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雲見軒轅昊依舊隻是久久沉默著不出聲,一臉凝重著,似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來想要到殿外去呼吸調節一下自己的狀態,緩解一下自己此時亦是無比沉重的心情。


    誰知她剛走到寢殿門口準備抬腳跨過門檻去的時候,忽聞身後的軒轅昊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衣上雲聽到後立刻回頭,一臉欣喜地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固執的孩子,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他肯釋懷願意開口和她好好說話了。


    這便急急返回去對他溫柔的微笑著說“奴婢是禦藥房藥女,衣上雲”


    “衣上雲......本太子記住了”軒轅昊口中默默地念道.


    一邊的衣上雲頷首,仍隻是開心地笑著。因為她相信:接下來的日子裏,無論有多艱難,軒轅昊病的有多嚴重,隻要他願意敞開心扉,積極麵對,那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此時,城東秦王府,一片威嚴肅靜。


    軒轅翰正端坐在承華殿裏,手執一個高雅寧靜的寶藍色綢緞質地香囊,上麵嵌著幾枝白梅,左看右看饒有興致的細細端詳著,時不時嘴角裏還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來......


    副將程良從殿外急急走了進來,一進門便顯出一副神色慌張的表情。


    “殿下”


    軒轅翰亦是看到他這副罕見的表情,便先問他道“發生了何事?”


    程良似是有所隱瞞亦或者是想要先緩和鋪墊一下,想了想就隻稟告道“宮中剛傳出消息,說太子殿下與溫太傅今日已回到宮中”


    “此事本王早已知曉”軒轅翰一向與太子和溫太傅關係密切,自是早就已經收到他們年底將要回宮的消息,此時一點也不意外。倒是有些責怪起程良的大驚小怪,他認為程良整日跟隨他左右也自是應知道此事的。


    然程良接著又稟告說“太子殿下剛被診斷出染了天花,如今整個東華宮已經被封鎖隔離起來了”


    “什麽?不說是水痘嗎?”軒轅翰聽到這裏的時候才似是有些驚到。


    “多半是發病初期被誤診了...”程良還想繼續說,卻還是覺得不知該如何開口,眼睛低著一直左右閃爍內心掙紮著。


    “還有什麽事?”軒轅翰看出他還有事要說,便再一次抬眼朝他厲聲問道。


    “殿下不要太著急了”程良說著,但仍還是在鋪墊。他害怕,他這會兒所說所做的其實隻不過是為了告訴主子一件事情,一句話而已。可他不知道說了這麽多,做了這麽多的鋪墊,等他說出那句最要說和最該說的的時候,主子會是個什麽樣子。


    軒轅翰聽了程良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更是覺得奇怪“本王何時著急了,況且現在著急也於事無補,幸好太子如今已經回到宮中,宮內各項條件自是最好的。如今,也隻能靜待天意了”


    程良終於耐不下去,再也守不住心底的這句話。於是他鼓起腮幫,深吐一口濁氣隨即低著頭清晰又大聲地向軒轅翰稟報“稟殿下,東華宮被隔離起來的除了太子殿下,還有...還有衣藥女”。


    “什麽?”果然,一向沉穩冷靜的軒轅翰聽到這句話,立馬從坐榻上站起身來,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驚愕地望著程良,隨即兩隻拳頭攥得緊緊的。


    “她不是腿疾未愈還在禦藥房修養嗎?你不是已經傳達過本王的命令,不許太醫院派任何差事給她?到底是誰這麽大膽竟敢違抗本王的命令?她為何又會被隔離在東華宮內?”


    軒轅翰激動不已,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氣,第一次如此發狂,第一次如此為一個女子失了身份。


    程良聽到軒轅翰一連這麽多問題,知道主子心急如焚。於是一個個認真作答道“太醫院定是不敢對殿下的命令陽奉陰違,據說是衣藥女在藥女煎藥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問題,於是執意前往東華宮想證實自己的猜想。也幸虧衣藥女去了,這才細心的發現太子病情診斷有些端倪,後來讓張致遠重新診斷方知是染了天花”


    “那為何她會被隔離在東華宮?”軒轅翰仔細聽著,迫切地問道。


    “皇後娘娘得知太子染了天花要被隔離,堅持要親自侍疾陪伴照料。皇後乃一國之母身份貴重,皇族和太醫自是不允。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隻有醫藥女卻自告奮勇說要照顧太子。皇上聽了,說衣藥女喜歡逞強出風頭,就應允了她,所以便和太子一起被隔離了”程良稟的甚是認真仔細的樣子。


    “她哪裏是喜歡逞強出風頭,她隻是心地太善良,任憑對誰都凡事於心不忍罷了”軒轅翰一臉無奈卻又含情脈脈地說著,心裏浮現出這樣的一幕幕來。


    在風高夜黑的山穀裏,衣上雲麵對身受重傷素不相識的軒轅翰,一身夜行衣持劍威脅,卻仍然毫不畏懼施以援救之手;


    在喧鬧的街市上,對同樣素不相識身中劇毒的老婆婆及時解毒保其性命,並贈送其所有隨身銀兩幫其度過難關;


    在西秦皇宮裏,為了給第一次見麵的太後,尋回極品鐵皮石斛替父恕罪,不惜暴雨夜攀爬陡峭的山穀跌落下來險些喪命;


    後又因此事累及父親之過,一個好端端自由自在的大小姐,被皇帝處罰入宮做了一個整日裏奴顏婢膝的小藥女,受盡欺淩;


    公主與外邦政治聯姻,又與她何幹?公主激怒皇帝,為了給皇帝消氣,替公主解圍,她竟以身挺險爭取回旋之地無果,便再次激怒皇帝。冰天雪地裏罰跪十二個時辰,皇帝消氣了,而她卻落下了嚴重的腿疾至今都無人能醫;


    與太子初見,太子染上大疫,又與她何幹?終究她也隻不過是看到太子年幼,想要拚盡全力幫其燃起求生的欲望與病魔鬥爭而已。


    ......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過往,這一切的一切,原來,早已經成了一道深深的烙印,烙在了軒轅翰的心裏。


    這些所有,已經在一寸寸地融化著他那已冰冷沉睡了千年萬年的心。


    “殿下”程良看到軒轅翰陷入了深深長長的思緒當中,輕聲地想要喚醒他。


    隻見軒轅翰聽到後立刻從坐榻邊抽身走下來,道“備馬...進宮”。


    “什麽?進宮?殿下......”程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染了天花,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主子還要自己送上門去。


    然還沒等他將話說完,軒轅翰早已不見了人影,程良急急追隨著他已遠去的背影奔出大殿,邊走邊思考。


    這時,韶華閣的梅汐媛亦是聽聞了王府內到處都在傳聞,宮中太子染了天花,東華宮被封鎖隔離的消息,便急急穿過回廊過來承華殿,想要提醒軒轅翰日常進宮早朝務必當心避諱著點。


    誰知,一到承華殿門口,便看見了軒轅翰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從她眼前匆匆而過。


    軒轅翰已大步流星的朝王府正門方向而去走遠了,她隻能急急攔住後麵追隨著的副將程良道“程將軍,請留步”


    程良聽到梅汐媛喚他頓時止步行禮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程將軍,看殿下這行色匆匆的,發生了何事?殿下他這是要去哪兒?”梅汐媛看了一眼軒轅翰離去的背影,朝程良探問。


    “娘娘有所不知,宮中太子今日剛回到宮中。太醫診斷太子染了天花,東華宮已被隔離,殿下這會兒正是要入宮去探病”程良解釋道。


    “什麽?難道王府中傳聞的都是真的?太子果真染了天花?”梅汐媛異常驚恐地問,程良頷首默認。


    “那殿下為何還不知避諱,反倒還要入宮去以身犯險呢?”梅汐媛甚是擔憂亦不解地問。


    “王妃娘娘,太子乃是西秦國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殿下又是太子唯一的親皇叔,於情於理此時都應該入宮探望。況且如今東華宮已被隔離,殿下去了怕也是入不了東華宮的大門的。此去隻是盡人事罷了,否則陛下和整個天下又將會如何議論殿下呢?”


    聽了程良的一番話,梅汐媛心裏寬慰了許多“嗯,程將軍分析的也甚是有理,那就有勞程將軍費心對殿下多多照顧著點”


    程良:“王妃娘娘放心,保護殿下,此乃屬下職責,屬下定當萬死不辭,不讓殿下受半點傷害”


    說完,程良便急急告退出了門去,梅汐媛則孤零零地獨自站在空曠的院落裏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露出一臉的憂心來。


    “為何磨蹭到現在才出來?”軒轅翰出來許久,不見程良跟上。見其一出門來,便一邊上馬一臉怒色地朝他道。


    “殿下,其實王妃娘娘對殿下您挺上心的,方才她還......”程良思量了半天還是決定一吐為快把剛才和梅汐媛的一番對話告訴軒轅翰,隻是話才剛開口,便被軒轅翰投過來的冰冷滲人的眼神噎了回去,無奈他隻得老老實實地策馬奔馳。


    西秦皇宮裏,軒轅玥正在皇後的朝華宮裏安慰陪伴著。


    “母後,事已至此,母後也當以鳳體為重。皇弟吉人天相,自會得上天庇護,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皇後自從出了東華宮的宮門,便整日裏以淚洗麵、唉聲歎氣、茶飯不思。


    軒轅玥每日大半時間都是伴在其左右寬慰著她,如今儼然已是一副成熟沉穩的大人模樣了。


    “玥兒,母後早就勸諫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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