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來,冷哼一聲兀自說道“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們怎麽躲也躲不過。恩人說的果然沒錯,她就不應該接近與那些皇族中人糾纏在一起,他們隻會為雲兒招來禍患……老天啊,她已經為此而付出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價了,難道你還不肯放過她嗎?”


    衣上俊聞此,甚為不解道“父親,你這到底是在說什麽?什麽‘付出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價’,大姐她…她到底怎麽了?”


    衣上坤聞此,一臉嚴肅地出了好一會子神盯著他的眼睛,方才緩緩移開眼來又細細地掃了一遍身邊四周。


    見隻除了倆個駕車的奴仆尚遠遠地站在一邊靜候著主人的差遣外,似是再無旁人。他這才微微挪了挪動身子,示意其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一臉欣慰地說道“俊兒,為父知道你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遊手好閑,渾渾噩噩的浪蕩公子哥,為父真的感到很欣慰。”


    衣上俊似是心裏已經預感到了衣上坤言語裏的顧忌,便著急地道“父親,俊兒能有今日,多虧了大姐。凡事俊兒知道輕重,有什麽話父親就請直說吧,俊兒絕不會忤逆父親的意願的。尤其是…有關大姐的事。”


    聞此,衣上坤點了點頭,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心一橫,便道“俊兒,其實…你大姐臉上的紅色胎記…它並不是胎記。”


    衣上俊頓感不可思議地猛瞪大了那雙星眸,朝著衣上坤的臉上一怔,驚聲道“父親說什麽?大姐臉上的那個讓她背了17年‘京城第一大醜女’惡名的紅色胎記竟不是胎記?…那是什麽?”


    衣上坤似是極不忍心回憶起這段當年往事的樣子,閉起了雙目片刻後,道“她的臉…是一出生便被下了毒,中毒所致。”


    聞此,衣上俊驚呆了“是誰?是誰這麽狠心對一個剛墜地出生在繈褓裏的嬰孩做這樣的事?”


    衣上坤痛苦地回憶道“她…她是個具有絕世美貌且善良卻又苦命的女子。”


    衣上俊頓時握緊雙拳,眉頭緊蹙,火冒三丈,但因顧忌到萬一會被存有不良用心的人聽到,便強壓住心頭的怒火,低聲連連發問道“她究竟是什麽人?她有什麽權利這樣做?大姐又犯了什麽錯?以至於一降生便要遭此橫禍。身為一個女子,這不是等於毀了她一生的幸福了嗎?從小到大,大姐終日以麵紗示人,怕是都沒有人見過大姐的真麵目吧?父親當時又為何不製止?”


    “這便是存在於你大姐身上的第二個秘密了。”衣上坤神秘道。


    “什麽?第二個秘密?大姐身上還有什麽秘密?”無疑,衣上俊驚訝極了,沒想到在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同父異母的姐姐身上,竟然隱藏著這麽多如此驚人


    的秘密。


    衣上坤思之又思,沉默了許久後終道了句“其實,你大姐,她…並不是父親與你大娘所出。”


    “什麽?”這一次,衣上俊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瞪大了那雙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來望著衣上坤的眼睛,驚呆了。


    衣上坤亦緊張地忙伸手將其筆直的身軀大力地拉低下來,再次坐回自己的身旁,這才兀自幽幽說道“那個具有絕世美貌且善良卻又苦命的女子,也就是親手給自己剛剛落地的孩子臉上施毒的婦人…她才是你大姐的親生母親。為父隻是臨危受命,受恩人臨終前所托付,她隻求為父不要委屈了你大姐,讓她做一個平常人家的普通女子,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活一世即可。”


    “恩人?父親,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衣上俊似是越聽越糊塗,心裏疑惑極了。


    衣上坤一邊回憶著,幽幽道“那時候,為父和你大娘,我們還隻是城南北山深山裏,半山腰上的一對貧賤夫妻,終日裏以采藥為生。”


    “原來父親的老家在城南北山?”衣上俊這才明白。這麽多年了,無論有多少人問起他們祖籍何方,這一家人總是對此一律都無言以對,甚至更有許多人辱罵他們一入宮便忘了祖宗,忘了本。


    衣上坤點了點頭,繼續道“有一日,我和你大娘早起在北山苦苦尋覓一株十分珍貴的千年人參。突然發現,在距離碧水湖的湖灘不遠處的樹林邊躺著一位大腹翩翩的婦人。走近一看,那婦人竟滿身傷痕,像是墜崖所致,早已臥倒昏迷在了一片血泊之中。當時,她應是感覺到了腹中孩子即將出世,因為怕孩子生在了冰冷的湖灘上凍著,便爬過了整條湖灘線,到了相對能遮些冷風的樹林邊上,加之墜崖後傷勢頗重,幾乎已耗盡了所有體力,身體實在太過於虛弱,導致她沒了生產的力氣。”


    衣上俊著急地擔心問道“那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很危險嗎?”


    衣上坤長長地舒了口氣,似是當日所有的往事時隔至今,想來依然頗為觸目驚心一般,道“誰說不是呢,好在那婦人醫術相當了得,她替自己施針保住了胎兒的命脈。可終究還是拖延的時間太長了,直到為父遇到她的時候,她們母子眼看著就要一起去了。可那時,她手裏竟正好緊緊地握著那株我和你大娘苦苦尋了多年的千年人參。”


    “那她為何不含些人參呢,這樣不就有力氣了嗎?”衣上俊疑惑地道。


    衣上坤亦道“是啊,她若是當時能及時將它含下些許,便完全可以有力氣將那個孩子平安生下來。可她卻…她卻用那株千年人參和僅剩下的一口氣來與老天打賭。”


    衣上俊不明白,道“與老天打賭?”


    衣上坤目光堅定地道“對,


    就是與老天打賭。她在堵,老天一定不能如此殘忍地便奪走了她們母子的性命。她在堵,她一定能等到一個能救她的孩子活著離開的人。於是,為父便成了那個人。”


    衣上坤的言語裏對那女子滿是敬佩的語氣,稍作停留,接著又遺憾地道“可最後,因為終是錯失了服參的最佳良機,等到為父趕去的時候,已是縱使大羅神仙在世也是無能為力了,孩子和大人,隻能保住一個,那婦人毫不猶豫地脫口即出要保胎兒。於是,在生產完的彌留之際,她便將那株千年人參和身上的所有細軟都送給了為父和你大娘,隻求我們能答應幫她養大那個孩子成人。隻有一隻七彩金絲彩玉鐲子,她說無論如何,都務必要給她的孩子留下。還贈給了為父一本她親自驗方整理的醫藥秘籍,也正是因了她的心血之作和那株千年人參,為父後來才得以在宮中謀得今日的位置。”


    至此,衣上俊的心裏震驚極了,黯然神傷道“想必那位婦人應是知道自己縱使服下了那株千年人參,有力氣生下孩子,可她的傷勢那麽重,一個婦道人家,怕是也未必能護那孩子周全,將其平安帶出深山。於是,她便隻能留有一絲希望,靜靜地攜著重禮祈禱等候著能救她孩子的人的出現。幸好,父親和大娘出現了。”


    此時,除了一片令人唏噓之餘,忽然,衣上俊似是又有什麽更為不解之處,便問道“可那婦人,既然如此珍視這個孩子,寧願以自己的所有來換取這個孩子的生命,又為什麽還要在她的臉上下毒,毀了她的容貌?還有,她到底是什麽人?難道這個孩子除了她,就再也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對此,衣上坤似是也不太明白其中原由“那婦人臨終之前,隻交待為父,莫要太委屈了這個孩子。她隻願她快快樂樂地做一個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僅此而已,千萬不要讓她接近那些皇族之人,與其糾纏在一起;至於毀了她的容貌,為父揣摩著,怕也正是因為怕那些人惦記她的美貌,故而為之吧。對於那個婦人本人,為父隻見她美若天仙,氣質非凡,像是個名門貴女之類的非普通女子。問她家裏還有什麽人,她隻是搖頭不止,獨自一直默默地流淚。讓人看了,實在是心酸不已,不忍心再問。為父想著,怕是她家裏遭了什麽橫禍,被人追殺又或者滿門抄斬之類的,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為父又怕賊人追來斬草除根,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回去便將山裏的房子燒的幹幹淨淨,連夜逃離了北山,再也沒敢回去過。”


    “怕是沒有父親想的那般簡單,若她真是什麽罪臣之後的話,官府必定會全城通告緝拿的。父親當時一路逃亡,可曾見過官府張貼的什麽緝拿逃犯之類的告


    示麽?”衣上俊又問。


    被衣上俊這麽突然一問,衣上坤倒是忽然間真的覺得當年的事有些蹊蹺“起初一段時間裏,為父真的很害怕,怕因此會惹來殺身之禍。中途,還幾次三番險些將那孩子丟棄。可是,每當一看到那可憐的孩子,尚且還什麽都不懂,隻知道對著我和你大娘笑,再一想起那婦人的慘死,你大娘她又不能生育,我們便都又不忍心了。倒是逃亡的一路上,似乎都相安無事,並未見任何抄家緝拿逃犯之類的官府告示。因此,也才敢繼續留在西秦國內。”


    “如此說來的話,難道…莫非,那婦人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國人…父親,那位婦人,可曾相告她叫什麽名字?”衣上俊默默地暗自推理猜測著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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