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冷然,麵上也不動聲色,隻淡淡點了點頭:“朕知道了,擇日就讓她搬出去吧。”


    琪兒在旁愣愣地看著風羽,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陛下,奴婢看賈姐姐走路還不太利索呢,現在天冷傷勢好得慢,不如還是等過了年再讓賈姐姐搬出去吧。”


    琪兒忍不住開口為元春說話。


    皇帝看了看她,道:“既如此,就等過了年再說吧。”


    風羽瞪了一眼琪兒,按下心裏的忿忿沒有說話。


    等兩人回到茶水間卻大吵了一架。


    琪兒紅著眼道:“賈姐姐對咱們這麽好,你幹什麽要把她攆出去?你也知道賈姐姐還在養傷呢!”


    “養什麽傷?她當天就能下床了,還去門口訓斥了小宮女呢,威風的很!”


    風羽挑了眼皮冷笑:“她現在不是禦前女官了,憑什麽還住著那間院子?還有小宮女在身邊侍候,這都是不合規矩的!”


    琪兒氣得渾身發顫,指著她道:“好啊,虧我前兩天日日都去邱嬤嬤跟前給你求情,想不到你竟然是個白眼狼!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好了!”


    風羽翻了個白眼,以後她是鳳她是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誰稀罕?


    兩個人氣鼓鼓地出了茶水房,風曲恰好撞見了琪兒,聽她說完首尾,笑道:“別擔心,陛下還是憐惜你賈姐姐的,過年之後也不一定讓她搬出去呢。”


    琪兒這才放下心來,去禦膳房要了些果子糕點去看元春去了。


    皇帝處理完政務就去了南書房見大臣,邱嬤嬤去了茹芷宮幫宛貴妃處理年夜宴的事。


    方嬪一身素淨的睡衣從臨敬殿的內室出來,近幾日她的臉色好了許多,還殘留著晚起的慵懶。


    “你過來幫本宮梳頭吧。”


    方嬪朝著風羽招了招手。


    風羽怔了怔,連忙小跑過去,方嬪清退內室裏的人,留她伺候了半個時辰,風羽再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便更高傲了。


    因元春被打了十棍子,雖然沒傷到筋骨,可對外也要做出傷患的樣子,因此抱琴經常在早上在院子裏架起來一個小火爐熬藥。


    爐子也無人看,反正元春是不喝的,煮了之後倒掉就是。


    這日清晨,抱琴從太醫院回來架好了爐子就去屋裏服侍元春起床穿衣了,院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砂鍋裏的中藥咕嘟嘟地煮著,那人從袖子裏掏出一包白藥粉迅速撒了進去,看著粉末溶於藥水後快速閃了出去。


    倉皇逃出的風羽差點在門口摔倒,拐角處的風曲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撇撇嘴,暗罵了一聲蠢貨。


    等滿院子都是藥味兒的時候抱琴出來把砂鍋端走倒掉,換上了另外一個小鍋,給元春燉牛乳銀耳粥。


    這些吃食以前在禦膳房就能吃到的,現在畢竟是四等女官,待遇和之前相差甚遠,幸好北靜王過兩日就托李成送進來一些滋補品。


    風羽驚魂未定地把裝過藥粉的紙包撕得粉碎,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埋了起來。


    隨後深深呼吸了幾次,抬手理了理頭發。


    突然間,她瞪大了眼睛。


    這兩天她嫌棄那個灰帽子戴著土氣,便自作主張將帽子卸了下來,插上精致的簪子去裝扮自己。


    邱嬤嬤對風羽已經徹底失望,索性裝作沒看見。


    皇帝自然也不說什麽,由著她變著花樣地打扮自己在跟前晃悠。


    可早上剛插在頭上的那個金簪子去哪裏了?!


    風羽心裏怦怦直跳,難道是剛才掉落在元春的院子裏了?


    顧不得皇帝馬上就下朝了,她即刻返身去找。


    可找了一路也沒找到,抱琴已經將院門鎖了起來,以她們現在的關係,抱琴是不可能讓她踏入院子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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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被抱琴她們撿到了!


    風羽越想越慌,身上出了一層冷汗,牙齒也嘎嘣嘎嘣響了起來。


    本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若是落下一根簪子在院子裏,她就是唯一的嫌犯了。


    畢竟那根簪子昨天她也戴過,殿內不少人都看見了。


    風羽心慌意亂地往回走,被人一把拉住了手。


    風曲笑著看她:“陛下回來了,你怎麽還沒在跟前侍候?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風羽連忙收起神色,強笑說:“正要去呢。”


    “你快去吧,邱嬤嬤讓我去看看賈姐姐去。”


    風羽聽到元春的名字心中一跳,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去看她什麽?”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風曲目睹了一切,怎麽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笑說:“看看賈姐姐的傷勢如何了,還需不需要太醫院重新開藥方,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嬤嬤想多照料著她。”


    風羽呆呆地點了點頭,想開口說簪子的事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裏隻希望元春和抱琴一起把那碗藥喝了才好。


    心慌意亂地在臨敬殿待到了晚上也沒聽到元春出事的消息,回去風羽就拉著風曲問起來她去看望元春的事。


    “賈姐姐現在確實好多了,多用藥膏抹著,煮的藥不怎麽喝。”


    風曲答道:“我看賈姐姐總是在早上熬粥喝,明日我把之前嬤嬤賞賜的燕窩給她拿去。”


    原來沒喝麽?


    風羽心裏明白過來,說不清是遺憾還是舒了口氣。


    那根遺落的簪子始終卡在心頭,連夜裏睡覺都不得安穩。


    半夜,風羽煩躁地起床去床頭窸窸窣窣摸出來剩下的藥粉,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一不做二不休。


    她摸清楚了抱琴的時間,專門等著她換掉煎藥的砂鍋才又溜了進去,重複著昨天的動作。


    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倒是沒有那麽慌了,出門前還掃了一圈院子,金簪並不在院子裏。


    可能是被別人撿走了吧。


    風羽安慰自己。


    她知道元春待抱琴極好,早中晚飯都在一個桌子上吃。


    這鍋粥定然也有抱琴的份兒,到不了晚上,主仆兩個就得一起見閻王。


    風羽抹了把臉,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濕意。


    “這個蠢貨總算辦了件正事了。”


    風曲從暗處閃身出來,從袖子中摸出一根細細的金簪看了看,低低笑了。


    隨後好整以暇地戴好了帽子,往臨敬殿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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