!”


    何以煥皺眉還沒想到說辭,他身旁的莫如故卻早就不耐,這家夥號稱什麽妖靈器師聖地來的聖師,在臨海軍中指手畫腳他也就忍了,竟然偏偏還對何師不尊敬,似這般頤指氣使已經不第一次了!


    莫如故隻冷笑道:“方聖師,伐煙閣本就是因臨近戰場,其中所居修士要為臨海軍中軍士研製妖靈器而得名,您此番前來乃是代聖師島行那‘督導’之責,又不是來製妖靈器的,住在哪裏又有什麽所謂?”


    方玉陽登時大怒:“你這莽夫是什麽意思?!哼,可笑!難道你們這些低賤出身的家夥還想叫聖師島出身的妖靈器師為你們製器不成?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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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陽此番話一出,周遭臨海軍上上下下盡皆變色。


    他初到之時,何以煥著實欣喜過一陣,能有聖師島來的妖靈器師指導,臨海城的軍備必能更上台階,誰知來的是這麽個玩意,但看在聖師島的份兒上,他也捏著鼻子應承下來了。


    可何以煥畢生心血皆投注於臨海軍中,可以說,軍中這些軍士個個皆如他子侄一般,如何能忍別人這般鄙夷蔑視?就是聖師島出來的妖靈器師也不行!


    怒極之下,何以煥的表情卻反而平靜:“方聖師既認為我臨海軍中皆出身低下,不堪配您聖手妙裁,何不成全他人,令蕭大師可以為我等製器,造福軍中?”


    方玉陽先是大怒,這老匹夫竟然還是要他為這小子騰屋子!然後他隨即一怔,一指杜子騰大笑道:“你叫他什麽?蕭大師?大師?大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眾人靜默的眼光中,方玉陽卻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天下誰人不知,我聖師島之所以叫聖師島,就是因為妖靈器大師皆歸於彼,我在島上近百載,根本沒有聽說過一個姓蕭的大師!你們這群莽夫竟被個騙子耍得團團轉還敢叫我為個騙子挪地方!簡直要笑死我了!”


    何以煥看了莫如故一眼,微微蹙眉,他沒有真正看過杜子騰所製妖靈器,隻從方才一番交談來看,對方在妖靈器之道上頗多獨特見解,是不是大師……他卻是真不知,卻也相信莫如故的判斷。


    莫如故卻是幾番見過杜子騰出手的,他見識過那麽多妖靈器大師,又豈會錯誰對方實力,於是冷笑著看方玉陽道:“好叫方聖師你知道,蕭大師於入海口閉關苦修妖靈器道數十載,近日才突破大師之境,我臨海城有幸,是蕭大師出關之後駕臨的第一處城池!王上為他親開寶庫,愛重之心日月可昭。蕭大師從未在百城界中多有逗留,也難怪方聖師您不知道了。”


    莫如故這番話聽似在給方玉陽解釋,語氣卻是十分嘲諷。


    連臨海王都親自見過,那此事多半假不了,可一個妖靈器大師竟然不向聖師島而去,這還將聖師島放在眼裏嗎?!


    方玉陽麵上惱羞成怒,不待他開口,看夠了的杜子騰不軟不硬地笑道:“我於這軍中初來乍到,於軍中事所知甚少,伐煙閣前後之事方才聽了些,不由叫我想到外界一句話,現在想來頗有些道理,願與方聖師共勉:能者居之。”


    方玉陽氣得額頭青筋都在突突直跳,然後不發一言就祭出了一塊綠色的龜甲,蜃海陣外,這龜甲一出,平靜如鏡的海麵陡然間立起十丈高瀾!


    可不待方玉陽操縱那明顯極其強大的妖靈器做出真正的攻擊,杜子騰身形一晃,場中諸人竟然都沒看清他這一瞬間到底做了什麽,待眾人視線再清晰之時,那龜甲已經落到了杜子騰手中,被他一拋一拋地把玩著。


    方玉陽的麵色已經慘白,他在聖師島上自然不是什麽大師一流,實力卻也說得過去,若不是能獨當一麵,聖師島也不能派了他出來協助重鎮之一臨海城。


    可大師他也是見識過數位的,方才這姓蕭的邁步一踏,就正正踏在自己這“壬水大陣”將起未起的一刹、即將成形的陣眼之處,時機地點皆是自己力量最為薄弱之處,如果不是大師一流……方玉陽想不到世上還有誰能出手便這般恐怖。


    當麵這樣挑釁一位妖靈器大師,方玉陽麵色慘白、雙腿抖得如篩糠一般。


    莫如故雖不知方才那短短一刹發生了什麽,可杜子騰占了上風卻是一目了然,他笑道:“怎麽樣?方聖師,這下可證實了蕭大師的身份,這‘大師’二字,以您代表聖師島來看,不知您當不當得?”


    方玉陽抖著嘴唇,大師二字在唇間翻來滾去,就是不甘這般俯身認輸。


    他隱隱憤恨的目光忍不住向杜子騰看去,如果不是這個半道殺出來的家夥,現在自己依舊在這臨海軍中作威作福,繼續自己的逍遙日子呢!


    可當方玉陽看到杜子騰將那龜甲隨手拋著玩時,再也顧不得心中那點小情緒。他的心都跟著那枚龜甲被提了起來,他聲音尖利破嗓地道:“住手!那可是聖師島的信物!你敢……”


    杜子騰卻是收了龜甲回頭冷冷一瞥:“聖師島的信物?如今你踩著的地方可是臨海軍營盤之中,即為戰爭前線,戰場之上,誰搶到就是誰的,現下,這東西自然是歸我所有。不知我說的可對?”


    一旁眾多臨海軍士本就對方玉陽厭惡非常,自然樂得站杜子騰一邊,更何況杜子騰這番話深諳戰線規則,深得諸軍士認同,自然是紛紛點頭甚至高聲應是。


    然後在這紛紛的讚同聲中,杜子騰一手舉著那龜甲,另一手在上麵一抹,那原本墨色的龜甲竟是隱隱透出一股紫色光芒來,這奇異的變化極其不凡,叫場中所有人一時看住了。


    然後突然“噗”的一聲響起,眾人轉頭一看,那方玉陽竟是吐了一口血出來:“你、你、你當真敢!”


    眾人頓時明白,這位蕭大師竟當眾抹掉了方聖師留在這聖師島信物上的神識印記!徹底將此物據為己有了!


    這可與口頭上宣布所有權的行為性質截然不同!


    一旦抹去神識印記,此物與方玉陽的一切聯係就此中斷,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失去!


    方玉陽麵色慘白、雙目無神,他此刻是真的慌了,得罪一個妖靈器大師,隻要他頂著聖師島的名頭,誰也不敢輕易將他處置,可如果丟失信物,回到島內懲罰極其嚴酷,失去聖師島這座大靠山,他才是真的要完!


    不待方玉陽說什麽,杜子騰已經灑然一笑道:“好了,方聖師,不必沮喪。蕭某收了你的東西,也願給閣下一個小小建議算作利是。”


    杜子騰麵上換了一副誠懇至極的神情,叫周遭人都不禁全神貫注認真聽起來:“這建議就是:閣下輕易還是莫用‘聖師’這名頭為好。免得,大家還以為聖師島上的……都是這樣呢,嗬嗬。”


    杜子騰這話令周遭凝神細聽的人發出一聲轟然大笑,方玉陽臉上紅得快滴出血,映著唇邊鮮血,眼中恨意直像要燃起來一般熾烈。


    可杜子騰渾不在意,好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朝麵色複雜的何、莫二人道:“承臨海軍看得起,這伐煙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還要勞二位領我看看去,哈哈。”


    方玉陽眼見是絕不可能奪回信物,臉上陰毒的神色一閃而逝,在將杜子騰一行人怨憤地打量了之後,目光落在王七身上一瞬,竟是駕起一件飛行妖靈器頭也不回地出了蜃海大陣,看那方向,竟是筆直朝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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