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最後想要替其整理整理身上所蓋著的毯子時,忽然看到衣上雲的一隻手裏似是正緊緊地攥著個什麽東西。


    於是便伸手過去,小心翼翼地想要將其那隻手掰開來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讓她如此寶貝。


    怎料衣上雲即便是昏迷著,竟還將其緊緊握在手心,不肯輕易撒手。


    軒轅翰見她此時的模樣,心疼極了地說:“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你如此視為珍寶,竟連在昏迷中都緊緊攥著不鬆手!”


    遂心下裏一想,道:“本王猜想……這就是你豁出性命方才尋回的東西,對不對?”


    可就在其剛剛說完這句話時,衣上雲似是能聽到他的聲音一般,竟忽然放心地將那隻緊握的手攤了開來。


    軒轅翰這才將其接過打量了一下,疑惑地道:“竟隻是一支瓷瓶?”


    於是心裏甚是不解地看了看衣上雲沉睡的臉,又再次端詳了瓶子許久,甚至還打開瓶塞靠近到鼻翼聞了聞。


    卻依舊納悶地自言自語道:“這瓷瓶裏麵所裝的,似是與一般普通的泉水沒什麽兩樣,無色無味,你究竟要拿這個回來做什麽?”


    可顯然,衣上雲這會兒是回答不了他任何疑問的。


    於是,他便走到一旁,將那隻玉色瓷瓶放在了自己一個黑色的匣子裏,蓋上蓋子,暫時替她收好。


    “轟隆隆……”


    霎時間,帳外又傳來一陣響雷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劈裏啪啦”的滂沱大雨聲。


    他這才忽地想起,衛寧尚還在帳外的雨地裏跪著等他饒恕。


    於是便揚聲問帳外的侍衛道:“外麵的人呢?”


    那侍衛道:“啟稟殿下,衛將軍一步都不曾離開,這會兒還在外麵雨地裏跪著呢!”


    其實他心裏此時已經漸漸變得柔軟了下來,想要讓他起身回去。


    可就在他正要下達命令時,那侍衛又說:“衛將軍說,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失職所造成的。王妃娘娘若是不醒過來,他便在此長跪不起,直至娘娘平安醒來,再請殿下定他的罪!”


    聞聲,軒轅翰頓回過頭去,一看見滿身傷痕累累,且昏睡著至今都還不省人事的衣上雲,心裏便再次來了氣。


    遂狠狠地道:“如此,那本王便就如他所願,讓他接著跪!”


    可說來也怪,觻縣常年幹旱少雨。


    爾今,他剛一踏上觻縣的土地,這裏便下起如此大的一場雨來。


    軒轅翰聽著此時外麵所傳來的風聲,雨聲,心裏變得愈來愈沉地道:“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觻縣真的即將要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再次回落到衣上雲的臉上。


    忽然振奮起精神來,自言自語道:“不行,這是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亦要守護的城,本王一定不能讓她的付出付諸於流水。”


    一念至此,他著急地詢問道:“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定會使得剛剛新建成的防護林與草場裏的幼苗嚴重受損,可都已經安派人去協助百姓們排水了?”


    帳外的侍衛回稟道:“除了幾名王府護衛,其他人全都已經去幫助觻縣的百姓了。”


    然即便如此,他的心裏似是依舊有些不放心,可又擔心衣上雲的病情會再起什麽變化,而一步都不敢離開。


    然猶豫再三,最終仍是將心一橫,遂命令道:“本王親自去看看!”


    看到軒轅翰當真走了出來,帳外的侍衛驚恐地趕忙撐起傘來跟上,並阻攔其道:“殿下萬萬不可,此時外麵風大雨急,小心著涼啊!將士們全都已經過去幫忙了,想必不會有什麽事的!”


    軒轅翰絲毫不在意此時外麵正陷入一片嘈雜的世界,兀自隻顧一邊走,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這麽多年的征戰,如今這點兒風雨算什麽?你們務必仔細守護好王妃娘娘,如有什麽情況,立刻去叫軍醫,你等一刻都不得離開,一切等本王回來……”


    侍衛一時間著急地似是都不知該怎麽勸說,可又必須遵守王命。


    就在其猶豫之間,軒轅翰緊了兩步,便已將其遠遠落下。


    而此時聽到倆人所說的一切,跪在外麵的衛寧稍一思索,便亦急急站起了身來。


    許是跪的時間有些長了,腿有些發麻,猛一起身,差點兒栽倒在地。


    卻還是隱忍著,一瘸一拐地跟隨著軒轅翰的腳步,追了上去:“殿下……殿下等等我,屬下也要去……”


    軒轅翰道:“怎麽?不去繼續跪著了?”


    衛寧認真地說道:“屬下知錯,眼下觻縣的災情要緊。待會兒等雨停了,屬下再回來繼續跪!”


    軒轅翰聽了,扭頭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衛寧便隻老實跟著,再也不敢出聲。


    而此時。


    在這片電閃雷鳴,風急雨急,伸手不見五指漆黑嘈雜的夜裏。


    無論是防護林、亦或草場、哪怕是百姓們所居住的街坊、村落、田間地頭……


    到處都閃現著王府王軍們的身影,正在全力幫助百姓們排水,救災。


    軒轅翰所到之處,百姓們無不對其俯首跪謝。


    其聲音響亮,似是能穿透一切,哪怕是比這更漫長的黑夜。


    “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多謝秦王殿下及時帶領王軍援助觻縣!”


    “如果不是王軍,觻縣必將再次遭受滅頂之災。”


    ……


    直到自己親眼看到,確認每一處的救災工作俱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軒轅翰方才安心了下來。


    這時,他問身旁的衛寧:“今夜救災的就隻有王軍嗎?觻縣官府沒有派出救援的人來嗎?”


    衛寧一邊替軒轅翰撐傘,心下裏想了想,說:“之前王妃娘娘剛到觻縣的時候,曾與族長一道去想讓他們一起幫忙治沙的時候,官府曾聲稱,受上次的沙暴影響,官府一切都尚還在休整之中,暫時無人可派。其實,這明擺著就是皇上故意命其推脫,不準其施以援手,等著百姓們自生自滅。”


    軒轅翰聽了頓將眉頭一緊,吩咐道:“派人去暗中探一探官府的虛實。”


    “是!”衛寧即刻對著立在自己身旁侍衛的耳朵悄悄說了一陣,侍衛便急急退了下去。


    就在這時,軒轅翰忽地離開了雨傘的遮擋,亦親自過去提起鋤頭,與百姓們打成一片。


    衛寧見了大驚:“殿下不可……”


    然一見軒轅翰堅定無比的眼神,衛寧亦一把丟掉了手裏的傘,跳下去提起鋤頭,與其一道並肩而戰。


    誰說戰神手裏握著的,隻有刀與槍呢?


    然而。


    在距離觻縣二十幾裏外的一處荒涼的戈壁灘上,卻依舊大風呼呼地刮著,並無半點雨落下。


    雲卷雲舒,鬥轉星移。


    當東方的天邊,現出一抹白來,突如其來的很快便照亮了千裏萬裏。


    整個世界亦不再是一片漆黑,現出了其豐富多彩的顏色。


    在一處地勢低窪的亂石堆中,早已奄奄一息的龍恩終於被人發現。


    “公子……醒醒……”


    “公子……醒醒……”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似是有一縷縷清甜的甘泉正流入自己的口中。


    於是,他本能地吞咽了起來。


    過了會兒,終於再次緩緩睜開了眼睛。


    卻是待其剛一恢複意識,便被眼前的人驚呆了:“壽伯,是你……”


    原來真的是追隨其後,特地尋他而來的壽伯,正在往他的口中徐徐灌下泉水。


    看到龍恩此刻渾身是傷地躺在如此危險的荒涼之地,不知道其一路究竟都遭遇了些什麽的壽伯,忍不住心疼地抹起了淚來。


    一邊伸手將其扶著坐起來,一邊問:“公子,你怎麽會一個人落到這樣的地方?”


    龍恩吃力地靠在一塊大石上,有氣無力緩緩地說:“我在來觻縣的路上,突然遇到了沙暴天,漫天的黃沙飛舞,就連眼睛都睜不開。等到黃沙終於散去,我便就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壽伯一邊替其包紮處理身上的許多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一邊後悔不已地說:“早知道觻縣如此危險,當初說什麽我都應該陪公子一起上路的。”


    想起這些日子,尤其是昨夜與狼群一戰,龍恩顯然至今都尚還後怕著。


    他慶幸自己還好活了下來,便道:“還好你來了,否則,我怕是這次真的就要這樣死在這裏了。”


    壽伯一看龍恩的傷勢,其中小腿部位有幾處頗深的傷口,明顯是被什麽野獸所咬傷,於是問他:“看公子身上的傷,這幾處明顯是豺狼所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也不知公子是如何勝過狼群的?”


    龍恩回憶著,心裏亦是至今都尚還有些納悶地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有好幾隻戈壁狼一起朝我撲了過來,可就在我拚盡全力剛開始抵抗時,忽然冒出來一隊人馬,那些畜生便就被全給消滅了。”


    壽伯一聽,疑惑地問:“一隊人馬?那會是什麽人?”


    龍恩搖搖頭,隻想起曾的確聽到有倆人說了幾句話,遂對壽伯道:“我當時感覺那隊人馬言語之間,不像是觻縣本地的官兵,為了避免麻煩,便就藏了起來。隱隱約約地,隻聽到裏麵有人提及殿下,還有王妃娘娘……”


    “殿下,王妃娘娘……觻縣,是西秦的國土……”


    壽伯重複著龍恩的話,忽然似是反應了過來:“莫非那些人說的是秦王軒轅翰,與其剛剛大婚不久的新王妃?”


    刹那間,倆人麵麵相覷著異口同聲地道:


    “秦王也在觻縣?”


    “秦王也在觻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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