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陸遠方才將目光微微向梅汐媛的方向斜了一些,卻仍未看她的臉。


    反倒是梅汐媛,剛一察覺到陸遠欲向自己看過來,便立刻揚起笑容來滿臉期待地朝其轉過了身去。


    不料陸遠卻開口問了她一句:“敢問公主殿下,命人送到龍虎城的那些麻黃,果真是公主您從西秦尋回來的嗎?”


    “我……”


    這讓梅汐媛實在是有些始料未及,她沒有想到,陸遠想要對她說的竟是這個。


    隻見她頓時卸去了臉上的笑容,心裏嘀咕著。


    “這個陸遠,到底是什麽來頭?僅僅仗著自己是龍虎城少主的身份,居然都如此這般地高傲與囂張,甚至連本公主都不放在眼裏。如此,就不要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了!”


    暗暗地下定決心,梅汐媛頓昂首挺胸,揚起眉來,肯定極了地道:“當然!”


    繼而開始她一個人煽情的表演。


    “本公主雖然遠嫁西秦,可無時無刻不在心係著母國。”


    “他鄉縱有當頭月,不及母國一盞燈。”


    “在西秦,本公主一聽聞母國龍虎城裏突發大疫,百姓們苦不堪言。本公主便寢食難安,於是想盡一切辦法,命人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收購到足夠多的麻黃,並第一時間親自差人將其全數送到龍虎城以助其解困。”


    聞此,陸遠笑了笑,問:“公主的意思是,這些麻黃,是公主親自命人四處收購回來的?而並非借助公主的夫婿,西秦秦王的幫助?”


    為了表現這件事,乃是自己親力親為,梅汐媛居然無知極了地信口便道:“當然,這其中大多,還是由本公主親自到藥鋪去采買回來的,這可都是本公主滿滿的誠意,和對龍虎城的祝福。”


    “幸得皇天庇護,終究本公主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原本以為說到這裏,自己一定會得到許多人的讚賞。


    怎料陸遠卻繼續說:“公主遠嫁西秦亦有數年,難道竟不知麻黃在西秦屬於最高級別的管製藥材?”


    “麻黃既是一味良藥,亦是最害人的毒。其采集、收購、運輸等均實行最高級別,嚴格的許可證製度,若是未經當地相關府衙許可,任何人不得非法采集、收購或運輸。對於違反規定的,將視其采集和收購及運輸的數量多少,處以不同時間,或長或短,最長乃至可以判其終身牢獄之災。”


    “爾今看公主所收購回來的滿滿十數車的量,除了那西秦秦王,怕是這靈空大陸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敢做到如此大手筆。”


    顯然,對於陸遠所說的這一切,梅汐媛當真一無所知。


    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頓時隻朝其瞪大了眼睛驚呆了:“這……”


    霎時間,偌大的大殿上,眾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開來。


    “這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今公主嫁去了西秦,自是亦要遵守西秦的國法,該不會,公主亦要被追究了吧。”


    “這要是真追究下來,後果可不堪設想。”


    “怕是連她那夫婿西秦秦王,亦是再護不住她。”


    “你說公主回去不會被砍頭吧?”


    “這麽說,龍虎城的麻黃,真的不是公主尋回來的?”


    “這救命的麻黃竟然不是公主尋回來的?!”


    “這可是成車成車實打實的麻黃藥材,這麽多的麻黃,莫非真的是西秦秦王所賜?”


    “可公主為什麽要撒謊呢?”


    “秦王是她的夫婿,說是秦王賜的又能怎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


    這時,陸遠又再次開了口,說:“不過想來也是,公主的夫婿乃是西秦秦王,公主想要什麽,想必秦王自是都會變著法兒給公主的。”


    說著,便佯裝恭維起來:“這向來聽聞靈空戰神,西秦秦王不近女色,冰冷無情,如今看來,倒是也未必如傳聞中所說的一般不近人情,想來公主似是甚得那秦王的歡心。不然的話,那秦王也不會這般大方。”


    聞此,梅汐媛終於再次昂起首來,倍顯驕傲了起來:“那是自然,本公主的夫婿,自是對本公主有求必應,言聽計從!他背著本公主命人暗中相助做下這些,也是想討本公主的歡心。”


    此話一出,偌大的宮殿裏,頓時一片寂靜。


    不明白眼前這倆人,到底想說什麽。


    片刻後,被陸遠方才帶上大殿來的一名壯漢,忽然發出一陣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的聲音。


    “事到如今,你不裝會死嗎?”


    聞聲,梅誌煊放眼朝下看了去,詢問道:“是誰在說話?”


    “是我!”那發聲的壯漢一點兒也不避諱,答應道。


    梅誌煊追問道:“方才你那句話是在說誰?什麽意思?”


    那壯漢輕蔑極了地掃了一圈麵前周圍個個衣著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官員,道:“你們這一殿的文武百官,最是沒用,龍虎城的麻黃到底怎麽來的?你們就都不要在那裏瞎琢磨了,怕是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亦是沒有結果。”


    見他如此蔑視群臣,大言不慚,立在一旁的梅誌豪氣不過地道:“大膽,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休要在此造次,口出狂言,小心本皇子立刻命人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怎料他此舉,竟一點兒也唬不住那壯漢。


    這滿殿的人,那壯漢仿佛最是瞧不上他:“就你,草包一個!殺我當然易如反掌,可殺了我,你就能坐上你想坐的那個位置?還是你便能擁有你想要的一切?都多大的人了,還仗勢欺人,看來你也就那點兒出息。”


    梅誌豪有生之年,從出生到現在,直至此時此刻,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


    一時之間,氣得都語無倫次了。


    “你……”


    “你……”


    “你……”


    “你真是氣死我了……”


    “來人。”


    “快來人。”


    “反了”


    “這是要反了。”


    “這都是從哪兒來的混帳王八蛋”


    “有眼無珠”


    “竟敢如此羞辱本皇子。”


    “還不趕快把這個大膽狂徒拉下去,把他的頭砍下來掛在城門上,掛滿足足一個月。”


    “本皇子要讓進出城門的所有人都知道,數落得罪本皇子的後果。”


    “來人……”


    “人呢?”


    一怒之下,梅誌豪居然忘了在這大殿之上,隻有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的那個人,才有權利命令殿前的侍衛。


    梅誌豪看著此時高高在上的梅誌煊穩穩地坐在那裏,絲毫未有動一下的意思。


    居然快步過去,想要親自處置那名對自己大不敬的壯漢,遂齜牙咧嘴凶巴巴地說:“看本皇子今天不親自扒了你的皮!”


    就在他正欲附手上去試圖將那壯漢提起的時候,壯漢絲毫未動,自己卻累個半死。


    一隻手做不到,便換做兩隻手,可最後,顯然兩隻手亦是不行。


    就在這時,陸遠伸出一手去捏住了梅誌豪的胳膊,說:“此人是陸遠帶給三皇子的證人,大皇子還沒有資格處置他。”


    陸遠對他還未使力,梅誌豪便已覺自己的胳膊似是快被捏斷了。


    嘴裏連連發出陣陣豬叫一般的尖叫聲。


    “疼疼疼疼疼。”


    “放開”


    “快放開本皇子”


    梅誌豪顯然已經認識到了他的力量。


    心裏雖然氣得要命,可卻又膽怯,自己顯然不是陸遠的對手,隻能極不甘心的作罷。


    緊緊地抱著自己的一隻胳膊,牢牢將其護住,生怕再次被他控製。


    這時,梅誌煊繼續開口問那壯漢:“仿佛這位好漢知道龍虎城的麻黃到底是怎麽回事?”


    壯漢這才說道:“你們這幫裏麵倒是還有幾個迂腐的老頭猜的沒錯,那數十車麻黃,分明都是出秦王封地,且由秦王軒轅翰秘密派人送到龍虎城的。不信你們派人去查,那每一袋藥草裏,都有加蓋了秦王府印章的檢驗證明。”


    “這便是陸某從那些麻黃袋子裏所找到的證據,每袋都有。”


    屆時,陸遠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卡片,殿內內侍將其接過送到了梅誌煊麵前。


    梅誌煊一看便道:“果然有秦王府的印章。”


    聞此,大殿上頓時一片嘩然:“原來麻黃真的是秦王所賜?”


    壯漢聽聞,頓發出一陣質疑的聲音:“秦王所賜?”


    繼而又說:“秦王軒轅翰可並沒有那麽好心?他可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眾人想了想,又看了看殿前此刻似是心虛極了的梅汐媛,道:“難道,秦王真是為了討好永樂公主?故而才賜給龍虎城救命的麻黃草……”


    壯漢一時之間,竟都不知該說些什麽了:“真是一群智商堪憂的老廢物,不明白東寧國怎的就靠著他們富甲一方了呢?”


    索性,他便直接開口告訴他們::“那是你們的另一位公主,舍身忘己為你們龍虎城求回來的。”


    直到此時,眾人方才醒悟。


    “什麽?”


    “是永寧公主。”


    “真的是她!”


    “可她怎麽會與西秦秦王那般的大人物有如此交情,甚至就連秦王妃,秦王軒轅翰的枕邊人亦都辦不到的事情,他卻辦到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壯漢聽著,忽然吃驚地道:“你們不會還都不知道吧?你們的永樂公主早就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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