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沐心嵐緩緩抬眼,麵對著漫射過來的日光,仿佛給她那張明媚嬌麗的臉龐鍍了一層白色光潤,讓她顯得如此平和和美好。


    是世間一切都不能比擬的美好。


    如此近距離見到子桑雲離的細微眉宇,聽見他不算平穩的呼吸聲,嗅到他獨有的氣息,這種距離的拉近讓她愣怔了片刻,乍然想不起剛才思索的事情。


    唯有應付地嘴角勾起微笑。


    子桑雲離仿佛一顆心都被這一個似有非無的笑容顫動著,一層層的漣漪蕩漾心間,掀起了波瀾,可並無多少喜悅。


    他想到自己是一隻不知死活的飛蛾,明知那一團熱烈的火焰一定容不下自己滿心的喜愛,卻癡狂的撲向它,不管不顧,不計後果。


    “姐姐,以為我在說玩笑話嗎”


    沐心嵐從子桑雲離的眸中看到的萬丈雲霞,讓她想起了夙陽雲清如火之烈的眸子,心中升騰了幾分說不出的悲意。


    “雲離,我此生無緣於風花雪月,恐怕要辜負你的真心了。”


    話罷,子桑雲離眼前的景色越加模糊,他看到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城樓。


    他不知呆站了多久,隻覺得天空驟然飄起了雪花,在陽光下洋洋灑灑。


    天地間的瑕疵都被粉飾太平了,一切都蕭索的宛若虛幻。


    月餘後。


    近十萬兵分批次被遣返回鄉,強製征召十萬為開礦兵,十萬入編騎兵。


    饑餓之時任何可以裹腹的吃食都會變成救命的良藥,美味無比。


    滿城的紅麥楊柳再無息日的盛景,光禿禿的枝幹掛滿了積雪,瓊枝玉樹,粉妝銀砌。


    城主府東苑亭,圍著青紗,放上了火爐,雖炭火換了兩次,亭內仍寒意逼人。


    “該去望井門瞧瞧了。”


    子桑雲離手指點了點鋪在一張紫檀桌子上的卷軸。


    紫檀桌四個角盤腿坐著幾個人。


    依次是荀木清,龍斬,洛婉蓉,帶著鐵鐐子的耿清秋。


    炭火上的砂壺蓋被沸水鼓動著,蒸汽騰騰。


    側旁的綠衣婢女俯下身去默默地將桌上的茶杯依依斟滿。


    “殿下吩咐就是了。”龍斬噙了一口茶。


    子桑雲離穿了件嵌著圓形白色狐毛領的窄袖長袍刺繡襖子,整個人像極了富貴人家的文雅公子哥。


    此時,透過青紗廊子的盡頭兩個身影緩緩而來,看身形也知是沐心嵐和侍女翠鳴。


    她今日穿了件淺黃色底刺繡白色梅花的短錦襖,下身紗裙很有垂感地垂到地麵,圍了件紅色棉錦披風,沉重地裹著他,帶著披風帽子,帽沿嵌著的紅色狐毛遮了她半張臉,露出被寒風吹的微微紅暈地鼻尖和下顎。


    隔著青紗,整個人看上去溫淺朦朧。


    踏入了亭子,沐心嵐褪去披風帽,向眾人打招呼式地笑了笑,一雙媚眸微微眯著,宛若一泓瀲灩的秋水。


    她眼風裏掃到了子桑雲離處,不禁心裏驀然顫動,這樣的不自然已經持續了一個月,沐心嵐倒也未因他的唐突而惱恨,隻是打算著盡快回到過去的樣子,她自詡心思剔透,不可能也沒必要緣因這等小事兩個人內心惶惶,仿似他們倆之間真的有什麽一樣。


    然而,這想鎮定下來好好說話的心到最後也被自己某種捉摸不透的思慮阻隔下來,落得個訝然的結果。


    想著向身份高貴的九皇子行個禮,轉而一想,往常相處本不需那麽多禮節,如此做來,倒是顯得生分,也作罷了。


    紫檀桌一側,荀木清讓了讓,沐心嵐坐在了荀木清和洛婉蓉之間,坐定了後,恰一抬眼望見子桑雲離正目不斜視地望著她,漆黑的眸子猶如化不開的墨與斬不斷的黑夜。


    沐心嵐明眸一呆,心下想來,往常我都是選擇坐在他側旁,今日怎麽坐在了對麵,明明是想越自然越好,反倒處處都不自然了。


    子桑雲離的眼神仍覷著沐心嵐呆凝的視線,道:“沐姐姐,最近幾日略顯疲憊,沒休息好嗎。”


    “好著呢,好著呢。”話畢響起了她硬生生的假笑。


    洛婉蓉搔了搔後腦勺:“殿下和沐姐姐最近怪怪的,是吵架了嗎。”


    沐心嵐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轉向洛婉蓉:“怎麽會,我和你夫君那是最和諧的姐弟。”話音落,沐心嵐瞧見子桑雲離像吞了隻死蒼蠅似的臭臉,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巴掌,為何強調''夫君''和''姐弟''兩對字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龍斬也看出來哪裏不對,倒也辨不清到底哪裏不對,他本是不愛熱鬧的人,隻默默的沉著。


    荀木清這老狐狸瞧了瞧子桑雲離尷尬的怨婦臉,頓時心領神會,衝著洛婉蓉道:“你看管好你旁邊那位囚徒,別讓他跑了。”


    耿清秋用茶杯敲了敲手腕上的鐵鐐子,道:“百十來斤的鐵鎖鏈,我想跑恐怕也有心無力,我既已為階下囚,竟還能和諸位平局平座地在這暖亭裏喝茶,看來我應是天下間最受優待的囚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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