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昱本意不過是想試探杜子騰駕馭陣法之能, 卻未想到對方明明比自己低一個大境界,借著這陣法之利竟能反擊如此犀利!


    明昱甚至有種錯覺, 方才交手的一刹那間,他根本不是在與眼前這金丹修士交鋒, 乃是在與整個百城界為敵!


    這時候,出身斬梧淵、曾經斬落數位大妖的天之驕子才突然發現,他過去不曾放在眼中的小世界,若論力量,那畢竟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擁有完整而強大的規則,如果是在類似法天大陣的整合之下, 根本不是他這渺小的個人可以匹敵。


    個人之力, 在世界之力麵前,始終微茫。


    不過一次與杜子騰的猝然交手,竟叫這有些狂傲的明昱對冥冥天道生出敬畏來。


    明昱心中敬畏,卻不知, 在眾人眼中, 他於半空踩出那三個凝結不散的足印,亦令他們心中駭然。


    這分明就是自身靈力強大、甚至對於規則的領悟到了足在這一方小世界上烙刻印記的地步!


    普通元嬰修士,內生元嬰,不過將己身神魂練至極致,需要抓住冥冥中一線天道之意才可元嬰化神,明昱元嬰之境,卻能對於天道法則領略至此, 難怪往往能跨越境界斬落那些強橫的大妖!


    可這樣強大的明昱,卻在眼前這名不見經傳的金丹修士麵前連退三步,甚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對方不過是倉促應戰,可以說明昱這全然是偷襲、對方全無防備,那麽這個金丹修士又該是個什麽水準?


    但再怎麽樣的水準,也就是個金丹修士而已,所以,明昱的第一反應是,法天大陣好犀利!


    而一旁的王玨卻是用一種敬羨的眼神看了一眼杜子騰,才吞了一口水緊張地道:“此陣當年為鎮壓我族中那違誓的叛逆子弟,乃是由墨部部首親自設下。”


    “墨部部首?!”明昱幾個出身斬梧淵的修士竟是麵色倏然而變,彼此交互的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震驚。


    其中一個修士突然出聲道:“你們王氏在此處置的那子弟難道是當年墨部指名要的那個符道天才?!”


    所以才會驚動墨部部首親自設下大陣進行鎮壓!


    “竟是如此?!當年此事鬧出好大的風雨,那弟子傳言乃是罕見的符道天才,甚至有傳言他極有可能得墨部部首親傳衣缽,最後卻那般……淵主甚至都親自過問……”


    “原來那事竟然是真的,墨部部首親自所布之陣,怪道如斯強悍!”


    “可不是,當年墨部的部首符陣雙絕,乃是周天諸界公認符道第一人,驚才絕豔冠絕諸界,斬梧淵上至今還有他的不少手筆,隻可惜此事之後沒多久他便不知行蹤,鬧得那墨部現在都……”


    說這話的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番話不該在淵外提起,於是便收了話頭,可卻也引得浮想無數。


    明昱心中卻是清楚,因為那位墨部部首突然失蹤,鬧得堂堂斬梧淵八部之一的墨部群龍無首,偏偏當年那部首己身驚才絕豔也就罷了,還網羅了周天諸界多少符道大能,他還在之時,這些人服他敬他,墨部符道傳承冠絕諸界。


    可他一失蹤,墨部裏這些桀驁不馴的大能竟是彼此相持不下,淵主親自過問都無甚效果,最後竟讓那般煊赫的墨部四分五裂,至今都沒個人能統帥諸部領令他們敬服,甚至裏麵數人現在都與斬梧淵疏遠了來往,另起了爐灶,弄得斬梧淵昔日名聲最顯赫的八部之一現在淪落得門庭冷疏,叫人都不好意思提及。


    其實論理來說,斬梧淵之主乃是堂堂大乘修士,修為不知比那墨部部首高了多少去,怎麽可能鎮壓不了那些部領?


    可在墨部發生這一切,卻偏偏這般理所當然,沒有一個人覺得是淵主無能。


    因為那符之一道與其餘諸道截然不同,易學難精也就罷了,越到後來越是博大精深,故而符道修士低階時數目尚多,越到後麵進階越難,於符道的理解亦越是晦澀艱深,符道大能亦是個頂個的脾性古怪、狂傲恣肆。


    大乘修士固然是能悟天地之道,可對於符道,卻未必能令這些眼高於頂、傲慢不羈的符道修士真正信服,偏偏符道修士根本不講什麽修為戰力,隻服對符道的理解。


    否則,堂堂淵主又怎麽可能坐視麾下八部之一分崩離析至此?


    這其中緣故不足為外人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因此此事雖然在一流世家中不是什麽大秘密,但也絕沒有人會去宣揚這樣的事,那不是打斬梧淵的臉麽?


    明昱咳嗽一聲:“原來是墨部前輩所留,難怪威力絕倫。”


    而王玨心中卻是在想:你們隻說你們斬梧淵當年布陣的老家夥厲害,卻怎麽不說眼前這能令這陣認主的怪物?


    先前杜子騰自陳法天大陣認主,眾人說實話,將信將疑,否則也不會有明昱的驀然試探,但一出手便知有無,那倉促之間的反應,驅使大陣分明就是如臂使指,說沒認主都不會有人相信。


    越是強大的陣法,操控越難,而認主……本質是將整個大陣納入自己神識管控的過程,這需要何等強悍的陣道領悟之力!


    明昱豈能不知杜子騰的強悍,隻是他現在心態有些微妙。


    以明昱的傲氣,方才不宣而戰自然不可能是著意在搶占交手的先機,突然出手不過是想令杜子騰無防備之下暴露出法天大陣的真正實力。


    可誰料竟是這般結果,法天大陣的實力是暴露了,可他也吃了個不小的虧。


    若是雙方戰力差距巨大,修為高絕的那方搶先出手,這叫出手“指點”,但若是雙方實力相當,這種不宣而戰的舉動另有說法,那叫“偷襲”,說法不同,高下立現。


    明昱心中如何不尷尬?


    此時若他再表揚杜子騰出類拔萃,豈不是把自己踩到地上來捧杜子騰?


    明昱出師以來風頭甚勁,怎麽可能拉得下這樣的臉!


    君不見他方才開口隻問大陣不問杜子騰?


    杜子騰觀明昱與周遭諸人的神色,前後一思量,以他心思細密,登時覺察,當即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此陣繁複深奧令我一見之下便心向往之,原來是斬梧淵墨部部首所設!若不是那妖族晉階的天劫之機,我恐怕是絕不能令此陣認主的。


    說來慚愧,方才明部領指點之時,我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卻是此陣自行反擊,墨部部首大陣之擊,明部領竟能輕易接下,佩服佩服!斬梧淵不愧是斬梧淵,果然天才輩出,英豪濟濟!”


    這一番話謙遜得體的話,水準之高讓一直以拍馬為己任的王玨都隱隱感到了一種危機。


    明昱有了台階,能在斬梧淵混到部領又豈是等閑,見杜子騰這番知情識趣,思及周天諸界現在混亂的局勢,心中一動,便哈哈大笑道:“蕭道友你太過自謙!你去周天諸界問問,墨部領所遺陣法、符之中,有多少能被當今修士習得?更遑論陣法共鳴進而認主!蕭道友這般人才湮沒諸界之中,我從前竟未見識過,實是一大憾事,好在現在結識也不晚!當此妖逆四起的亂世,正是你我作為之時!哈哈哈哈……”


    明昱這番親熱示好叫他身後的燕寧兒諸人都驚得掉下眼珠子來,明昱是赤部部首親傳弟子,出師以來又風頭甚健,周天諸界都有他的事跡流傳,天之驕子,當之無愧。


    與這些世家子弟交談對答之時都是一副驕傲神態,何曾這般親熱?


    眼前這修士雖則在陣道上頗有長處,可哪裏值得明昱折節下交至此?


    明昱身後那些同是斬梧淵的修士亦是心中揣摩不斷,可他們畢竟與明昱背景相似,登時反應過來明昱打的算盤:墨部如今式微,但鎮壓妖族的大軍之中,卻少不了符、陣相助,斬梧淵現今形勢之中,確是少不了符道上的高才,難道,明昱打的是這個算盤?


    這次覆星天鍾長鳴之後,斬梧淵派出的弟子可不是隻有赤部的,其餘幾部弟子亦有,隻不過他們當中明昱職領最高,名聲最響,隱隱以他為首罷了,還有那些環繞在斬梧淵周遭的世家子弟,自然也是暫時跟著他走,但這背後彼此間的利益牽扯卻是千絲萬縷……


    一時間,杜子騰儼然成了一個香餑餑。


    可憐杜小爺發現自己方才的牛逼表現外加超高情商好像讓這些家夥對自己感興趣過頭,不得不將自己來曆刪繁就簡、春秋筆法了一番,將話題不斷引至其他方向,著實辛苦。


    而這談笑之中,明昱更是率先開口相邀:“似蕭兄弟你這般人才,遊曆諸界豈不浪費,我斬梧淵如今正需英才加入,何不隨我等返回淵中,在這局勢之中大展身手!”


    這樣直接了當的邀請讓其他幾人心中各有成算,麵上卻皆是言笑晏晏,紛紛相勸。


    杜子騰卻也不扭捏,爽朗應下:“我於符道上不過略知一二,淵中情勢更是半點不知,還要明兄你多多提攜!”


    場中諸人此時才驀然反應過來:這姓蕭的好生聰慧,竟然就這般承了明昱的情,分明就是來日投桃報李之意!


    杜子騰這合情入理的話直叫明昱肝腸慰貼,直覺得此行雖未能獵殺那隻大妖,但能帶回這麽一個與那幫頑固驕狂的混賬截然不同的符道修士,不虛此行!


    話說這個份兒上,杜子騰去往斬梧淵已成定局,明昱乃是赤部部領,自然是說得上話。


    一旁暮大師始終旁觀不語,於周天諸界、甚至斬梧淵之事,他是百城界修士少有了解的,心中不免有遺憾,似蕭大師這般驚才絕豔的人物若能繼續留在百城界統領諸城,那麽妖族消失之後,百城界或許又能再上層樓,走進周天諸界的視野之中,但現在事已至此,他亦隻能遺憾接受。


    斬梧淵那是周天諸界中最有話語權的勢力之一,資源豐沛人才濟濟,任何人族修士,能有機會前往效力的,皆是生平大幸,又怎麽可能拒絕?


    而明昱在邀請了杜子騰之後,臨出發之際,他一掃旁邊的王玨,又多說了一句話:“王玨道友,你若是此行餘暇,不若與族中報備一聲,與我等同往斬梧淵中一觀,此次之行,亦算我等有緣法。”


    一旁原本對杜子騰豔羨至極的王玨猛然收到這樣的邀請,登時喜動顏色,聲音都有些發顫:“多謝明部領!多謝明部領!”


    這樣的參觀邀請和向杜子騰發出的加入邀請,自然完全不同,可是王玨自認為若非出身在一個沒落的三流家族,機會與資源太少,以他的本事定能出人頭地,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定會牢牢把握!


    杜子騰卻又向明昱道:“明兄,法天大陣畢竟取自此界,我若離去,大陣亦需收拾,你看可否數日之後我再出發前往斬梧淵?”


    明昱一怔,卻知杜子騰說得在理,這法天大陣布設在此界已久,墨部部首親設,如何收拾打理,恐亦費思量。


    “既如此,待此處事畢你傳訊過來,我再派人來接你吧。”然後他頓了頓解釋道:“實是此次覆星天鍾長鳴,我等乃是領淵中鈞命而出,需得速速回去複命,等不得蕭兄弟了。”


    杜子騰連忙道:“大事為先,明兄不必多慮,我亦恐因自己之故累明兄複命。”


    明昱傲然一笑:“那亦不至於。”而後他卻是向杜子騰遞過一個儲物袋:“此乃淵中特製傳訊符與入淵信物,蕭兄弟你收好。”


    杜子騰道謝不提。


    王玨卻在明昱看過來之時連忙道:“我方才已傳訊於族中長老,皆言能得明部領相邀乃是族中大幸,此處族中自有他人接手,命我萬不可耽誤行程,恐怕要叨煩明部領了。”


    明昱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暮大師目送王玨登上那些修士的強大法器,消失天際,心中歎息:這些人,甚至包括他身邊這個,終究隻是百城界的過客,最終能守望這個世界的,還是他們這些百城界之人。


    然後他澹澹向杜子騰問道:“不知蕭大師要如何收拾法天大陣。”


    百城界中,因為妖靈兩氣混雜,原本就少有那等靈氣茂盛的洞天福地,全賴法天大陣聚集靈氣才讓諸城靈氣不散,若是杜子騰突然撤去法天大陣,恐怕整個百城界的靈氣、妖氣都將徹底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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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杜子騰那口氣儼然要將法天大陣據為己有,也難怪暮大師會覺得杜子騰與那些人無甚區別。


    對於暮大師的態度,杜子騰不以為忤,卻是笑著反問道:“如今妖族消失,不知暮大師以為今後百城界中所有妖靈器師如何自處?整個百城界中用慣了妖靈器的修士又該當如何自處?”


    暮大師沉默了。


    這個問題,是百城界眼前最大的一個難題。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向杜子騰鄭重行了一禮,羞慚道:“方才是我錯怪蕭大師了,大恩大德,我百城界萬世不忘!”


    杜子騰剛剛這般反問,顯是已經為百城界籌謀好了下一步,思及這位蕭大師自天劫以來的表現,不知為百城界擋下多少次災厄,甚至此次未能與明部領同行、錯失這段路途中增進關係的機會留在百城界,恐怕亦是因為要為百城界籌謀之故。


    似那王玨,緊緊抓住機會與明昱這些天之驕子建立聯係才是人之常情,蕭大師仁至義盡,他方才那般十分不該,暮雲深隻覺得自己剛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過偏狹,十分慚愧。


    杜子騰卻說:“暮大師不必太過高看蕭某,我亦有私慮。”


    暮雲深一怔,不知杜子騰何出此言,可杜子騰心中確實令有顧慮,他自己的來曆編造方才好不容易糊弄過去,再與明昱同行、單獨相處之中難免有紕漏,留下來向暮雲深多多旁敲側擊、準備充分之後再前往斬梧淵自然更穩妥可靠。


    當然,更重要的確是如暮雲深所想的那樣,杜子騰對於百城界未來何去何從確是要布置一番。畢竟百城界今日局麵,杜子騰亦有份,不可能這般放手不理,法天大陣是一,沒有妖族之後,妖靈器沒有了原料,原本的修行體係如何規劃是其二,絕不可能前往斬梧淵那種恐怖地界的王七是其三。


    然後杜子騰道:“法天大陣我恐怕是必要收走的。”他看著暮雲深道:“一是天劫之下,迫於彼時形勢,我已將此物認主,二是法天大陣在此的消息恐怕不多久周天諸界皆知,留在此地,怕會招禍。”


    暮雲深默然片刻道:“全聽蕭大師安排,隻是,這些事情恐需召集諸城之主交待一二。”


    可他微蹙的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


    杜子騰微微一笑:“法天大陣撤走之後,我另有法子保諸城靈氣不失,此外,若無妖靈器……百城界諸修士何去何從,這問題,暮大師可邀諸城之主前往太原城一觀,自會有答桉。”


    暮雲深驚訝地看了杜子騰一眼,毫不遲疑地迅速安排那些妖靈器師通知諸城之主,而他自己竟然直接先行向杜子騰告辭直奔太原城,叫杜子騰覺得好笑。


    他眼前這法天大陣,原本因為妖族存在,妖氣的消耗、妖靈二氣的平衡、阻止妖族對於城池的可能攻擊、對於王z的鎮壓,這幾大用處需要考慮許多繁雜的功用,現在既然隻是考慮到諸城的靈氣使用問題,根本不必這麽複雜,直接為諸城布設大型聚靈陣即可。


    無非就是需要消耗一些布陣材料,如果百城界沒有,實在不行拉下臉傳訊於明昱求助,想必以此人今天對自己的拉攏態度來看,自己於他定然在某個方麵有著不可取代的巨大價值,這點小小投資,對方定然是樂意為之的。


    倒是如何收起法天大陣,這件事叫杜子騰很是頭痛。


    現在的法天大陣與整個百城界渾然一體,許多陣體結構牢牢結合界中之地,如何拆解下來而不損毀原本一體的結構,十分挑戰。


    再者,這大陣收起之後,如何保證在發揮之時,還能這般施展出在百城界的威力,更是難中之難。


    杜子騰撫了撫額頭,罷了,這法天大陣是當初那墨部部首為百城界的特殊情況量身打造,他要遷走,一來確實是因為認了主,留在此地發揮不了什麽作用意義不大,二來卻是因為此陣之中尚有許多精微之處是他借認主的優勢可以細細揣摩學習的,甚至他從中窺見到了一絲當初他在百城界幻境中所悟的洞真之境的道機,若能徹底悟透,符道之上當再進一層。


    如果是用來做研究材料,戰力打折便打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杜子騰忍不住向腦海中小木棍問道:“如果要收起這法天大陣,一來會否對百城界有什麽我未曾思慮到的影響,二來如何才可保其中威力不失……”


    他把自己的思慮一一道來,杜子騰卻沒有發現,在小木棍主動催生並犧牲自己第三葉以成全他的意誌之前,他對小木棍雖有情誼,卻不似現在這般,將一切思慮道出,彷佛對待一個可以信賴可靠的同伴。


    然而,杜子騰注定是要失望的。


    他神識中那萌萌噠蘿莉音卻似是對杜子騰這許多糾結十分不解,奇道:“想要就吃掉呀!”


    杜子騰:……


    他突然想起幾次這根破柴禾吞食那些牛叉靈物時的果斷來,敢情您老人家是個看中就吃的強大邏輯!!!


    他居然會向這麽個混賬吃貨征詢意見,他一定是傻了……


    還沒待杜子騰懺悔完畢,小木棍腦袋頂上那根金色葉片猛然間金光大作,閃得杜子騰自己的識海都一片眼花繚亂,再然後,整個百城界突然忽拉拉刮起一陣大風,掠過幹涸的海床、飛過妖軍痕跡猶存的原野、刮到人心方定的諸城池……


    所有百城界的修士都覺得世界好似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麽變化,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消失了,世界空蕩蕩的。


    不知是誰,突然間道:“法天大陣……消失了。”


    杜子騰真的傻了,說吃就吃……這tmd就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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