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本以為, 自己這番完全不留情麵的拒絕會令這位新晉妖祖惱羞成怒,進而揮手進軍, 誰知,這隻雷璃蛟隻以一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便哂然一笑,不再將多餘的目光投注過來。


    杜子騰立在當場,諸多妖族目光反複逡巡,可他麵容不卑不亢,身周環伺隨時可能反目交戰的諸妖亦未見身姿有半分更改,反而心神越加凝結如一,居然在百城界妖族這第一次核心族會的當口細細梳理起法天大陣來。


    他通過諸城城主令接手這法天大陣, 縱然有過認主之後的心神相通, 可先前通過小木棍來進行指揮始終是隔了一層,此時小木棍在神識中蘊養,他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才能更好的掌控。


    畢竟,在這個隨時可能風雲變幻的當口, 法天大陣乃是他手中最強大的武器, 動用得當,便是戰略級武器的效果,極有可能逆轉局勢。


    而此時,他欠缺的,便是對於法天大陣整體的把控!


    於是,這百城界眾大妖齊聚,已經隱隱不將人族看在眼中的第一次集會中, 唯一一個人族竟然索性盤膝而坐,認真開始修行起來,不知該說是他膽大包天敢蔑視諸妖,還是該說他蠢不可及在眾敵眼前竟然沒有半點防範?


    此時,諸多城池之中已經門戶緊閉如臨大敵,所有妖圈中更是已經沒有任何修士逗留,先是莫名其妙的天劫,突然中止的二族大戰,後來又是百川海上那妖力與靈力的猛然撞擊,還有那棵忽然出現又消失無形的參天巨木,皆在昭告著一件事――妖族叛亂之事,已經超出整個百城界所有修士的預期。


    此刻,便是海麵之上,諸城之軍、還有聖師島逃離的眾多妖靈器師,在方才那番變故之下,都已經全麵向陸地靠攏,各自收兵牢守自家城池。


    妖族如同昭告人族一般的妖氣大振,還有那響徹天地的“參見妖祖!”


    那樣煊赫的聲勢中,幾乎顛覆了所有人族對於妖族的認知,先前流傳的消息之中,敢於公然反抗諸城海軍、公然攻擊諸城、公然攻擊聖師島的妖族,已經一次又一次顛覆了所有百城界人族心底預設的那個弱小卑微、任自己魚肉的妖族。


    而當這參拜之聲響起,伴著妖氣那股陌生而強大的氣息橫掃整個百城界幾乎令所有人族都雙股戰戰,牙關發抖,他們終於知道:天劫之後,妖族之中,已經出了一個強者。


    一個也許他們百城界都無人可敵的存在。


    而臨海王以下,所有臨海城的修士皆是麵容沉寂,何以煥忍不住道:“這妖祖定是那天劫之後才誕生的大妖……應該是蕭大師攔住了那大妖的一擊。”


    如若不然,若按那一擊的方位,他們這些人,個個都逃不過化為飛灰的下場,又怎麽可能還能回得到城池之中?


    可是,蕭大師並沒有回來,卻傳來了妖族的參拜之聲,這其中的信息簡直令他們不寒而栗。


    臨海王低沉的聲音卻道:“可是,我臨海城的法天大陣依舊完好無損。”


    聲訊之中,其餘諸城之王亦是接二連三地道:“我礁堡城之陣亦完好。”


    “望海城亦然。”


    “潔蔚城亦然。”


    ……


    他們這些城主皆是將城主令托付於杜子騰之人,若是這位蕭大師當真以法天大陣與那大妖拚死一搏,不論受創還是有了什麽不好的結果,法天大陣都該有反饋才是,現下,這法天大陣既然完好……沒有消息也許就是好消息。


    可又有城主忍不住道:“那妖祖既已現身,法天大陣卻完好無損,保不準那位蕭大師……”


    敵對雙方相見,雙方都完好,這怎麽可能?人族妖族之間仇深似海,你死我活,再沒有第三種結局。除非,那個操控著法天大陣的人已經背叛了人族!畢竟,那位蕭大師阻攔天劫可不一定就隻是為了人族!


    臨海王不由怒斥道:“胡言亂語!若真是如此,你我豈還能安坐?!”


    對方既有那樣可怖的大妖坐鎮,又有法天大陣,恐怕妖族大軍早就兵臨城下,他們哪裏還有說話的閑暇?


    諸城之主心中略微安定下來。


    可這安心不過持續一秒,突然,各個城池都從城牆上收到極其驚恐的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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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百城界,所有的妖圈,不論地形地貌,從那懸崖峭壁的峰林,到一望無垠的草原,還是蔚藍無際的深海,所有的妖族,不分雄雌老幼,此時便都如同瘋了一般,傾巢而出!


    當無數的妖族夾著或是滾滾沙塵或是滔滔巨浪遮天蔽日而來之時,城牆上,無數的修士、還有趕來的諸城之王、皆是麵色慘然。


    在平素他們沉醉在大好時日之中,在妖圈裏放心恣意地狩獵之時,他們隻嫌棄妖圈中的妖太少,可現在,當所有的妖族傾巢而出,匯成滾滾洪流轟隆隆而來時,沒有一個人族不感到害怕戰栗,此時他們仰賴的城池在妖族洪流麵前便如螻蟻在大水中一般,一個小小的浪花便可沒頂!


    太原城中,張胖子手心中滿是汗水,他身邊,包括王氏在內的各大勢力的頭腦都圍著,那陣勢中,與其說是拱衛,不如說是包圍。


    “張城主,聽說那位蕭大師還沒有自海上回到陸上,可現在妖族這樣的動向,說不好,怕是蕭大師也已經向妖族投誠了吧?”


    張胖子麵上的肥肉一個抽搐,猛然間手一揚,一道迅猛的靈力便朝那人抽去:“老子頭頂法天大陣還在護衛,你他娘的居然敢妖言惑眾?!”


    然後,這個多年混跡東集市底層的混混拿出了昔年街頭廝殺的血勇之氣,麵目陰冷地掃視著這場中眼神躲閃的許多人:“老子告訴你們!沒有蕭大師就沒有今日的太原城!別以為你們煉了些功法,不必再依賴妖靈器、不必再依賴蕭大師,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老子今天話放在這兒!這是蕭大師托付給老子的城池!蕭大師敢以一己之力生攔妖祖,老子今日便敢領著全城不向妖族讓一分一毫!那隻兔妖手底下妖族不弱,可老子的弟兄們也不是吃素的!”


    這番話令守城的普通修士皆是血湧上腦,虎吼起來!


    那些頭頭腦腦們見這架勢,皆是麵色陰沉複雜。


    妖族上有強者,下已成勢,此時硬阻豈不是用雞蛋去硬碰石頭,腦子進水了才會這般選擇!


    方才他們有人出口那番試探亦不過是想打探一下姓蕭的與妖族的關係,若是當真要好,他們太原城不是與那姓蕭的有些交情,借些若能攀上妖族……縱然有主奴易位、寡廉鮮恥之嫌,可也比沒了性命的好哇!


    可眼前這胖子簡直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居然半點也不留情麵!


    張胖子帶著血絲的目光一掃當場,雪白牙齒一呲,凶光畢露:“老子能有今天都是蕭大師給的,這條命今兒就沒打算帶回去!若是有哪個,敢在老子拚命的當口拖老子後腿,可怪我胖子先把他的命拿來填一填城牆!”


    這等威嚇之下,誰敢出聲?


    張胖子手一揮,一隊修士過來迅速將這些亂七八糟的頭腦們押下了城牆,看守了起來。


    他麵目陰沉,手心早就濕漉漉的,看著遠遠的妖圈中那支與其他各處飛塵滿天亂哄哄的場麵截然不同的妖軍,他心中沉重。


    這支妖軍行止有據、氣勢端凝,分明就是素質卓越、實力剽悍,他心中深深清楚,恐怕如今整個百城界會以為這局勢中所有人都會以為最危險是沿海諸城,那裏大妖出沒,妖軍實力確實強大。


    可是,他卻清楚地知道,他們這太原城才是真正藏了妖族最強大的一支勁旅,想到這裏他不由苦笑,當初大人傳授他功法之時,亦曾傳授給那隻兔子。


    大人不在的日子裏,太原城中不再依賴妖靈器修行,他亦竭力約束修士們不得前往妖圈,兩下算是秋毫無犯、相安無事,可現在,終到了兵戎相見之時,唉,也不知當初大人是怎麽想的,為何會給那些兔妖留下那些功法?


    若他知道自己一時憐憫起意會造就眼前這支強大的妖軍、會給整個太原城的修士都會帶來的滅頂之災,他又會否會後悔?


    可下一瞬間,當他覺察到頭頂那微不可察、卻是切切實實在不斷加強的大陣防護之時,張胖子忍不住失笑,隨即一捶城牆大聲笑道:“弟兄們!若是那些兔子們打過來!便隨我殺他娘的!”


    這句似是調笑敵軍之語,引來城牆上諸修士的長笑夾著轟然應諾。


    張胖子眯起眼睛,咱們都是師承大人,你兔子有的,老子也有!大人不在的日子裏,他胖子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內修功法,外理城事,這城牆上的修士亦是那些功法培養出來的優秀子弟,絕不會比對麵的妖軍差半點!


    “臨海王!你看這架勢!你難道還要說那蕭大師與妖族沒有勾結嗎?!”


    “妖族馬上就要兵臨城下!諸位,這恐怕是我最後一道聲訊,若妖族前來,我縱是屍橫當場,亦絕不願向昔日家畜俯首低頭!”


    “本王不願低頭!可城中那麽多百姓……”


    然後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在惶恐絕望到極致的氛圍中出聲:“諸位!”


    這聲音驀然放大:“諸位!!!”


    混亂的聲訊頓時一寂:“若是諸位城主不介意,可否聽在下一言。”


    何以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聲音……赫然是他那位至交暮雲深!


    暮雲深平素的威望沒有白刷,至少為他在這當口贏得了一息說話的時間:“諸位與其惶恐,不如細細感應法天大陣的變化。”


    這聲音頓一頓:“雖我不能推測蕭大師此時的狀態,可若我所料不錯,這法天大陣正在不斷加強防禦之力,有法天大陣相助,各城兵力縱有參差,但觀那些妖族亦是烏合之眾,數目眾多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諸位皆是各城領袖,切不可自亂陣腳。”


    這番話令許多城主好一番羞慚,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實在是今日之事幾經劇變,在妖祖出現之時,他們就已經慌亂到極致,難以理智對待眼前這亂局。


    暮大師話語之後,諸城首腦們總算拾回一些理智。


    然後他又道:“蕭大師此時怕是竭力在調動法天大陣為諸城防護,恐怕各位城主、王上之中,還有未曾交出大陣控製之權的,這等局勢之下,還請早下決斷。”


    有城主忍不住問道:“暮大師,我等竭力防禦,蕭大師又要操縱那法天大陣,若那妖祖出手……”


    暮雲深卻是澹澹地截斷了對方的話頭:“並不隻是蕭大師才能豁出一切阻擊大妖。我聖師島尚餘聖師三百六十七名,傾盡全力,又何懼一妖族哉?”


    何以煥麵色一白,最後卻是看著同儕露出笑容來。


    臨海王卻是大笑著擊掌道:“不能於此時親見大師一拜實是憾甚!諸位,百城界危殆,此局之前,無人可逃,我等竭盡全力,結局如何,天意始然,至少心中無憾,豈不快哉?”


    二人一前一後的聲訊令許多城池之中的領袖在這危局的當口心神突然寧定,升起一種豪情來:暮大師聽聞乃是聖師島是最負盛名的大師之一,九星之尊,前途無量;而臨海王乃是他們諸王中公認的傑出之士,修為極高威望甚隆地位甚尊。


    這二位都能放手一搏,他們又怎麽還能有顧慮?


    暮大師麵上微微一笑,亦不再接收任何聲訊,他身後,站在陸地上的妖靈器師們卻是已經結成大陣。


    他遙望海麵上聚集的聚集,感受著那濃烈狂暴的妖氣,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救贖與驕傲交織的複雜情緒:


    不錯,確實是您一手締造了妖靈器師與聖師島,沒有您,就沒有今日百城界對妖靈器師至高無上的尊敬,就沒有聖師島神聖無比的地位,可是,我們卻不隻屬於您。


    我們亦屬於這些將希望寄托於我們、將景仰賦予我們的百城界修士。


    我並不知道為何我隱隱的靈覺之中會覺得那位妖祖與您相關,為何我留在島上的陣法會傳來那些跡象……我亦不打算去弄明白。


    我隻知道,不論您是否因他故而創聖師島,今日,我們都會無負世人對於聖師島的尊崇與榮光……


    隨著時間流逝,杜子騰對於法天大陣的掌控越來越得心應手,整個百城界的境況亦是盡收眼底。


    然後,杜子騰微微“咦”了一聲,隨即唇邊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來,諸城之中,竟然還有同盟在為他爭取力量,他,並不是一個人在為這百城界戰鬥。


    他的神識掃過一座座城池上,那些握緊武器目光堅定要保衛家園的修士們,看到那些身先士卒大聲談笑的領袖們,甚至看到海岸上,列陣整齊目標直指他所在之處那位妖祖的妖靈器師們,不知為何,這個古怪而奇異的小世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覺得煥發出了蓬勃的生機與生命力。


    不,或許這不是他的錯覺。


    法天大陣上反哺過來陣陣暖流,他先時並未覺察,而隨著這股暖流令他心神越來越壯大堅韌,他突然明白,這竟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一股力量,這股暖意傳遞的是一種堅定的、溫暖的、強大的力量,沒有語言可以去形容、可以去描述。


    杜子騰的神識空間之中,竟是下起了一陣金色的光雨,這光雨匯成溪流、聚成江河、最後竟凝成一汪湖泊在他的神識之中漾起神聖的清波,這金色的光雨、水流所到之處令他的神識空間變得寬闊、堅韌。


    杜子騰自己為這變化而吃驚。


    他神識空間的小木棍都驚訝地發出小小驚呼:“好純淨強大的願力!”


    然後這蘿莉音又嘟囔道:“願力共鳴……你當真是運氣不賴!”


    法天大陣與百城界牢牢結合,此時身為大陣之主,當杜子騰的意願與這片土地上許許多多的生靈意願完全一致時,當他們都願意守衛同一件事物之時,爆發出的強大共鳴竟令這陣法越加強大。


    甚至,杜子騰驚訝地發現,小木棍在這金色光芒中都染上一層澹澹金色,再然後,小木棍有些發蔫的腦袋頂上兩片嫩葉都彷佛被雨露灌溉過一般舒展開來,隻聽得輕微的響動中,那枚犧牲掉的第三片嫩葉竟是在這金色光雨完整地抽了出來,那一枚璀璨耀人的金色之葉。


    就好像,小木棍為了這個小世界努力過、犧牲過的那枚被強行催發的嫩葉,以這樣一種溫暖的方式補償了回來。


    這片新生的金葉看著纖弱,可杜子騰卻從中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限潛力。


    就好似杜子騰的這點讚賞令這片金葉十分高興似的,上麵似有金色微光閃耀,杜子騰便覺得自己那停滯許久的修為竟然在這微光之中突破重重障礙再進了一重,就此跨過金丹中階!


    就是杜子騰自己,對於自己的修為亦是十分困惑的,他的戰力似乎與修為並無什麽直接聯係,隻是,再進一重,肉.身沐浴著靈氣漩渦中純淨的靈力又加固了一些,倒是令他亦略微有些滿意。


    小木棍似乎對這枚新生的小金葉也很在意,十分得意地在金色湖泊上翻了個身,好像在攬湖自照,萬分的臭美。


    而杜子騰亦終於發覺這枚金葉的第一個用途,他方才對於法天大陣的理解與操控,好像都已經凝結在了這枚金葉之中,他神識一動,金葉上似乎便生出千萬道意願奔向法天大陣的四麵八方,以一種極其變態的高效令整個法天大陣按他的意願運轉了起來。


    杜子騰心中震撼,他凝視著那枚金葉,隱隱覺得它向自己昭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符道之境。


    可眼前的局勢之中,並不容他有太多時間去細細琢磨思量,他隻好將這許多想法都壓在心底,妖族匯聚的龐大軍隊令杜子騰集中精力將那些大陣與妖圈相接之處。


    然而,當那些軍隊猶如洪流一般開始奔騰之時,杜子騰卻忽然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眾妖簇擁的白澍,對方此時明明高高在上、大權在握,遠不是當年那個偏居一隅的天真小妖可比,可眼神卻分明十分寂然落寞,隻在偶爾掃向王七時尚有些溫度,那些向他稟告的妖族對於這位妖祖的脾性尚摸不透,隻當對方便是練就了這般七情不動的功力。


    而杜子騰此時看著白澍,眼神卻十分複雜。


    然後,他神識一動,法天大陣原本在諸城周邊布下的重重陷阱、層層圍困卻忽然撤去了一些。


    眾妖中央的白澍卻是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杜子騰露出一個微笑來,杜子騰隻見他嘴唇開合間,似是傳音卻是半點聽不到他說了什麽,杜子騰猛然轉頭,他意識到,也許,白澍是在對王七說話?!


    王七看了杜子騰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似是在向白澍答應著什麽。


    杜子騰卻是微微搖頭,他想到王七與白澍的淵源,那顆銀色的心髒,他們二人私下有話要說也是應當,隻是他卻對這布設下法天大陣、將雷璃蛟心髒裝在王七身上令他化身陣法一部分的那個修士更好奇了。


    對方難道早就洞悉了王七與白澍的關係?否則怎麽敢這樣布陣?


    縱然已經掌控著法天大陣,但杜子騰心中對於此陣的困惑非但未能減少,反而更多了。


    而在杜子騰操縱大陣之後,諸城皆是感應到了這樣劇烈的變動,方才猛然加強的法天大陣防護之力令他們心中多了不少安全感,可現在,當妖族大軍真的殺來的時候,大陣竟這般突然撤掉一角,如何令他們不驚恐?!


    諸城城主此時皆是心中惶惶,看著那遠遠奔來的妖族,心中皆是不約而同地想到:難道那蕭大師竟是隱藏如此之深,先前那些加固大陣的手段皆是為了現在他們對法天大陣依賴有加、全無防備的時刻?!


    他們皆已經做了殉城的準備,手中各式各樣的妖靈器高高舉起,準備迎戰!


    可是詭異的是,那些妖族大軍組成的洪流卻彷佛真正的流水一般,隻沿著地勢、沿著法天大陣的薄弱處向前推進,根本就是避開了諸城的位置前進、前進、再前進!


    舉著武器的修士們眼神茫然了,完全不知道妖族大軍們是要做什麽。


    此時,若從高空俯瞰整個百城界,便會發現這極其壯觀的一幕,諸城周遭的妖圈,聚集起來的千軍萬馬此時奔騰著,猶如千萬條溪流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它們避開了沿途所有堅固的障礙,不論是陣法的護衛、還是城池的堅守,它們根本沒有衝擊的打算,它們就那樣,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歡呼熱烈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前進,前進!!!


    那個方向是――百川海!


    杜子騰千軍萬馬在海邊匯聚成恐怖的密集妖眾,卻依舊其勢不減、猶如自殺一般地奔向百川海!


    天空之上,看到這一幕的白澍卻好似早有打算,隻伸手一點,第一個勇敢奔向大海的是一隻象妖,他的堅實大腿踏在水麵上,卻發現水麵猶如三月最嫩的草地一般,柔軟又堅韌,他嘶鳴著歡快地前進奔騰!


    這震撼人心的一幕令杜子騰覺得自己恐怕此生都難以忘記。


    被世代鎮壓、世代奴役,當成牲畜一樣壓迫的妖族們此時爭先恐後奔向大海,不分種族,他們就這些興奮地奔騰在海麵上,迎向了期望已久的自由。


    正午的陽光明媚燦爛,蔚藍的海洋此時已經成了歡呼的鬧場,白澍卻沒有一絲不悅,他就那樣含著微笑看著每一個普通的妖族,不分男女老幼,開心著、雀躍著,在海麵上來回奔跑。


    待最後一妖族奔到海麵之後,白澍隻向杜子騰的方向投來深深一瞥,不知是看向他,還是看向王七。


    烈日中驀然出現無數雷光,刺目的光芒中,無數觀望著海麵的人族修士不得不合上雙目,待他們再睜眼之後,百川海連帶所有妖族已經消失,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海床,猶自殘存的水氣才告訴所有人,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覺。


    自今日始,整個百城界,再沒有一隻妖族。


    杜子騰心中慶幸卻又有種空落的茫然,然而無論如何,這一場原本注定血流成河、生命消失無數的大戰最終得已避免,不論那位妖祖是什麽樣的心思,他都萬分感激。


    然而,當他回頭看到自己身後的王七時,卻不由愕然,白澍竟然沒有帶走王七!


    杜子騰心緒複雜之際,碧空之上,猛然間無數強大法器的靈光破空而來!


    杜子騰心神大震!這種級數的法器……不論是他曾經所在的修真界、還是現在的百城界,都絕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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