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聽了梅誌煊的答案,易三少那對一直朝著窗外繾綣依偎著的一雙暖鴨發愣的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怔了一下,雖然有些吃驚,卻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難理解。


    像梅誌煊這樣表麵上看起來溫潤如玉,實則城府極深而又唯獨隻對皇權帝位野心勃勃的一個人,又豈會同他這般此生隻願瀟灑不羈,風花雪月,醉生夢死,留戀於兒女私情呢?


    他們兩個,雖然皆都同為這片大陸上身份極不一般的皇室貴胄,可誌趣卻是大相徑庭,完全不同。想這樣的兩人竟也能像現在這般和氣地坐在一起“談情說愛”,易三少忽然發出了一陣頗為自嘲的輕笑來,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方才所提出的問題,實在是可笑至極。


    索性,他還不如提起興致來,將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繞過脖頸攬住了梅誌煊的另一肩頭,繼而轉頭闊步揚聲道:“走,找個地方喝茶去!”


    晌午飯時辰剛過,四海茶莊門前。


    一輛秦王府的豪華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趙嬤嬤掀起車門簾朝內輕喚了一聲道:“王妃娘娘,四海茶莊到了!”


    隻見梅汐媛一襲錦衣華服,滿頭珠翠,尊貴優雅地捉著趙嬤嬤的手徐徐下了車來,身後跟著陸天驕和幾名侍女。被掌櫃的親迎進門,一路上穿堂而入。


    走在半道上,後麵的一名小婢女忽然腳步匆匆的上前來附在梅汐媛的耳旁對其輕聲道:“王妃娘娘,方才進門的時候,奴婢好像看到三皇子殿下了。”


    梅汐媛頓時一驚,又暗自想了想,繼而微微側過臉去壓低聲音朝那小婢女一頓嗬斥道:“胡說,三皇兄如今不是應該在城南桃花店村嗎?即便是他真的已經不在桃花店村了,那也隻會是回到東苑裏去,又怎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不要瞎說,退下吧!”


    “是,許是奴婢真的眼拙了。”小婢女撓了撓腦袋,遲疑地道。梅汐媛舒了口氣,卻亦朝身後來時的路上張望了一眼。


    緊隨著掌櫃的腳步,一直走到了後院裏拓跋澤的書房門前方才停了下來。


    這時,掌櫃的滿臉堆笑著道:“秦王妃請進,莊主已經恭候王妃娘娘大駕多時了。”


    “你們都在外麵候著吧,不必跟進去了。”除了趙嬤嬤,梅汐媛進門前回頭將包括陸天驕在內的所有人全都拒在了門外。


    “姐姐,難道我也……”陸天驕顯然對梅汐媛此舉頗為不滿,焦急地道。


    然卻被梅汐媛擋了回去:“放心吧!姐姐就在裏麵,你還怕我帶著這些東西飛了不成?”


    說著,她似是又想起了什麽?轉而對身旁的掌櫃詢問道:“有勞掌櫃的,請帶我這位妹妹先去見一下那人,可否?”


    “這個莊主已經交代過,自然是沒有問題。那就勞煩請這位小姐移一下步吧!”掌櫃的客氣地道。


    梅汐媛既然都已經這樣安排了,陸天驕似是也無話可說,她也確實急著想要單獨見一見那個讓她恨到骨頭裏去的人。


    於是抿了抿嘴,便將剩餘的話全都噎了回去,欣然接受了安排。


    看著梅汐媛終於安心的帶著趙嬤嬤奪門而入,那門最後又被那掌櫃的從外麵輕輕掩上,陸天驕也緩緩開始緊隨掌櫃的腳步,往後麵的院子裏挪步而去。


    就在這時,從前院裏奔過來一個茶莊夥計,一上來便上氣不接下氣,火急火燎的道:“掌櫃的,掌櫃的,你快去瞧瞧吧,幾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們帶著丫鬟和隨從在店裏吵起來了,都搶著要店裏的那道玫瑰花茶呢,還砸碎了不少東西呢!”


    那老掌櫃的聽了猛拍了一把大腿,苦道:“什麽?哎呦,我的這些小祖宗們喲,怎麽就不能消停一點兒呢?還嫌我整天不夠忙嗎?”


    這時,陸天驕笑盈盈地上前開口道:“掌櫃的既然有事便去處理好了,你告訴我怎麽走,我自己去便可,你無需作賠的。”


    掌櫃的頓顯一臉感激地道:“如此,那就多謝小姐體恤了,若是那些個刁蠻任性的主兒有小姐這般三分和善便就好了。您沿著回廊一直往後麵走,就在最後麵的一個角落上,您看到那裏有許多守衛在看著,便是那座院子了。還有,這個腰牌您拿好,沒有它,即便是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是不敢放您進去的。”


    陸天驕握緊了掌櫃的遞上來的一塊木質腰牌,含笑著道:“好了,我都記住了,掌櫃的您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應付,不會有問題的。”


    夥計這才忙上前來攙扶起老掌櫃的胳膊,倆人跌跌撞撞的一起直朝前院裏的店鋪急奔了去。


    而陸天驕亦對其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卻咬牙狠狠地道:“衣上雲,你的死期終於到了。誰輸誰贏?咱們馬上便見分曉!”


    繼而,她緩緩攤開了手中緊握著的腰牌打量了會兒,隻見那約摸是半張手掌大小的一塊光亮的圓形黑沉木牌,上麵雕刻著一簇綠色的隻有北方遊牧民族才盛產的羊草花紋。陸天驕不禁對其喃喃罵道:“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竟然敢利用本小姐,有朝一日,本小姐一定要你全都還回來。”


    說完,便收好腰牌在袖兜裏兀自開始繼續往前走去。


    而此時,後院一角落裏,被人重重防守起來的一間屋子。外屋的門鎖忽然被人打了開來。


    隨之,負責照料衣上雲起居的婦人邁腳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滿臉欣喜地道:


    “姑娘,吃飯了!”


    “姑娘,起來吃點兒飯吧!今兒晌午給你燉的鮮魚湯,奶白奶白的,還有……”


    然就算她說的再誘人,卻始終都沒有聽到屋內的人發出一丁點兒動靜來。


    “姑娘……”


    豈料,直到她伸手掀開門簾進入內屋,卻看到衣上雲依舊麵朝著床榻內側一動不動的躺著。


    見此,婦人頓時卸下了臉上的笑意,無奈的收起了聲走過去坐在床沿,伸出手輕輕晃了晃她的身子,道:


    “姑娘,晌午都已經快過了,該起來了。早上你就隻喝了兩口白粥,這樣下去可不行呢!”


    豈料衣上雲忽地轉身坐起來,雙手緊緊捉住了婦人的胳膊,眼巴巴的向其哀求道:“大嬸,你幫我,幫幫我,幫我找秦王殿下,求你了!”


    說著,她竟跌跌撞撞地從床榻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婦人的膝前,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一般,眼裏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婦人被其舉動驚了一跳,想了想,一咬牙,遂壓低了些聲音坦言相告道:“姑娘,不是我不幫你,而是如果我幫了你,我的兒子就沒命了。”


    衣上雲這才覺得事情似是有些蹊蹺,便問:“你的兒子?我見大嬸的兒子虎頭虎腦的甚是可愛,他怎麽了?”


    婦人頓時皺起眉來,心痛的回憶道:“實不相瞞,一個月前,這裏原本還是個酒樓。我便是這個酒樓的老板娘,可憐我們夫妻老來得子。卻在一月前的一日裏,我的兒子不知道吃了什麽?突然久痢不止,我們到處求醫問藥,亦是於事無補。”


    想起那段痛苦難熬又無助的日子,婦人幾度哽咽:“就在我兒子都快要虛脫至斷氣的時候,現在的這位莊主忽然尋上了門來,他說他能醫治我兒子的病,但是...但是他的藥極貴,一粒藥丸便要五十兩。”


    “五十兩!是什麽藥如此之貴?”衣上雲驚呆了。


    “他說那叫什麽芙蓉丸,是用他獨門秘製的一味藥,再加上木香、黃連、白術各一分研末,用飯共搗爛做成丸如小豆般,空腹米湯送服半分。”婦人答道。


    “久痢不止...芙蓉丸...阿芙蓉?那可有治好了?”衣上雲似是心裏已猜到了什麽?


    婦人歎了口氣:“我們哪裏知道,原來他說的能治我兒子的病,竟是要一直吃他的藥才行,否則便會整日裏總是嗜睡、精神不振著。後來,我那要強的漢子一見祖上三代傳下來的基業就這樣慢慢被買這藥被迫拱手讓人,兒子亦變成了這樣,一氣之下,便拋下我們母子…服毒去了。”


    衣上雲聽了婦人所說,憤怒至極地道:“可惡,竟然將魔爪伸向了一個無知小兒的身上,真是不可饒恕。大嬸,你們被騙了,那藥可不能再吃了,你兒子已經中毒了!”


    婦人驀然清醒,不解地道:“中毒了?”


    衣上雲忿忿解釋道:“大嬸有所不知,那個人乃心術不正之人,這其中一定是他故意搞的鬼。他的這種藥原本是可以治療久痢,但過食便會令人中毒成癮,久而久之必會斃命無疑。依照方才大嬸所說的起病時間和服藥劑量來看,還不算太嚴重,如今當以煎服延胡索、丹參、當歸、川芎、桃仁、紅花、還有……方才能解毒。”


    “姑娘的方法果真能治好我兒子的病嗎?不再依賴莊主的天價之藥?若是真如此,那便是要我的命都行啊!”婦人聽聞抹了把眼淚激動地道。


    衣上雲對其點了點頭,道:“大嫂言重了,若是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真的治好了你兒子,還請大嬸將這把短劍設法交給秦王殿下,他看到以後,自會設法來救我的。有他在,你們不會有事的。”


    說著,衣上雲正想掏出那把軒轅翰之前交給她防身用的龍鳳短劍來時,忽然從屋外傳出一女子的聲音道:“想走,你怕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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