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 晴。


    我是誰?


    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或者說,如何去界定一個人究竟是誰呢?出身?家人?朋友?還是記憶?我最近一直在尋找答桉, 可是至今我也沒有想通――如果出身,家人, 朋友,記憶,都是假的,那麽在這樣虛假背景下編織的“我”,到底是誰呢。


    老板推薦的褪黑素很有用,昨天我很難得睡了個好覺,而不會夢到那些可怕的景象了, 但我又做了一個更加奇怪的夢。


    夢裏, 世界在崩塌,像是捧在手心裏的沙子一樣,一點點從指縫裏漏出去,整個世界就像《紀念碑穀》裏那樣的像素風格, 完全的平麵, 沒有任何第三維的東西,而世界的底部不停地塌陷,漏掉,很快世界就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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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語言有些混亂……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個怪誕的夢境了,但我能感覺到的是,整個世界毀滅的過程很平靜,沒有曾經夢裏身臨其境的痛苦崩潰。


    是不是因為真正的世界毀滅的日子已經近了呢?


    ……


    7月20日, 陰。


    久違的,老板發來了新的任務指示。


    終於,新的神選者出現了。


    即便是經曆了再多的記憶風暴,我也永遠不會忘記“神選者”的存在。因為隻有殺死他,我們的痛苦才會結束,世界的毀滅才會停止。


    但是很多記憶因為種種原因我再也無法想起來了,我很困惑,有些時候覺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或者另外無數個自己。我問老板這是為什麽,老板說,最近嚴打,查的緊,操作這事兒不好太高調,所以給我修改記憶的時候手有點潮。


    雖然老板是這麽說的,但是我大概也猜到為什麽了。


    現在我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看到了一些過去,我都每天在懷疑“我是誰”了,如果我全都想起來了,恐怕精神完全會錯亂。


    而且,那些“記憶”我一點也不想想起來。比如眼睜睜看著龍卷風下的廣告牌把自己拍成肉餅什麽的。


    這樣的末日,再也不想經曆一次了。


    不過我又不由想起來,老板帶著這麽多記憶活到現在,應該多辛苦呢。


    什麽都不記得的人才最幸福。


    ……


    7月28日,晴


    好幾天沒寫日記了,因為最近一直在忙著玩遊戲。


    我不理解這個遊戲和世界末日的關係。但老板說,這個遊戲是通往世界毀滅的“神選之路”,我們要不惜任何代價阻止神選者成為遊戲的冠軍。


    即使他這麽說了,我也不是很理解。


    遊戲冠軍怎麽能和世界毀滅扯上關係呢?


    可是我絲毫不懷疑世界會因此毀滅,就像我絲毫不懷疑老板說的話一樣。


    明天我就能在遊戲裏見到神選者了,很期待和他的相遇。


    ……


    7月29日,晴


    輸了。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因為如果神選者那麽好殺的話也很奇怪吧。不過這次神選者的人選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者說他的外表很有欺騙性,下意識總覺得神選者應該不會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家夥。


    說起來,是什麽讓我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呢?是我沒想起的一部分記憶在作祟嗎?


    傍晚的時候老板發郵件聯係我了。


    他說這幾天讓我不要出門待在家裏。


    ……


    7月30日,陰


    今天我再次見到了神選者。過程沒有什麽值得多說的,我順利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務。雖然我看他們似乎都不信的樣子。


    不過讓我很在意的是,那個人。


    總是讓我覺得莫名的熟悉。


    我很害怕他,但又莫名覺得親切。


    他是誰?


    ……


    8月12日,雨


    很久沒有再寫日記了。


    隨著神選者一步步成長,應許之地要打開了。我沒有去過應許之地,老板去過,那天我見過的那個人也去過,那是以太的數值低於零界點後出現的地方,為了避免多次提到這個詞被發覺,老板和我發郵件的時候把這個地方稱之為“backend”。


    我問老板,怎麽才能進入backend。


    他說,就像你要越獄一樣,你先摸清守衛巡邏的路線,然後把路線背的滾瓜爛熟,用盡自己所能用的所有工具,所有資源,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翻出監獄大門。


    我問,然後呢。


    他說,然後就被崗哨上的守衛亂槍打死了。


    我說,就這樣?


    他說,就這樣,也很值。因為你終於看見了自由的景色,死也要死在監獄外頭的臭水溝裏。


    我真的很佩服我的老板,我沒有那樣的勇氣。


    不過有機會的話,我也很想去應許之地看上一眼。


    看看自由長什麽樣子。


    ……


    日記到這裏戛然而止。


    “看來應許之地和神選者這些詞匯都有內在的聯係,很有可能是這個副本的世界觀,主線劇情應該就是要破解這個世界的故事了。”日暮途遠看完日記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嗯,是啊。”安凝腦子有些亂,下意識附和著拖延了一會兒時間,這才斟酌著字句說,“看來我這邊拿到的關於神選者的線索可能與應許之地也有相互對照的地方……那麽,是不是可以認為隻有同時進行兩個任務,才能百分百完美破解整個世界觀?”


    “同意。”日暮途遠對她的恍惚並沒有留意,而是沉浸在推理中,“這篇日記裏多次提及到神選者以及應許之地,但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線索提示,應該也並不是讓我們逐字逐句地分析,所以我更傾向於這隻是連鎖線索的第一環,日記隻是附加信息,應該還有些指導我們往下一步謎題的關鍵信息……對了,就是那個指南針,那肯定是指引我們前往下一個線索的。”


    “我也覺得是。”安凝點點頭。


    “不過看日記裏的意思……神選者是一個玩家?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個日記應該也是站在一個遊戲玩家的角度上寫的,從中大膽推理的話,寫日記的人與其背後勢力與神選者敵對,並且試圖殺死神選者阻止世界毀滅,而神選者是一位被安排在我們之中的遊戲玩家,我們需要一步步根據係統給出的線索,找出藏在玩家中的神選者。而如果沒有能殺死神選者,我們則需要前往應許之地,這其實是二選一,完成了其中一個任務,那麽另一個任務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日暮一邊思考一邊說。


    安凝感覺渾身都要冒冷汗了,這家夥的思路也太清晰了,似乎根本沒有被這篇日記中亂七八糟的無效信息所幹擾,而是從一團亂麻中飛快地理出了一條線。要是再多給他一點時間,指不定能從這篇顛三倒四的日記裏看出點什麽別的。


    可她不敢輕舉妄動,不敢說些不相幹的話打岔或是誤導他的思路,因為這個人太精了,稍有些異樣可能就會引起他的懷疑。


    就在這時,一聲大喊打斷了日暮的思路。


    “炸!”


    安凝和日暮立刻緊張地站起來察看情況,結果回過頭一看,後頭一夥人睡不著正打鬥地主呢。


    “行了……總決賽還長著呢,歇歇吧,藥劑能緩解疲勞,但精神一直緊繃可沒什麽好處,我看你眼睛都充血了。”安凝這才適時地給出建議,她拍了拍日暮肩膀,“日記就放我這,你好好休息,不許去想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好吧,你也去休息吧。”日暮沒有對她拿走日記表示異議,他的確有些累了,隨便找個沙發一倒就昏睡過去。


    安凝坐在窗邊,看著外麵即將破曉的夜色。不遠處瓦西裏的鼾聲如雷,鬥地主的喧鬧著,打急眼了還差點把牌撕了,又有人提議玩狼人殺,歡聲笑語得就像是一群大學舍友在聯誼。


    的確,這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日記寫的什麽?”楚燁遞給她一瓶疲勞藥劑。


    安凝默默擰開疲勞藥劑,像是喝酒似的仰頭幹了,過了片刻才說,“日記是月離裳的。”


    “月離裳?……哦,是她。”楚燁似乎愣了一會兒才將名字與人對號入座。


    “她寫了一些關於神選者的東西,日暮看出來神選者是玩家的身份了,但我怕他遲早會看出更多。”安凝玩著手指,好像一臉無所謂,但她的眼眸卻像是藏著陰雲般晦暗,“所謂的兩個主線任務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不管推哪個主線任務,我的身份遲早會暴露。”


    “你打算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階段我防住兩個人就行了,如果能過這一關,我還能苟一會兒。”安凝靠在身後的窗框上,活動著酸澀的肩膀,“仔細想想,我也沒必要那麽想要贏。”


    “你不想贏了?”


    “我看了月離裳的日記,我有些相信她說的話了,說不定我贏了世界真的會毀滅,那輸就輸唄,少點獎金嘛,沒什麽大不了的。”安凝聳了聳肩,這段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她看看窗外的景色,又看看那邊打鬥地主的人們,最後看似不經意地開口,“你和月離裳認識多久了?”


    日記裏提起的很熟悉的“那個人”,還有同樣的失憶經曆,幾乎把這個答桉擺在了麵前。


    楚燁沉默了一會兒,“算是曾經認識,那時見麵的時候我忘了她,她也忘了我。”


    “咦,這個說法聽起來怪怪的。”安凝斜眼看他。


    “隻是曾經的隊友,在另一個遊戲中。”楚燁說,他一向惜字如金。


    安凝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用俗語來說就是屬蠟燭的,不點不亮,“既然你都想起來了,不如給我說說黑色騎士和逆十字到底是怎麽回事唄?”


    “逆十字共有三個人,他們曾經也是普通人,沒有什麽特別的,因為他們口中的‘老板’的關係,他們擁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包括入侵遊戲世界以及在現實世界中的超自然能力。”楚燁頓了頓,“至於黑色騎士團,這個組織根本不存在。”


    安凝拿頭撞牆:“……我不相信黑色騎士團的時候你偏說有,我信了的時候你又說根本不存在到底是想鬧哪樣啊!”


    “因為那隻是我留下的一個應急程序。”楚燁站在陰影裏,聲音低沉而有條不紊,“一旦我失去記憶了,這個不存在的組織就會找上我,告訴我該做什麽,直到我恢複記憶的那一天。”


    “聽起來你早知道自己會失憶,你是怎麽失憶的?又是怎麽想起來的?還有為啥取黑色騎士團這麽中二的名字?這不像你的風格。”


    “因為那個人能讓月離裳恢複記憶,自然也能篡改別人的記憶讓他忘記一些事,而我又正好很礙事。”


    安凝挑眉望著他,有些不滿,“我問了你三個問題,不是讓你在三個問題中挑一個喜歡的回答。”


    楚燁望著窗外的天色,他的側臉沐浴在黎明前將明未明的天色中,彷佛帶著柔光的濾鏡,“至於為什麽取黑色騎士團……是因為一個人。”


    “誰?”


    就在這時,他忽然停了下來了,不僅是他,打鬥地主的、發呆的、聊天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


    因為他們的戰力探測雷達裏,有五個標紅的點正在飛速向他們的位置靠近!


    “日暮!瓦西裏!”阿狸一邊飛速起身一邊把睡著的喊起來,“來人了!做好戰鬥準備!”


    畢竟都是久經沙場的玩家,立刻就調整好了狀態,有輔助技能的開始套光環和增益效果,遠程類的玩家在門口布置著陷阱和陣法,綠光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說,“十個打五個,無論如何也綽綽有餘吧。”


    “可能不止五個。”日暮途遠的頭發睡得有些淩亂,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此刻冷靜到極致的語氣,他一拍光腦,數塊澹綠色的半透明屏幕懸浮在他的身周,屏幕中出現的是這座博物館的監控畫麵,他的目光一掠,伸手拖出其中一塊屏幕,正是大門處的監控畫麵,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正蜂擁而至,“他們把喪屍引來了。”


    與此同時,砰地一聲,玻璃碎了一地!


    一個巨大的身影破窗而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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