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姬青這番話可謂不要臉之至, 他是逃命失敗才這般說,可其餘修士卻也無法反駁, 姬青無法逃走,便是他們, 在這靈氣風暴麵前又能如何?


    姬青略一沉吟:“既然已知這靈氣風暴乃是那法器所為,也算是個好消息……”


    神風上人等一眾門派修士:……


    這話說得叫所有人蛋疼不已,這叫好消息?你方才幾次意圖挑釁那位蕭姓大能,卻把這法器得罪得死死的,連累他們所有人困在這靈氣風暴之中,現在居然說這叫好事?


    姬青卻澹澹道:“總比那等自然形成的靈氣風暴要好吧……”他看向風暴中心的目光泛起冷光:“隻要解決那法器,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神風上人等修士心中一凜, 已然從姬青的話語中聽出了無邊殺意, 顯是對方已經動了殺心,務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收拾了。


    那靈氣風暴越發肆意,漩鏡一號破破爛爛的身影都已經極難看清,這風暴甚至在半空中都隱隱切割出無數空間裂縫, 此時哪怕就是姬青再有越界傳送符也絕不敢用了, 靈氣狂暴至此,連空間規則都被扭曲,一個不慎,怕是他人都要失陷在虛空之中。


    姬青冷冷道:“搏命之時已到,結陣!”


    便是這些各門派的修士再是一盤散沙,心中算盤無數,卻也知若無姬青統領他們, 所有人都極難有活路,哪怕是為了生存,他們執行起姬青的命令亦不再多有猶豫。


    此時,姬青卻是祭出半把烏青色的長.槍,這長.槍分明就是被什麽外力折斷過,隻剩下了一半,看著就是把廢棄的破銅爛鐵,但姬青的神情極其凝重,彷佛這半把長.槍重若千鈞,他堂堂一個分神圓滿的修士也極難將其舉起般,舉動間極其緩慢凝滯,可所有修士都未從這柄長.槍身上感知到半分特別氣息,正因為如此,姬青的舉動才顯得越加奇怪。


    他卻恍如不覺般,將這長.槍緩緩高舉過頭,然後周身靈氣暴漲之下,竟是掉轉槍頭,將這半把長.槍狠狠紮進了自己的胸膛,登時血濺三尺!


    此時神風上人、青翠真人等門派修士俱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姬部領方才所說的“搏命”竟不是玩笑,便是大修士,要對自己下這般狠手,受創可也是不小……看到那半截長.槍從姬青背後透出,所有人對姬青也是半敬半畏,這般狠人,各門派中亦是罕見。


    可姬青除了麵色蒼白一些,卻是鎮定如常,雙目看向風暴中央,幽深冷沉。


    可緊接著,那些門派修士便再也顧不上感慨姬青對自己的心狠手辣了,一副極其詭異的情形在所有人麵前浮現,姬青那些四處飛濺的血珠突然一顆顆倒轉著飛回,卻不回到姬青體內,而是被那柄長.槍一粒粒吸收一般,下一瞬間,姬青身體一僵,那半柄長.槍竟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誌般,竟開始嗡嗡震鳴起來。


    姬青蒼白著麵孔,雙目牢牢盯著風暴中央,彷佛有什麽光芒要從眼中躍出刺向那裏。


    長.槍彷佛是感受到了什麽意誌般,倏忽間發出一聲尖銳長嘯,竟是震動著緩慢自姬青胸膛中抽出,所有修士甚至可以從那巨大的創口中隱約看到姬青躍動的心髒,可奇異的是,這樣恐怖的傷勢,竟沒有一滴血流下來,而半柄長.槍卻是在這抽離的過程中徹底改變了模樣,那暗澹的烏青色漸漸褪.去,露出裏麵青色的槍身,那色彩,不是枝頭新綠,卻是懸崖絕壁上迎風傲雪的蒼翠,透著種說不出的凜冽傲人,待這半柄長.槍淩空而立時,哪怕是在恐怖的靈氣風暴之中,所有人都無法輕易忽視那刺眼閃耀的青色光芒。


    不知是誰,突然小聲驚呼道:“青昭神槍!這是青昭真君的本命法器!”


    青昭真君?


    這名字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沒有聽過,可一把叫出這名稱的修士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沒有人知道才是正常的,因為,這名字響徹諸界之時……乃是萬載之前!人妖兩族打得界壁碎裂、天地崩塌之時!


    彷佛是為了喚醒世人對於那時代的記憶,一股蒼涼冰冷卻又暴戾強大的氣息席卷而至,組成大陣的所有門派修士俱是從陣中感覺到一股不可抵擋的強大吸力,那抽吸的不隻是他們的靈力、甚至還有他們的神識!


    大驚失色之下,所有人都想拚命抵抗,可既已經加入這大陣,又豈輕易可以脫身得的?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邪門法子!


    便是在斬梧盟中混跡如此之久,他們中的許多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大陣還有這般疑似活祭般的古怪功能!


    看向姬青那因為胸膛巨大創傷而似有些殘破的身軀,不少門派修士眼中流露中徹底的恐懼,他們縱是在斬梧盟中混了如此之久,可對於斬梧淵這等萬載大派……竟是如一無所知般,那些可怖的手段,他們竟是從來沒有見識過!


    而此時,半空中的青昭長.槍似又發生了變化,那些抽吸出來的龐大靈力與神魂之力在它周身凝聚成一團朦朧青影。


    那青色光影之中,彷佛有什麽東西不甘被束縛,隻是在拚命掙紮,光影劇烈的撕裂變化之中,青昭長.槍卻是光芒大作,鎮壓的意味十分明顯,槍身之上突然閃耀出鮮血之光,那分明是先前姬青將長.槍紮進胸膛時被長.槍吞食的鮮血,此時那團死命掙紮的劇烈青光被鮮血喂食,竟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詭異可怖的變化叫所有人修士看得觸目驚心,好在大陣中那股抽吸之力卻是略微一緩,所有人立時補足靈氣神魂,不敢有片刻耽擱,隻是那長.槍之中氣勢驚人的……到底是什麽東西,竟需要他們這數千修士的靈氣神魂之力才足夠支撐其勉強顯形?


    姬青的鮮血不知為何功效那般卓越,青色光影不斷膨脹、不斷拉長,漸漸地,一個龐大而可怖的身影在靈氣風暴對麵顯現,這一切變化說來很慢,其實自姬青取出長.槍開始,不過幾個眨眼間便完成,此時,這龐大的身影、恐怖的氣息,竟叫此方世界都顯得逼仄、叫那靈氣風暴的威壓相形之下都不再顯得那麽可怖。


    而所有修士將這整個龐大的身影全部收入眼中之時,麵上才流露出真正的驚惶之色:“這、這、這是……”


    展翼萬裏,長嘯千重……這分明是一隻巨大的青鸞!


    那上古的兩族交戰中已經徹底族滅的妖族,到底是怎麽在此地出現的!


    這隻青鸞隻是淩空而立,巨大可怖的青金色眸子彷佛可以將此界所有一切盡收眼底,但那眸子中沒有半分情緒,隻叫人越發覺得不寒而栗。


    先前那猜測出青昭長.槍來曆的修士,看到這隻青鸞之後,更是嘴唇顫.抖,恐懼得不能自已,他視線看向青鸞的心髒之處,那裏,半把長.槍隱沒在青鸞龐大身軀之中,若非刻意尋找,極難發現……果然如此!


    “當日青昭真君與青鸞大妖同歸於盡……沒有想到,他竟真的將大妖真魂鎮壓.在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之中!”


    那修士看向姬青的眼神更是像在看一個真正的瘋子,大乘實力的兩族大能同歸於盡,姬青竟敢喚醒這般的神魂……他不是瘋了又是什麽?!


    姬青彷佛真的瘋了一般,全然感覺不到自己胸膛中那個巨大的空洞,既未運起靈力恢複亦未吞服療傷丹藥,他隻盯著風暴之中,看向龐大的青鸞,眼神中流露出興奮,嘴裏吐出了一個字:“――去!!!”


    青鸞冰冷目光垂下,看著姬青亦彷佛是在看一隻無所謂的蟲子,那視線叫姬青不舒服極了,可此時的姬青卻顧不上這些,他隻想看著,對麵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器要怎麽在這般上古大妖麵前一敗塗地,光是想著,他就已經興奮不已。


    青鸞收回視線,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的視野中隻覺得刺眼的青光陡然衝天而起,彷佛將整個天幕徹底遮蔽般,天地間,除了茫茫青色,再也沒有第二種色彩。


    再然後,恐怖的撕裂與狂暴之力來得悄無聲息,這一方的世界的天幕彷佛被什麽可怖的力量切割得七淩八落,竟隱約可見虛茫無物的虛空,地麵更是在這般衝擊之下化作無數碎裂的板塊漂浮在空中……


    天地之間,除那些被撕裂的一切,似乎空空蕩蕩再無一物,那靈氣風暴似乎已經被徹底打散,天地間散落無組織的靈氣卻因為方才對戰越發狂暴無序。


    這撕碎世界的衝擊之中,姬青卻是站在那裏,連身形都未動搖,所有門派修士所結大陣畢竟是斬梧淵中千錘百煉、傳承萬載的核心大陣,方才那可怖衝擊之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所站方位在青鸞身後,他們竟都是毫發無傷,再看向破碎的天地,還有身形牢牢立在原地的姬青,所有人眼神中的震駭難掩。


    到底斬梧淵中還有多少這般的傳承?還有多少的手段?


    那法器看起來再如何強悍,一合之下,竟是連渣都未留下。連一方世界都碎裂如斯,一個小小法器的結局可想而知。至於什麽大乘真君……那法器裏有沒有大乘還不好說,再者,方才那可怖的力量之中,大乘能如何應對,他們卻也是想不到了。


    一時間,所有門派修士俱是心中戰栗,噤若寒蟬,姬青的身形在他們看來也沒不再隻是一個嘴上無毛、年輕驕狂之輩,竟多了幾分叫他們看不明白深淺的神秘莫測。


    而這些門派修士並不知曉,此時姬青的內心深處,收拾完漩鏡一號的喜悅遠遠及不上此時內心深處的惶恐。


    因為,那他幼時起便能隱隱感知到的血脈聯係此時竟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蹤影,這種空空蕩蕩的感受叫姬青心中害怕驚懼,他沒有辦法想像,如果失卻了青昭長.槍,他將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從幼年時起,即使是在麵對明昱那樣的同門首席,姬青也是從來不改張揚跋扈,因為他從來知道,他的地位、他的身份、他的尊榮絕不會因為得罪幾個同門而有所更改,這一切有恃無恐的背後都因為冥冥之中那一縷血脈聯係,那縷傳承自萬載之前的尊貴血脈。


    自幼起,那股冥冥中的聯係就在告訴他,他的血脈不凡,生來便該是萬人之上。進入青池之後的一切更是印證了血脈中的那些告知,但姬青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這一切失去之後會如何?


    姬青咬著牙決定,先找回長.槍!


    他不知道,為何此次出來行動的一切都會如此徹底脫離控製……隻是想挑動一個疑似大乘的修士,卻引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瘋狂器靈,結果動用傳承長.槍、激發其中鎮封的妖魂之後,失去長.槍不說,連那縷血脈聯結都渺然無蹤!


    然而不待姬青下令,一個萌萌的稚嫩聲音卻冷不丁地道:“……好多靈石qaq”


    講真,這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聲音所有修士都響了好大一跳!臥槽!打成了這樣,居然還沒死!!!!


    恩,這群修士都快打傻了,漩鏡一號就是隻器靈,想死也死不了啊,最糟就是消失而已。


    在彌漫的硝煙(大霧……)中,一個破碎身影冉冉浮現,還是那破破爛爛的飛行法器模樣,隻是此時看來更加不像樣子了,半把長.槍插.進艦身,搖搖欲墜,彷佛隨時可能分崩離析。


    那器靈的聲音聽來也是很委屈的,漩鏡一號一邊掃描自己受損的地方一邊嗚嗚地哭得哆嗦:“……好多靈石……好多靈石啊……要打多久的工才能修好qaq”


    哭得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淚流,漩鏡一號裏柳夜闌等人此時已經麻木了,講真,打得世界崩裂而你隻受這麽一點傷,居然還哭成這樣……


    應晴隻覺得好笑又心疼,還有些不解:“你這是被打疼了?”


    漩鏡一號一抹眼淚:“才沒有呢!”然後它接著嚎啕大哭:“主引擎壞了,艙門也要修,艦橋都不見了……你不知道煉器學會修理費有多黑!嗚哇哇……吾不活了~嗚嗚嗚嗚……”


    在這秋風慘澹的嚎哭聲中,姬青一直筆直如長.槍的身影終於晃了晃,然後他哇地又吐了一口血,這一次可沒有什麽長.槍來吞噬了,那鮮血就散在半空,襯得姬青麵色慘白如鬼:他都搭上了血脈聯結,那器靈居然還是陰魂不散!


    氣暈……大概已經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此時在漩鏡一號的哭聲中,所有門派修士簇擁著姬青的屍……啊,不,身體,心中更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看向那隻嚎啕大哭的法器,他們也很想哭,祭出萬載前的法器、抽幹他們所有人的靈力神魂之力、召喚出萬載前的大妖……居然還不能收拾眼前這飛行法器……還把斬梧淵一個年紀青青的核心弟子氣暈過去了,救命!誰來告訴他們眼前這局麵該怎麽辦啊啊啊啊啊qaq


    說實話,這群修士皆是被斬梧淵逼著前來的,沒有一個真心想與這等恐怖的強敵對上。他們彼此間本就是一盤散沙,現在又不敢輕舉妄動,可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漩鏡一號裏的柳夜闌等人,如果一定要說痛苦程度,其實和外麵這些門派修士相比,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魔音灌腦啊,一直不停啊,還越哭越慘烈啊……


    童青懷裏的朱朱都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小小的身體四處扭動,似是不安,童青隻以為朱朱是被漩鏡一號這聲音驚擾,略微低頭安撫著小姑娘。


    柳夜闌見那些門派修士群龍無首,漩鏡一號卻隻顧呼天搶地,至於那位蕭姓大能卻不知在忙些什麽,始終不露麵,不由扶額,一場追殺,不說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吧,但弄成現在這模樣也未免叫人哭笑不得。


    無論如何,漩鏡一號這麽個哭下去始終不是事。


    柳夜闌便出聲詢問:“咳,那個,別哭了,隻是因為靈……修理費?”


    漩鏡一號哭得太過投入,此時打著嗝兒道:“夏侯煜明說過的,要是吾不能賺回修理費……就會報廢的!”


    柳夜闌聽完覺得更加哭笑不得了,彼時在幻境之中,夏侯煜明等人神魂投影,是與他們這些人打過交道的,但他沒有想到,那一個個豪邁激昂的身影背後竟還有威嚇器靈的猥瑣故事……


    柳夜闌想了想:“是不是隻要湊夠靈石就好?”


    漩鏡一號眼前一亮,聲音一大:“難道你有靈石?!啊!肥羊!”


    柳夜闌:……


    便是童青也抱著朱朱笑得直不起腰。


    柳夜闌黑著臉道:“我亦無多少靈石……”


    漩鏡一號的聲音再次頹廢起來:“原來你不是肥羊啊……”


    柳夜闌耐心道:“我卻知道如何能叫你賺取靈石。”


    “咦?”


    不隻是漩鏡一號,就是童青應晴等人也好奇柳夜闌會給漩鏡一號支什麽招。


    柳夜闌卻點開自己的掌中寶,現下他的掌中寶已經與漩鏡一號相連,自然可以將他係統中的內容與漩鏡一號共享,其中有一條赫然在目:“恭喜自來水用戶無柳成功發展一位掌中寶用戶,獎勵靈石一百!”


    當然,杜子騰設計的係統是絕計不肯吃虧的,柳夜闌發展了那麽多用戶,如今的賬麵卻依舊十分慘澹,實在是修真聯盟多次對於他們的支援收費都實在嚇人,而且彼時秘境因為許多人還沒有掌中寶,可都算在了柳夜闌頭上,這還是在那玉蛛蘭被係統收回抵銷不少賬務之後……


    講真,看到柳夜闌的賬麵明細之後,童青的臉也黑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修真聯盟在錢財方麵……竟如此黑暗!


    這時候才有上錯賊船的感覺,是不是太晚?


    而柳夜闌卻沒覺得什麽,他隻是指了指不遠處那些擁著姬青想撤卻不敢跑、看著漩鏡一號直打哆嗦的斬梧盟修士們,耐心地道:“你看,那邊……”


    不用他說完,漩鏡一號看向那麽多修士,周身突然光芒大作,興奮地吼道:“好多靈石!!!”


    這麽突然來一下子動靜,嚇得遠處斬梧盟修士隻以為這漩鏡一號是不是又要搞出什麽驚天動地之事,連忙又紛紛祭出法器,可又一個個欲哭無淚,連姬青搞出那樣驚天動地的殺.器都不能將對方奈何,他們又能做什麽?


    看著身上插著青昭長.槍卻依舊能說能笑能放光的漩鏡一號,實在是叫這些斬梧盟的修士沒有辦法不驚恐。


    而漩鏡一號卻是在一掃之後激動地道:“兩千八百一十七個,哇!一共二十八萬一千七百靈石!可以換上門軸了!……唔,不對,算上昏倒的那個,是二十八萬一千八百……唔哇,好幸福~”


    一個門軸?


    柳夜闌等人麵麵相覷,且不吐槽漩鏡一號連姬青都不肯放過的喪心病狂,可將近三十萬靈石,竟然隻能換一個門軸???那什麽學會……黑成這般喪心病狂的模樣……???!!!


    一時間,對於修真聯盟,柳夜闌等人竟有種離了虎口又入狼窩的錯覺。


    而漩鏡一號已經“咻”地一聲奔到了那群斬梧盟修士麵前,隻聽“嘩啦”一聲,那些斬梧盟修士嚇得扇形退開,隻留下姬青在原地孤伶伶一個,一副任由漩鏡一號蹂.躪的柔弱模樣,好不淒慘,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修士留下來守著他,或是拽走他,包括斬梧淵那幾個修士亦是一般舉動。


    實在是漩鏡一號方才表現清新脫俗,沒有人不擔心跑慢一步的下場。要知道,靈力風暴、還有方才把世界撕裂的動靜,不論是誰,身在其中除了碎成渣都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如果一定要在自己碎成渣還是姬青碎成渣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那必然是讓姬青去死啊!


    結果那看起來十分凶殘的法器居然朝他們所有人說:“咦?你們跑那麽遠做什麽?不能好好說話了啊……”


    沒有一個修士敢在這個時候作死開口,大家把嘴.巴閉得緊緊的,恨不得找根針來縫上,就怕萬一說一個字,禍從口出惹怒這凶殘法器,方才姬青如何嘴賤挑釁開罪這法器的教訓可是曆曆在目!


    漩鏡一號很沮喪地對柳夜闌道:“啊……他們怎麽了?都啞巴了?這怎麽辦啊……”


    柳夜闌第n次哭笑不得,講真,這修真聯盟真的叫他很服氣,為了靈石,連一個器靈都這麽豁得出去,他剛剛還以為出了主意之後,這器靈那麽生氣定會要屠戮泄憤,沒有想到這麽快就采取了行動……恩,真是反應敏捷……


    柳夜闌畢竟君子一些,評價也十分委婉,在童青看來,眼前這法器簡直是沒有任何節操可言……當然,這法器背後的修真聯盟更是沒有下限,連一個器靈都被壓榨得需要自己給自己掙靈石……


    想著,童青還憂心忡忡地看了懷裏的朱朱一眼,也不知道那樣的地方長大,朱朱會不會被教壞……要是將來朱朱也似這漩鏡一號般,為了靈石……童青生生打了個寒戰,決定回頭要同柳夜闌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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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鏡一號如此沮喪,應晴卻是道:“這樣吧,如若你放心,不妨請柳道友代你同那些修士好好說上一番?”


    實在是應晴太看得起漩鏡一號,它哪裏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概念啊,隻是激動地同柳夜闌道:“好啊好啊!”


    柳夜闌:……


    下一瞬間,他人已經被漩鏡一號抓到了斬梧盟一眾修士麵前。


    神風上人等修士看到這凶殘法器麵前驀然有修士出現,根本不敢用什麽神識細看,立時祭出法器便要亡命天涯去――開玩笑,一個法器就已經打得天地破碎、姬青不知生死,法器背後的修士出來他們豈還能有幸理?!


    漩鏡一號氣得大吼一聲:“不準跑!!!”


    然後,那些斬梧盟的修士便如定格一般,竟再不敢輕舉妄動,不是他們不想動,實在是前麵的教訓太深刻,猶記得漩鏡一號上次大吼不準跑的時候……靈氣風暴便那樣出現,他們這些人裏,沒有一個人想自尋死路,真是淚流滿麵。


    柳夜闌卻是清了清嗓子,在這麽多斬梧盟修士麵前,而且其中許多修為還遠高於他,不由柳夜闌不緊張:“諸位,我乃修真聯盟修士柳夜闌,見過各位斬梧盟同道。”


    柳夜闌一開口,畢竟彬彬有禮,叫這些斬梧盟修士崩緊的神經放鬆了一些,而一看柳夜闌,他們中許多人心中不由嘀咕,竟叫個修為平平的修士出來說話?可轉念一想,想到漩鏡一號的凶殘強悍,再想到它的主人該是何等深不可測,就似尋常修士拜會大能總免不了要對大能的門童客氣三分,此時,對於柳夜闌,他們竟也不得不保持著麵上的尊重謙遜。


    神風上人便被推舉出來回話:“這位柳道友,哪裏……”


    柳夜闌對於這些斬梧盟修士其實再過了解不過,知道他們不過是看在漩鏡一號與蕭盟主的麵兒上才這般禮遇,也不多客套,隻微微一笑:“今日之事,我等不過途經此地,全因意外而與貴盟起了些許衝突,還請諸位不要放在心上。”


    臥槽!斬梧盟的修士淚流滿麵,你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是我們追殺,而你們不予計較而顯得你們格外大度……可問題tmd我們這邊領頭的氣昏過去,我們這些人嚇破了膽……明明吃虧的是我們好嗎?!還叫我們不要放在心上……簡直心酸淚流成河。


    但這些話他們沒人敢說一個字,無它,實在是太丟斬梧盟的人,沒人敢擔得起這個罪責。


    神風上人也隻能咬牙聽著,不敢多置一詞,他可是把漩鏡一號那閃亮的光芒看得清清楚楚,就怕哪個字不對,那法器又要暴走(漩鏡一號:靈石!靈石!好靈石!!!)。


    柳夜闌卻是繼續道:“相逢即有緣,承蒙諸位不棄的話,我修真聯盟有一物相贈,收下此物,便可就此別過,山高水長,他日再見。”


    聽到柳夜闌這話,神風上人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對方的言下之意,他立時狂喜,難道說對方願意就這麽放過他們了???


    神風不由道:“既如此,那便就此別……”


    柳夜闌連忙提高聲音道:“今日叫諸位無端受累,如何過意得去,這禮物是無論如何要先收下的!”


    那語氣斬釘截鐵,不容質疑,漩鏡一號也驀然間透出一股冷凝強悍的氣勢,生生把神風上人等人歡天喜地的表情凍結在原地。


    神風上人小心翼翼地道:“隻要我們收下這禮物便可告辭……”


    柳夜闌笑得如春風拂麵:“不錯,此物名喚掌中寶,乃是我修真聯盟的異寶,隻要神魂綁定之後,便可使用自如,走過路過千萬不可錯過。”


    恩,自來水當習慣了之後,連修真聯盟的推廣語都不自覺嘟嚕出來了。


    綁定神魂?神風上人等人麵色不由一變,這與那等惡毒的神魂誓約有何不同?若是這那法器上有什麽惡毒詛咒,自今而後,他們豈非都要受製於人?這豈不是生不如死?!


    一時間,這些原本興高采烈的斬梧盟修士俱都靜默下來。


    漩鏡一號疑惑地問道:“怎麽?有問題嗎?”


    神風上人心中一顫,臥槽!差點把這個殺.器給忘記了!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美事,他們這些人前來追殺,此時已經被對方踩到腳下,卻期盼對方高抬貴手直接放了他們……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好事?對方分明早就想好了如何對付他們,這什麽法器,如果不綁,怕就是隻有死路一條,要麽受製於人,要麽死在當場……


    修行數百年,這可真是道極好的考驗。


    神風上人看向身後門派弟子,戰戰兢兢者有之,惶恐不安者有之,還有的……卻是一臉的坦然知命,顯是已經做好了選擇。


    神風亦是苦笑,是啊,畢竟數百載才修來如今的修為,再受製於人……盟中還有鴻蒙真君這般的大乘修士,總不能坐看他們這些人受製於人、整個斬梧盟分崩離析吧?隻要能活下一條命來,人生總還有別的可能的!


    這般想著,神風已經咬牙上前一步,在青翠真人一眾複雜的眼神中,他朝柳夜闌一字一句道:“既如此,便謝過你們修真聯盟上下的饋贈之恩!”


    柳夜闌自然看得出神風上人這一番話背後的咬牙切齒,心中不由覺得好笑,一揚手便將掌中寶激射而出:“綁定神魂即可使用。”


    神風上人一言不發便直接綁定了掌中寶,神魂綁定的刹那,他細細分辨,隨即不由慶幸又奇怪,從綁定刹那來看,這法器中似乎並沒有什麽陰毒的後招,這般想著,直到他聽到了一個萌萌的聲音對他道:“恭喜用戶神風加入諸界交易平台!用戶神風,斬梧盟神風門修士,恭喜您開啟了‘黑粉’係統!常用有驚喜喲~”


    神風已經震驚得呆住,這聲音聽起來和眼前那凶殘的飛行法器一模一樣!他現在對這種聲音十分過敏……現在卻神魂綁定了這麽一個玩意兒,簡直不能好了!


    臥槽!原來,這神魂綁定帶來的是這種神魂折磨嗎?!


    其餘修士並不知道神風上人此時遭遇的一切,隻是看到他呆滯的表情,隻當他對於神魂綁定之事極其沮喪。


    而柳夜闌朝神風一禮道:“既如此,神風道友,後會有期。”


    神風回過神來,看著漩鏡一號和柳夜闌神情十分複雜,隨即朝身後所有弟子道:“你們,也都綁了這法器吧。”


    算了,這種程度的神魂折磨和性命相比,還是可以忍耐的,神風的決斷做得很及時,他門下弟子見掌門都做了這般的決定,哪裏還能不從?


    柳夜闌手中的掌中寶又消耗了百餘個。


    而神風門弟子全部綁定之後,神風上人一言不發,隻朝柳夜闌拱手一禮,便領著弟子飛速遠離,但那陰魂不散的萌萌聲音卻一直在他耳邊糾.纏不休,給他一種始終沒能真正脫離對方魔爪的錯覺:“用戶神風,係統即將開啟……您可以使用諸界交易功能參與兌換……”


    看到神風門成功消失在此界,青翠亦不再猶豫:“我青羽宗亦願接受饋贈!”


    柳夜闌微笑著扔出掌中寶。


    此時,便是還有猶豫的門派,看到陸陸續續已經有十幾個門派離開,便是他們想再要聯合起來反抗,眼前這局麵怕也是極其困難了,也不得不咬牙屈辱地接受了對方的“饋贈”。


    當然,恐怕最終堅定這些猶豫門派決心的,是他們實在難以繼續忍受整個過程中,漩鏡一號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就好像他們若是繼續不同意就要發生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一般(漩鏡一號:靈石!靈石!靈石!靈石快到碗裏來!!!)。


    最後剩下幾個可憐兮兮的斬梧淵弟子,他們自己倒是已經綁定了掌中寶,對於這種神魂約束,他們極有信心,畢竟,鴻蒙真君乃是大乘修士,而且,淵中早有傳聞,淵主於神魂一道上已近天人,便是眼前這群什麽修真聯盟的修士在他們的神魂上做了什麽手腳,待他們回到斬梧淵中,淵主也必是能夠覺察解決的。


    但他們此時卻是眼巴巴地看著姬青的身體,躊躇不已。


    漩鏡一號卻是響亮興奮地道:“還有一個!”


    那口氣,簡直就好像看到什麽財富般,叫這幾個斬梧淵弟子生生打了個寒戰。


    縱然再怎麽不願意招惹漩鏡一號,他們畢竟是青部弟子,在姬青麾下效力,姬青再怎麽不得人心,若是隻有他們幾個成功逃離,而姬青卻被留在此地的話,成功回到斬梧淵中那責罰也不是他們能夠承擔得起的。


    一個斬梧淵弟子大著膽子對柳夜闌道:“姬部領方才雖略有不敬,但柳道友你既已說既往不咎……可能許我們帶他一道離去……”


    說這話的時候,這弟子抖著雙.腿,餘光看都不敢看漩鏡一號,就怕對方來個原地爆炸,直接將他炸成渣。


    柳夜闌不鹹不澹地笑道:“我方才已經說了,任何人隻要肯接受我們修真聯盟的好意,收下禮物便算冰釋前嫌可以離去。”


    那弟子簡直目瞪口呆,接收禮物?他低頭看著暈倒在地的姬青,他現在這個模樣怎麽神魂綁定啊!那豈不是……要一直等到姬青醒過來、能夠進行神魂綁定才能離開?


    漩鏡一號居然也“聰明”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呀!他現在綁定不了!”


    柳夜闌還來不及說什麽,就眼睜睜地看著漩鏡一號“咻”地飛到姬青身旁,那幾個斬梧淵的弟子也一樣,眼睜睜地看著漩鏡一號“砰”地壓到姬青身上,生生將姬青砸進了一塊崩散的大地上!


    被這麽一壓,再不醒……那就是死人了。


    而姬青痛苦呻.吟著睜開眼,便發現那破破爛爛的法器就在眼前,似乎還在仔細觀察著他,然後那魔性的萌萌音歡呼起來:“醒了醒了!快神魂綁定!”


    姬青警覺地瞪大了眼,然後一個小小的銀色法器被漩鏡一號推到他麵前,姬青不由自主後退,他身後便是凹陷的大地,如何能退?


    他隨即又覺得這般姿態太慫,而是竭力維持著斬梧淵核心弟子的威嚴朝漩鏡一號道:“你想逼迫我做什麽?告訴你,我斬梧淵弟子寧死勿辱……嗚――”


    下一瞬間,那法器已經被不耐煩的漩鏡一號塞到了姬青嘴裏。


    它煩惱地對柳夜闌道:“他不肯綁定怎麽辦?”隨即,漩鏡一號又嘀咕道:“唉,那可是一百靈石呢~算了,反正已經有辣麽多靈石了,少一百……嗚嗚,就少一百吧!”


    不知是不是姬青的錯覺,他嘴裏塞著那法器,竟生生從漩鏡一號掃的氣息感覺到了凶氣外露……


    那幾個斬梧淵的弟子也反應過來連連勸道:“部領,隻要綁定這法器便可安然離去……”


    姬青環顧周遭,發現那些門派修士竟都全無蹤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些家夥竟然寧可綁定敵人的法器也要逃命,叛徒!都是叛徒!


    漩鏡一號卻突然光芒大作:“啊!我想起來了!夏侯煜明說過,生鮮也很值錢的!不願綁的話,當生鮮也可以呀!”


    生鮮?


    原本氣到吐血的姬青卻突然生生打了個寒戰,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凡間那些被屠宰洗幹淨光溜溜掛出去販賣的“生鮮”……竟是不由自主崩潰地大吼道:“我綁!我綁!!!”


    待斬梧淵這幾個修士不由如釋重負,不待姬青想追回青昭長.槍,他們已經飛快地搶上前拖著姬青離去,那動作之敏捷,果然無愧於斬梧淵這等名門弟子的風範――開玩笑,部領光是幾個交鋒就已經快被那法器搞瘋,如果再去追究長.槍,還不知會出什麽妖娥子!


    看到空空蕩蕩的破碎世界,漩鏡一號不由發出一聲歡呼:“哦!門軸到手嘍!!!”


    回到艙中的柳夜闌聞言不由抽了抽嘴角,連姬青那般少年得誌驕傲不可一世的人物都被這家夥搞到精神?


    ??潰,能養出這樣的法器……這修真聯盟……好生恐怖。一時間,他與童青二人對視一眼,竟是相顧戚戚。


    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即使是對修真聯盟的屬性打了許多揣測與疑問,他們這一行人最初時對於己身安危的擔憂早已經全都不翼而飛。


    而便在此時,一股龐大的神識掃過整個漩鏡一號,柳夜闌等人立時僵住,好似低階野獸遭遇強大靈獸之時一般,這種僵硬不是自主反應,而是烙印在神魂深處的下意識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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