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公主被皇後娘娘禁足了,不得出風華宮半步。奴婢乃是奉公主之命,前來請秦王殿下移步到風華宮裏小坐的。”


    錦蘭麵上略顯猶豫了下,答道。


    軒轅翰將婢女銳目一掃,繼而與程良對視了一眼,最後居高臨下再次停回婢女臉上,示意其帶路。


    軒轅翰的身影一出現在風華宮大殿門前的回廊上,軒轅玥便從殿門前的屋簷下滿臉欣喜地疾步朝其奔了上去。


    隨之聽得一個驚喜的聲音道:“秦皇叔,你終於來了。玥兒已經等候你好幾日了。”


    近身與其一道邁過門檻進入大殿內落座,軒轅玥嘟囔著嘴仍朝其喋喋不休抱怨著道:“秦皇叔有所不知,打從前幾日由四海茶莊裏回來後,母後便再也不準玥兒踏出風華宮半步了。”


    滿院陣陣五味雜陳的花粉香味漸漸淡去,軒轅翰端起輕抿了口婢女剛剛奉上的茶湯。


    遂不甚在意地瞟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如今關於和親的所有細節都已與東寧商定好,已經是快要出閣的人了,竟還如此任性胡鬧。闖出這般大禍來,你竟整日還想著往外麵跑。堂堂一國之公主,這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了,看你以後還怎麽嫁的出去?看來,皇嫂真是罰的輕了!”


    “不是的,秦皇叔,你錯怪玥兒了。”軒轅玥立身在大殿內,忙道了句。


    緊接著,提起裙擺上前亦坐到了軒轅翰的對麵,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湊了上去與其說話。


    “秦皇叔,玥兒這次絕不是任性胡鬧。秦皇叔有所不知,玥兒乃是因為聽錦蘭說宮裏負責采辦茶具的公公親眼看到那個莊主親自送那個東寧公主出茶莊,像是頗為熟識的樣子,才想去探究一二的。玥兒本來是想看那個心懷不軌的東寧公主與那西秦學院大小姐陸天驕倆個人究竟在四海茶莊裏搞什麽鬼?豈料……”


    話未說完,卻得了一聲頗為嚴厲的嗬斥:“住嘴,她畢竟是你的皇嬸,且以你如今的身份,你豈能如此喚她?”


    “秦皇叔,你這是怎麽了?”軒轅玥眉尖一動,退身回來端坐起,似乎甚覺吃驚,軒轅翰竟忽然維護起了那個假仁假義的女人來。


    “她再怎麽樣也是東寧公主,你如此詆毀她,對你以後沒有什麽好處!謹言慎行,你的功課還差了太多!如此,日後又怎能在東寧皇室裏擁有一席之地呢?你是我國最尊貴的公主,代表的是我西秦國的顏麵,無論到了哪兒,都不能失了身份。”


    原來軒轅翰是用心良苦,正一臉糊塗的軒轅玥頓時明白了過來抿了抿嘴,乖巧的道:“玥兒知道了,玥兒謹記皇叔的教悔。”


    剛斂了聲音收住心思,軒轅翰卻道:“你在四海茶莊,有何發現?”


    軒轅玥聞聲愣了一下,頓時又再次回過神來,似是對他這有些頗大的轉折實為不解,遂皺眉歪著腦袋將他打量細瞅了一瞬,方才接起剛才的話茬兒開了口。


    “宮裏自是不會無風不起浪,錦蘭亦定是不會撒謊的。那日,玥兒問那莊主是不是熟識皇嬸,他竟說自己不曾見過。然後來,竟真的被玥兒發現,那個四海茶莊果然不簡單。雲兒居然也被那個莊主藏在那裏,難怪秦皇叔滿天下都找不到雲兒。玥兒更想不到那個莊主,原來就是北烈國大皇子拓跋澤。他們如此遮遮掩掩,一定有問題。”


    聞此,軒轅翰心中頓時一驚,著急地朝其再次確認:“他們果真早已識得,你確定嗎?”


    “玥兒何時欺瞞過秦皇叔呢?”軒轅玥看著軒轅翰的眼睛,堅定地道。


    軒轅翰瞬間驚詫極了,心裏似是忽然明白了什麽,亦更加堅信衣上雲的死,果然疑點重重。


    正在思量,軒轅玥黯然地道:“後來,後來隻怪玥兒技不如人,竟被那個拓跋澤給算計了。”


    話說至此,想起那夜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心裏仍舊有些後怕著。


    頓了頓沉默了會兒,軒轅玥瞬間又掛起笑臉來道:“對了,想必秦皇叔一定已經將雲兒給救出來了吧?玥兒太久沒有看到她了,真的好想她啊!”


    一念至此,她眼巴巴地看著軒轅翰冰冷的臉,向其乞求道:“秦皇叔能不能幫玥兒跟母後求求情,讓玥兒隨秦皇叔出宮去瞧一瞧雲兒呢?”


    軒轅翰看著她眼裏滿滿的期待,想了會兒,忽然睨了她一眼,依舊冷冷地說:“你看錯人了,那人根本就不是雲兒!”


    軒轅玥麵色驚變,頓時立起身來,兩手臂有力地撐在身前的案幾上,甚覺難以置信地道:“什麽?不可能?在這個世上,玥兒就是看錯了誰,都絕對不可能看錯雲兒?那人她一定是雲兒!一定是!”


    然見軒轅翰自此默不作聲,不再說一個字,就連臉色亦沉如翰墨了下來,軒轅玥心裏頓時隱隱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想了想,遂兩道秀眉緊緊蹙起,似是鼓了半晌勇氣,方才緊緊盯視著其眼睛朝其近乎於哀求一般地道:“秦皇叔,你告訴玥兒,雲兒她...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因為軒轅玥此次擅自偷偷溜出宮去險些釀成大禍,遂皇後特意下令,不許任何人給風華宮傳遞任何消息。


    所以,風華宮所有人至今都無人知道,而現在卻已是天下所有人皆都知道的,關於衣上雲已經被判定身亡的噩耗。


    一室寂靜。


    豈料軒轅翰竟忽然炸出了一句:“經本王親自前往查證,她於城南落崖之後...確實已經...死了。”


    “什麽?”


    登時,軒轅玥皺了下眉,隻覺一陣暈眩,耳中嗡嗡,接著對於身旁的人和事還有他們在說些什麽,已渾然不曉。快要站立不住,原本撐於案上的手臂忽然間失卻力量,身子側傾,欲要倒落下去。


    “公主,公主……”


    見此,一旁的婢女頓時皆手忙腳亂,驚呼著從四麵八方全都一齊蜂擁而上,將其牢牢接住。


    偌大的宮殿裏,良久安靜得詭異。


    “公主,公主……”


    隻聞一聲聲極盡縹緲虛幻,像被抽去了靈魂,遊絲一線。


    漸漸地,席地癱倒在一眾婢女懷裏的軒轅玥終於清醒了過來。


    見此,軒轅翰亦方才舒了口氣,回坐了去。


    對於宮裏對風華宮封鎖所有消息的事,他又何嚐不知,自從錦蘭方才叫住他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軒轅玥的目的了。


    隻是這件事,終歸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也是時候該讓她成長起來,學會承受與接受了。


    一滴、兩滴、三滴……


    頓時間,顆顆沁涼的淚珠於眼裏再也藏不住地滑落軒轅玥的頰畔,其中一些落在了她的唇上,順著唇間縫隙又滲入口中,舌尖也嚐到了淡淡的鹹澀。


    “怎麽會這樣?為何好人卻總是沒有好報?雲兒她是那樣善良的一個女子,為何最後卻會落得如此下場?”


    軒轅玥哽咽的聲音裏,透著無盡的悲涼,著實痛極了,然擰緊眉頭來忽一想到那夜裏四海茶莊拓跋澤所言,頓又浮起了一絲希望。


    “不,不對,在四海茶莊裏,拓跋澤明明說那就是雲兒的...還說他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雲兒又怎麽會是在城南身亡的呢?”


    軒轅翰聞此,不禁亦頓時微微抬眼一驚。然卻稍縱即逝,立刻斷了她的心思:“本王是親自前往查驗的,難道你對本王的信任,還不如那個拓跋澤嗎?”


    聞此,軒轅玥顯然又再次遲疑了。是啊,他是她這輩子最依賴的皇叔,她怎會懷疑他呢?


    此時,想起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在宮裏,不禁感慨起來道:“她甚至都還未來得及與玥兒道一聲別,早知今日,在她出宮的那一日,玥兒便不該故意不見她。哪怕道別時刻的心裏再多難過,玥兒也該努力忍著,笑著送她最後一程。可如今,如今……”


    說著說著,卻已然再也說不下去,全都皆化為了顆顆傷心的淚水。


    許久後,似是終於漸漸收拾起愁緒,緩過神來,咬牙切齒信誓旦旦,甚至語調都有些猙獰地恨恨道:“拓跋澤,這一切都是你惹的禍,本公主一定會替雲兒報仇的,雲兒所曾受到過的所有傷與痛,本公主遲早都得讓你一一償還。”


    見她已然緩和了許多下來,軒轅翰這才轉念開口問道:“當夜在四海茶莊裏,究竟是誰救了你們?是不是...梅誌煊?”


    抬頭一對上那雙淩厲睿智的深眸,軒轅玥頓時怔愣住,片刻後垂首緩緩回道:“那夜裏,那倆人皆都蒙了麵,玥兒,並未識出。”


    軒轅翰依舊對著她怔了會兒,遂收回視線站起身來說:“好了,本王還有要事要辦。大婚在即,你好好準備準備吧,莫要辜負了大家的一番心思。”


    軒轅玥這才輕舒了口氣,起身一道與其邁步親送出門:“玥兒恭送秦皇叔!”


    一出風華宮的宮門,程良便道:“殿下,公主和那個婢女,明顯早已串通好是在撒謊。屬下肯定,他們一定認得那兩名蒙麵男子。”


    “公主與太子倆生性單純,本王方才早已從她的眼裏知曉了一切,除了他們倆,還能有誰?”軒轅翰語調森冷,沉聲道。


    心下裏接著一想,又道:“即便是大婚在即,亦能讓他至今都不舍得離去,而留在我西秦的原因,想來他一定是有什麽重要進展?現在又與那易三少串通一氣,如此看來,本王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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