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恩人的家主是?”


    “你們叫我燕兒就好了,我家老爺是城西……”見梅汐媛似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小丫頭便隻好如實地告訴她。


    可話剛開口說到一半,忽然瞥見梅汐媛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受了傷,這會兒正依稀尚還有鮮血在不斷地滲出來。


    “呀!姑娘的手受傷了……”燕兒驚叫了一聲。


    “受傷……公主哪裏受傷了?”似是至今坐在一旁尚還驚魂未定著的婢女聽見,也著急地回過神來替梅汐媛檢查了起來。


    燕兒卻早已抽出了自己的帕子來,替其細心地包紮起來。


    因為擔心梅汐媛的傷勢,燕兒並未注意到婢女對梅汐媛的稱呼。


    梅汐媛透過薄紗瞪了婢女一眼,婢女方才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遂默默的垂下了腦袋。


    “許是方才不小心碰到的,不礙事。”


    緊接著,梅汐媛亦垂頭看了一眼,對著手上的傷口道。


    很快,燕兒便以極其嫻熟的動作替其包紮好。


    梅汐媛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誇讚其道:“姑娘這替人包紮傷口的手法看起來很是特別。動作敏捷、操作準確又輕柔,鬆緊亦尤為適度,讓人一點兒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聞此,燕兒頗為自豪地道:“那是了,這可是我家小姐教我的方法,若是一般人,我才不會替她包紮呢……”


    梅汐媛看著燕兒談及主人時一臉歡喜,便揣測道:“看來……你家小姐待你是極其好的!”


    燕兒起身來,趴在河邊涼亭的扶手上看著周圍處處錯落有致的風景,滿臉羨慕地道:“這城東就是比我們城西整潔漂亮。”


    說完,方才不緊不慢地津津樂道回梅汐媛:“那當然了!我家小姐又溫柔、又善良,小姐她還聰慧過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而且……”


    見燕兒說著說著,忽然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梅汐媛便問:“而且什麽……”


    這件事,燕兒每每僅是自己心裏想想便滿腹抑製不住的高興。


    於是,她忽地回過頭對梅汐媛神秘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梅汐媛隔著幃帽朝其點了點頭,示意她很樂意聽。


    燕兒抿了抿嘴,說道:“我家小姐很快便要大婚了。”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家小姐了。”梅汐媛亦著實替其高興地道。


    這時,燕兒忽然想起了什麽,遂大叫一聲:“糟了,小姐的糖炒栗子!”


    說著,便疾步朝涼亭外匆匆奔跑了出去。


    梅汐媛對著其背影,喚道:“還未請教姑娘家住哪裏呢?”


    燕兒一邊跑去尋她的糖炒栗子,一邊頭也不回地道:“姑娘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快快回家去吧!莫讓家人等著急了……”


    梅汐媛根本早已經聽不清她所說的話:“姑娘你說什麽?”


    見已然再無回應,遂隻得無奈地默默垂首下去。


    “公主,咱們還是趕快回客棧去吧。”婢女看到燕兒已然消失在茫茫人海沒了蹤影,提醒梅汐媛道。


    梅汐媛垂首看著手上所纏繞著的絲帕上,繡著的兩隻栩栩如生的比翼雙飛燕,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


    這時,在一偏僻無人的街角。


    陸天驕與拓跋澤二人,再次止步爭吵了起來。


    “廢物,連個女人都能跟丟了!”陸天驕生氣極了地道。


    “方才若不是你嘮叨不停,我們又怎會跟丟了人。”


    拓跋澤也是一邊憤憤地說著,一邊向四處裏繼續尋覓著紫蘇的身影。


    “我之所以嘮叨,也是因為你剛才故意挑釁的。你不要忘了,我們三人之間,若不是各有所圖,我才不稀罕與你這樣的亡國奴合作。”


    陸天驕想起過往所發生的一切,心裏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聞此,拓跋澤瞬間收回了目光,瞪向陸天驕的臉,頗為認真地問。


    “我……”陸天驕果然還想繼續開口泄憤,可忽一對上拓跋澤此刻眼中所燃燒著的熊熊怒火,不得不又識相的收了聲。


    就在兩人爭執時,恰巧趕回來尋找自己存放糖炒栗子的燕兒現出了身來。


    燕兒一見到一男一女在這無人的街角不知在交談些什麽,但憑直覺一定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頓時覺得有些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接著,便快步朝著倆人身後的一個周身浮雕著瑞獸貔貅,蛟枝環繞的石墩邊迎了上去。


    這時,陸天驕與拓跋澤頓時佯裝起一副在友好交談著的模樣。


    “逛了這麽久,有些累了吧?不如去前麵的酒樓裏,喝點茶歇歇腳。”


    “如此甚好!”


    ……


    燕兒硬著頭皮,很快便將自己事先隱藏在那石墩間的籃子翻了出來,一查看,遂滿臉慶幸地道:“謝天謝地,還好都在這兒呢!”


    拿回了自己的東西,燕兒便邁起腳步來急匆匆地回頭往秦王府方向回去。


    這時,陸天驕深感意外地道:“這可還真是意外的驚喜!”


    拓跋澤聽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的臉。


    陸天驕道:“那個丫頭,仿佛是衣上雲的貼身丫鬟。”


    “你說什麽?”拓跋澤吃驚地道。


    心下裏一想,複又揚聲嗬斥其道:“為什麽不早說?”


    陸天驕道:“我也是隻見過那丫頭一兩次,方才剛剛想起來而已。”


    拓跋澤怒瞪了她一眼,緊接著催促陸天驕:“還不快跟上!”


    倆人這才一前一後邁步急急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解決好兩個流氓的紫衣女子亦已經再次尋到了燕兒的蹤影,剛好找到了此處。


    卻無意間發現了剛剛尾隨著燕兒往東邊方向趕去的陸天驕與拓跋澤倆人。


    不禁驚詫地自言自語道:“他們是什麽人?為何也要跟蹤那個小丫頭?”


    於是,亦急急跟了上去,沒有打草驚蛇,想要暗地裏探個究竟。


    秦王府,雲水閣裏。


    衣上雲正獨自坐在一樓的書案邊,提筆整理著龍虎城此次疫情的藥方。


    書案旁,還放置著另一張更為寬大的案幾。


    是她專門用來配置各種方子所用的,此時,案上便就擺滿著各種藥材和器皿。


    窗外明明到處一片旖旎之景。


    院落裏種下了成片的鳶尾已開出了美麗的花朵,密密麻麻地鋪在地上,宛如彩色的地毯一般。


    又寬又長的綠葉上,點綴著一朵朵紫色的花,如一隻隻紫蝴蝶在草叢間飛舞。


    而這一切,她卻並無心理會。


    隻著急地做著一次又一次試驗,然始終卻都有些不滿意。


    悉心地整理好藥方,複又仔細斟酌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拿起來看了看,卻又憂心忡忡地放了下去。


    自言自語說道:“都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龍虎城的百姓們怎麽樣了?”


    話一說完,起身踱步到試製藥方的案邊,停下腳步伸出一手撚起了一株麻黃草,默默地道:“算算日子,所需的藥草,也應該已經快要到了才是。”


    眼睛忽地一怔,似是已經有了主意:“不行,我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下去。或許,可以去問問太妃娘娘有關運送藥草的進展,總好過自己在這裏坐立不安,胡亂揣摩得好。”


    既然已有了打算,她開始胡亂收拾了一下案幾上放著的瓶瓶罐罐,便打算出門去見純太妃。


    豈料剛像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放出來一般的衣上雲,前腳剛一邁出閣樓的門轉了個彎,便從身後傳出一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道:“想去哪裏?”


    聞聲,衣上雲當然知道是誰在同自己講話。


    於是,被逮了個正著的她,不得已隻得頓足停下,緩緩轉過身去。


    隻見她霎時間如同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一般,低下著眉眼。


    兩手一邊揉搓著自己的衣角,一邊嘴裏支支吾吾地說:“我……我……”


    這時,恰好一束光透過水麵折射到了她的眼睛上,她便頓時想到了一個借口,抬起頭來說:“我見今兒個天氣好,想去給太妃娘娘請個安。在王府裏叨擾許久,還未曾當麵朝娘娘致謝。”


    軒轅翰聽了冷哼一聲,當然不會相信她所說的。


    “讓本王看看你手上的傷怎麽樣了?”


    軒轅翰兀自一邊說著,便上前了兩步朝其身邊近身過去,伸出一隻大手來想要拉起她的手來查看。


    衣上雲一看到軒轅翰朝自己走來,緊忙後退了兩步,將手飛快地藏到了自己身後,道:“我的傷已經好多了,殿下不必擔心。”


    無奈,軒轅翰的手在半空中撲了個空,最後隻能將其緩緩收回,默默地背到自己身後去。


    得知衣上雲在雲水閣裏夜以繼日地試方子,軒轅翰知道她心裏一直惦記著龍虎城的疫情。


    於是,便開口問她:“你是不是想去問母妃,關於運送藥草到龍虎城的情況。”


    聞此,衣上雲大驚失色地看著軒轅翰的臉:“你……你都已經知道了?”


    軒轅翰吐了口濁氣,道:“你當真寧願去求助於母妃,也不願來求本王嗎?”


    “我……我……”


    霎那間,衣上雲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軒轅翰生氣地看著她許久,見她始終都說不出隻字片語來,最後不得不朝其妥協:“算了,本王念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此次便不與你計較。送往龍虎城的藥草不日便會送達災區,你放心便是。”


    頓了頓,又道:“不過,說起請安……你是真的該去給母妃好好請個安了。”


    “秦王殿下此言何意?”聞此,衣上雲一臉茫然不解地看著軒轅翰的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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