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多久終也等不到的明天,


    望多遠都是望不穿的黑暗。


    連名字都已漸漸被風遺忘,


    直到我看見你閃耀的光輝,


    直到我聽見你對我的呼喚。


    大廳中,劫後餘生的女孩們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中,那些嬤嬤們從戰鬥一開始就悄悄逃離,還將大廳的大門從外鎖死。而台階之上,安凝手中的槍冷冷地指著伊麗莎白夫人,神色從容。說是女主角,但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出場了,必須得用這種帥氣的方式刷一下存在感。


    伊麗莎白夫人強作鎮定,脖頸驕傲地揚起,“我記得你……你是叫安妮亞是吧?把槍放下吧,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如果你晚生幾百年,我可以介紹幾個賣麵膜的微商給你,保養嘛,沒必要這麽血腥。”安凝聳了聳肩,“你說是不是?”


    不遠處,幽靈騎士蘭斯洛特的身形在空氣中消失,下一秒便出現在了伊麗莎白夫人的身前三米處,可他沒有再靠近了,因為一把手槍已經對準了伊麗莎白夫人的太陽穴,他頭盔中的火光時明時暗,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放開、伊麗莎白、小姐。”他的聲音彷佛來自地獄,令人遍體生寒,但似乎因為這位夢魘騎士沉睡了太久,他的語調帶著不自然的停頓。


    安凝的目光越過他,看向瓦西裏,“還好吧兄弟。”


    不遠處,瓦西裏半跪在地上,眼角不自然地抽搐著,顯然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那柄被冤魂詛咒的長矛對他造成了“治療效果減半”的減益效果,這讓他無法很快恢複戰鬥力,“你能拖住他多久?這家夥智商一般,有簡單的思維能力,你……小心。”


    安凝知道他想說什麽,在行動之前他們擬定了一個計劃針對伊麗莎白夫人的死靈騎士,根據瓦西裏的描述,這家夥根本是不可能戰勝的,免疫任何物理傷害,免疫任何精神控製,速度高得變態,除非組個團有奶有控的才能嚐試擊殺,可顯然沒有留給他們這麽多的時間了。


    所以他們的計劃就是由瓦西裏引出死靈騎士,然後安凝悄悄摸到伊麗莎白夫人身邊,當然直接殺死伊麗莎白夫人很有可能會讓死靈騎士狂暴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挾持伊麗莎白夫人,然後讓他在戰鬥中分心以此削減戰鬥力,可瓦西裏通過剛才的戰鬥已經感受到這具鎧甲似乎有一定靈智,看起來並不會被這樣簡單的手段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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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他比預計的喪失了更多的戰鬥力。


    即使是這個幽靈被人質所牽扯,他也很難繼續作戰了,隻能期望安凝能拖住他久一些,自己能夠爭分奪秒地恢複戰鬥力。


    不過瓦西裏並不確定這個不靠譜的臨時戰友究竟能不能為他爭取到時間,從她剛出場的幾句話他有點不太好的感覺。


    果然,安凝看著那具氣勢逼人的幽靈鎧甲,嘖嘖稱奇,“你叫蘭斯洛特是嗎?亞瑟王跟你什麽關係?伊麗莎白夫人是你的master嗎?”


    master你姥姥啊。瓦西裏強行壓下去的傷勢差點又噴出一口老血。


    蘭斯洛特頭盔中的火焰閃爍著,然後漸漸從狂躁的跳動中平靜下來,“伊麗莎白、小姐是我的主人……我、會永遠、守護她。”


    安凝挑了挑眉,用槍口頂了頂伊麗莎白夫人的腦袋,“介紹一下唄?”


    伊麗莎白夫人凝望著蘭斯洛特,“他是我成年時父親賜給我的騎士,一直都忠心耿耿地陪在我身邊,後來他在戰場上戰死了,我十分傷心,求那位大人將他複生,那位大人答應了我的請求,將他飄泊在戰場的靈魂召喚進這具他生前的鎧甲中,而他唯一殘留在靈魂中的心願,就是守護我直到永遠。”


    “好感人啊。”安凝說,“那位大人是?”


    “你竟然妄想窺探那位大人的身影,真是膽大包天。”伊麗莎白夫人露出了嘲諷的神情,“我隻是那位倫敦地下黑暗世界的帝王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縱然你破壞了我的計劃,大幕依然會揭開,到時候你們這些忤逆者將會在地獄中受盡折磨!”


    “在那之前,你先下地獄等著吧。”安凝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然後,她感到渾身被一陣寒冷的威壓鎖定,狂風席卷而來,死靈騎士渾身爆發出一股滔天的氣勢,長矛如寒星般指向她的咽喉,安凝毫不懷疑隻要伊麗莎白夫人一斷氣他就能把她像摁螞蟻一樣摁死。


    “哈哈,開槍,開槍啊!怎麽?怕了嗎?”伊麗莎白夫人肆無忌憚地大笑著,“蘭斯洛特是我最忠誠的騎士,即便是我死去了,他也會為我報仇,不死不休!”


    “不,夫人,我想你誤會了。我不一定要殺你。”安凝忽然笑了起來,神情輕鬆,“你瞧那個受傷的家夥,他是驅魔人,我可不是,我可不用斬妖除魔,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正在拚命催動能量療傷的瓦西裏一愣,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明顯……她是在使詐吧?是在拖延時間吧?是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合作?”伊麗莎白夫人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神態,她氣定神閑地看著安凝,“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可以合作的。”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同伴的實力,如果我叫上七八個同伴來圍剿城堡,我想就算是您那位忠誠的騎士也不是敵手,不過我對您剛才話裏提到的那位大人很感興趣,不知道您是不是能代為引薦一下?”


    這時反倒是伊麗莎白夫人愣住了,她上下打量了安凝一下,隨即吃吃地笑了起來,“你想背叛神聖聯盟?這樣做我有什麽好處?”


    “我們不用同歸於盡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麽?不止如此,我還可以為您提供所有驅魔人的行蹤,準確可靠,相信如果您將這些信息交給那位大人,一定是大功一件。”安凝持槍的手依然穩定,可她的話語卻充滿了蠱惑人心的意味。


    伊麗莎白夫人的目光閃動,“說得倒很動聽,好吧,我答應你,你將槍放下。”


    瓦西裏勉強站起,顧不得傷口的撕裂,“你……真的要背叛我們?”


    “抱歉,我隻是想贏而已。”安凝對他笑了笑,然後看向伊利莎白夫人,“行了,夫人,不要浪費雙方的時間了,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不平等,我如果放下了槍,那麽蘭斯洛特隨時都可以將我幹掉。”


    “那麽你要怎麽樣才能將你手上那把該死的槍從我的腦袋上移開?”伊麗莎白夫人冷冷地說。


    “很簡單,你下令讓蘭斯洛特消失——永遠消失的那種。”安凝看著她,“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他如此聽從你的命令,隻要你讓他的靈魂消散於這個世界,那麽他將不複存在。”


    “可以。那蘭斯洛特消失了,我又怎麽信任你,不會再對我開火?”伊麗莎白夫人微微垂下眼,雙眸流露著殘忍的光芒。


    “我可以先將槍放下,以此表示我的誠意。”安凝的嘴角微微揚了揚,“不過,我還是想先確認一點,夫人,你真的願意犧牲蘭斯洛特嗎?這位陪伴了你這麽多年的騎士,你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讓他的靈魂消散吧。”


    伊麗莎白夫人眼神閃爍著,冷笑地說:“他不過是我的一名騎士,對我的一切命令都願意服從,他唯一的責任就是保護我的安全,如果犧牲他就能使我脫困,那麽我相信他一定很樂意奉獻自己的靈魂。”


    “哦?是嗎?”安凝挑了挑眉,望向那邊靜靜立著毫無反應的幽靈騎士,“可我怎麽覺得,這是你為了取得我信任而編出的謊言呢?或許你有辦法暫時讓蘭斯洛特消失,然後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再次召喚出來?”


    “我說的都是實話!”伊麗莎白夫人急切地說,“那就是一個死靈!一個召喚物而已!我早就膩煩了他這種恐怖的樣子,就算靈魂消散了的話那位大人還可以製作無數個!誰會在意這種東西的死活?我現在隻是想要保證我的安全而已!”


    她的話音剛落,騎士頭盔縫隙中的幽藍色火焰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像是被風吹過的燭火一樣,火光不穩定地跳動著。


    安凝忽然勾起嘴角,對蘭斯洛特說:“聽見你主人說的話了嗎?騎士先生。”


    “我的使命、是保護伊麗莎白小姐。”他用冰冷而空洞的聲音回應,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可是,你的伊麗莎白小姐似乎很討厭你啊。”安凝用輕柔的聲音說,“在她的眼裏,你不過就是一個召喚物,還是很醜陋、很令人作嘔的那種,她早就厭煩你了,或許恨不得你從此消失,你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啊。”


    “等等!”伊麗莎白夫人猛地察覺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事,她的瞳孔收縮,麵色慘白,“不、不要相信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凝冷冷地打斷,她用很快的語速以及平穩的聲調說:“很多很多年前,你曾經發誓要保護伊麗莎白小姐,直到永遠,可是你死在戰場上了,你無法再保護她了,不過即使是這樣你也無愧於心。可是對於你的主人而言,你不過是一個可以幫她殺戮的工具,她為了自己,可以讓你的靈魂隨時消散於這個世界上!你親耳聽到了吧,她從一開始都是在利用你!她不稀罕你的保護,更從沒將你當作是她的騎士!那麽你的存在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不!”伊麗莎白夫人尖聲叫道,可蘭斯洛特頭盔中的火焰劇烈地顫動著,像是狂風中隨時都會被熄滅的火焰,他渾身堅實的鎧甲出現了一道道裂縫,縫隙中逸散出幽藍色的光芒,他的靈魂正在消散。


    “您在利用、我嗎?您已經厭煩我了嗎?”幽靈騎士的聲音終於有了起伏,像是痛苦到了極點,又像是在茫然回憶什麽,他的頭盔微微轉向伊麗莎白夫人,“那麽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呢?”


    “不!別相信她的話!蘭斯洛特,你是我的騎士!你要保護我!”伊麗莎白夫人雙眼通紅,神態時而真誠時而瘋狂,她忽然伸手指著安凝,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她!她故意引我說出這些話!這些都不是真的!那隻是、那隻是我為了騙取她的信任所編出來的話……”


    然而她的話音還未落下,一道白色的光芒閃過,幽靈騎士的鎧甲被從脖頸處斬成兩段,被束縛在鎧甲中的靈魂像是逃逸般從裂縫中噴湧而出,頭盔高高地揚起,然後重重跌落,落在伊麗莎白夫人的麵前。


    那頭盔的雙眼處,還有微弱的幽藍色火焰閃爍著,像是深深地在凝望著她。


    那個頭發散亂、渾身沐浴鮮血猶如魔鬼的伊麗莎白夫人,在他的眼中化成了那個穿著草綠色宮廷洋裝,笑得很溫柔的那個少女,他的眼前浮現起了那一天,晨曦從窗子中照射進來,他單膝跪在少女的麵前,宣誓自己將成為她的騎士,守護她直到永遠,少女用長劍輕輕落在他的肩頭,說了一句:“我接受你的效忠”。


    幽藍色的光芒漸漸熄滅了。


    伊麗莎白夫人望著那個空洞洞的頭盔,忽然放聲大哭,將冷冰冰的頭盔抱在自己的懷中,“蘭斯洛特!”


    這是多傻的一個人啊,就算隻剩下渾渾噩噩的靈魂,就算成為了沒有靈智的召喚物,也會記得要保護她永遠,也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義……


    剛剛斬出淩厲一劍的瓦西裏捂著腹部撕裂的傷口,用大劍拄著自己保持站立,喘息著說,“你這家夥真能忽悠,我都差點相信你要叛變了。”


    “用專業的說法,這個叫嘴炮。”安凝的目光落在那具沒了任何聲息的鎧甲上,這具如今陳舊而黯澹的鎧甲曾經擁有那麽強大而冷酷的壓迫力,如今卻已經化作一堆破爛,“蘭斯洛特啊,因為偷情而被釘上恥辱柱的湖上騎士,看來這個名字也有忠誠的一麵。”


    “真是令人欽佩的騎士精神。”瓦西裏歎息了一聲。


    “現在還不是討論騎士精神的時候。”安凝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伊麗莎白夫人,“是吧?吸血鬼女伯爵?”


    伊麗莎白夫人緩緩抬起眼,她的雙目完全被鮮血所浸染,同時她的身上的氣勢以瘋狂的速度開始提升,“死吧,一起死吧!”


    與此同時,大廳中央被瓦西裏一劍破壞的六芒星法陣再次發出血紅的光芒,就連天花板上都開始流淌起粘稠的鮮血,一股古怪的力量將他們束縛在原地,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六芒星的法陣正在再次啟動!


    瓦西裏勉強舉起大劍,“這是讀條大招,在讀條完成前全屬性降低80%,命中率降低100%!阻止她!不能讓她完成法陣!”


    “不用說我也知道,早防著了。”安凝冷冷地一伸手,一塊冰冷的東西落入她的手中,她將那塊新鮮的板磚照著伊麗莎白夫人臉上呼了過去,“趁現在!”


    啪嘰一聲,不受任何減益效果、百分百命中的“技能:會心一擊”再次命中,伊麗莎白夫人的額頭被砸了一個大包,她的讀條也被迫打斷,而與此同時,瓦西裏已經大喝一聲將大劍刺入了她的心髒。


    鮮血從伊麗莎白夫人的胸口流了出來,在她的禮服上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記,安凝緩緩走到她的麵前,“看來你的血和那些女孩沒什麽不同,都是紅色的。”


    伊麗莎白夫人的目光中流露著對死亡的恐懼,即使心髒被貫穿,她經過邪惡改造的身體依然沒有斷絕生機,她一邊痛苦地喘息著一邊大叫,“別殺我……我們可以合作……我可以告訴你邪王的一切!三天後,他會在懷特霍爾……隻要你不殺我,我可以告訴你更多!”


    瓦西裏斜睨著安凝的背影,他很想知道這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家夥會怎麽做。


    “謝謝你的情報。”安凝看著她,手中銀色左輪對準了伊麗莎白夫人的眉心,“不過我已經答應了一個人,我答應她會把你宰了,像個牲畜一樣。”


    她的眼前浮現地牢中的鐵處女,還有那個幹草垛上死去的女孩子,扣下了扳機。


    砰地一聲,伊麗莎白夫人停止了掙紮和哀嚎。


    [你已經完成了任務“血色瑪麗”。]


    [身份任務:完成三個賞金任務 2/3]


    “意外的幹淨利落。”瓦西裏從她的心髒中拔出大劍,“雖然看起來不怎麽靠譜,但你是個很好的夥伴。沒想到我們兩個人就將陣營任務中最重要的一環做完了,本以為要拉一隊人才能殺掉這個boss呢。”


    “她說的……邪王,就是最終的陣營任務線索吧?”經曆了這一番精神高度緊繃的苦戰,安凝也有些透支,“還有三天啊,我還差一個任務才做完身份任務呢,這進度還能不能行了……”


    瓦西裏顯然不太擅長安慰人,半天隻說出一句,“……你的運氣真是挺差的。”


    最簡單的送分任務竟然和陣營任務中的boss重合,得多差的運氣才能攤上這種事。


    忽然,他的神色一變,飛快地調出雷達菜單,“不好,有三個邪惡陣營的紅點正在向我們接近,距離……五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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